第二百五十三章收紙條
“哈哈哈哈!山高水長?與君不識?”尹先生像是聽了個極可笑的笑話,好半晌才止住笑聲道:“姑娘想得真美。”
他說的雖是諷刺之語,但口氣卻並不刺耳,甚至讓阿酒聽出了一絲關心。
“姑娘既然猜出個大概,就在侯府安生待著,這樣你師兄尚有一線生機,不然等他的隻有死。”
阿酒追問:“先生隻是被人利用才會落至如廝下場,不如與我們合作,大家重獲自由,不好嗎?”
火光拉長他們的身影,拖著他們一起在牆上跳躍,惟木樁上的人如同死物,一動不動。
“先生!”阿酒加重語氣,麵前這人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如果他仍然如一塊鐵塊,油鹽不進,那師父師兄該怎麽辦?
等不到回應,阿酒上前幾步,這才看清他的表情,坦然。
像是白發蒼蒼的老人,預感到將死的結局,絲毫不見慌張,反倒在津津有味地回憶生平之事。
忽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阿酒收緊的指間緩緩鬆開,緊接著她退後幾步,轉過身去,鞋底踩過磚麵的‘吱吱’聲再起。
越來越遠,直到水牢內恢複從前的安靜,木樁上的人才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離開水牢,景嶸羽送她回玉落院。
他偏頭望向身側一言不發的人,“你別太擔心,尹先生說得不無道理,隻要你沒被抓住,南星尚有一搏的餘地,我已經派人四處聯絡他,總會有辦法的。”
“嗯。”她微不可聞地點頭。
在玉落院內碰上剛回來的晚棠。
“世子爺也來了。”
說著話,她摟過阿酒的胳膊往院裏帶,“世子爺和阿酒是快要成婚的人,能不見就不見了吧,省得惹出閑言碎語來。”
她語氣平平,但阿酒就是覺得她好像在針對世子爺。
等到了屋內,她小聲問道:“怎麽了?”
要知道,平常她都不會這樣說話,而且沒出去前,她還在拿他們兩個開玩笑。
晚棠瞥眼屋外,“沒怎麽啊,一來你本住在侯府,從前還能對外說你是府醫,旁人不好多說什麽。
可現在不同,你和世子爺的事還有誰人不知?傳來傳去早變味了,話說得難聽的,傳你們二人私通的都有!
所以啊,你們還是少見些為妙,真成了婚,日日都能見到的。”
“楚二小姐說得有理。”明翠端著茶點進來。
晚棠下巴微抬,“我與你家姑娘有些體己話要說。”
“好,奴婢守在屋外,姑娘有吩咐支會一聲即可。”
阿酒戳戳她的胳膊,“怎麽出去一趟,氣性變得這樣大?姑姑又哪裏招惹你了?”
“哪有!”晚棠故意揚高聲量,“你我都是快成婚的人,自然有同樣的煩惱,即將為人婦的私房話不能叫外人聽了去。”
話落,屋外的明翠會意地走遠幾步。
晚棠這才收回眼神,突然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阿酒你不懂我的心情,我現在想想就後怕,這嫁人是一輩子的事兒,雖說也有和離的,但以我的性子,隻有喪夫沒有和離。”
“啊?”阿酒的掌心硌到一個硬物,下意識想甩開手的時候被她用力按了回去。
“你說,如果常念是個不堪托付的,我可怎麽辦才好?我的武功又不及他,動起手來也隻有吃虧的份兒。”
“你……你多慮了。”
阿酒有些心虛地緊緊手指,“他敢對你不好,我,我饒不了他。”
“唉!你那三腳貓功夫,還不如我呢!”晚棠收回手,“要不你配幾劑藥給我,要那種人聞一聞就短暫失去功力的,這樣我就不怕了。”
阿酒:.……
“好,好吧。”
屋內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至明翠耳邊,她不禁搖頭失笑,楚二小姐的性子比出嫁前的肅王妃還要野,往後啊,常念少不得小心伺候。
院外,景嶸羽微眯鳳目,“你們出府了?”
常念應道:“回世子爺的話,是,從角門出去,隨意逛了會兒就回來了。”
“途中可遇過什麽人?”
常念搖頭:“並無,我們隻沿著角門那條街巷走了幾圈,沒見什麽鬼崇之人。”
用過午膳,他原意想帶晚棠在府內走走,但她哪肯,被纏得沒法子,隻能帶她從角門出去遛一會兒。
侯府的角門在西邊,平常是給府裏拉菜的貨車通行,除此之外,並無生人出入。
他們剛出去一會兒還真遇上送菜的,這不,車推不進去,他們還給推了一把。
送菜的嬸娘一個勁兒拉著晚棠誇,硬要送她幾把野菜以示謝意。
常念拿出那把野菜,“世子爺請看。”
“去廚房問清楚。”景嶸羽吩咐道。
“是。”
剛才楚二小姐的態度有些怪,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
她待他如何,要是放在從前,景嶸羽當然不會在意,這個節骨眼,他不能允許有任何意外。
阿酒借口換衣裳去到內室,攤開掌心,其上赫然躺著疊得方方正正的紙塊。
打開來,她攥紙的手指控製不住地顫抖,全身的血液直往腳上湧,‘南星被關在大理寺’
原來,世子爺真正要瞞她的是這件事。
難怪啊,她提出去見尹先生的時候,世子爺先讓青城去清掃。
哪裏是去清掃,分明是去對口供!
“安生留在侯府,你師兄尚有一線生機.……”
“尹先生說得不無道理……”
寒涼從心底滋生,很快就遍布她整個身體,四肢僵化,隻有腳底有血液在奔流,牽著她一步步往外走。
她側頭看向院外,很快就收回眼。
晚棠瞧她除了臉色蒼白,其他倒不顯端倪,幸好幸好,真怕她崩不住,不管不顧往外衝。
她就奇怪,怎麽一來,明翠姑姑就囑咐她莫提侯府外發生的事,還說什麽‘姑娘剛從是非窩裏出來,叫她耳根子清靜幾天’。
侯府外發生何事能叫她特意提醒?能讓一品軍侯府全府戒嚴?
京都不就剛發生一件‘陵王餘孽’案嗎?
阿酒在意師兄,言語間提起師兄盡是欽佩敬重之詞,如今她師兄身陷囹圄,總要叫她去大理寺見一麵吧!
難不成要等他師兄成了一具屍首,才叫她後悔不及嗎?
世子爺這事,做得不大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