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找南星
一個時辰前
阿酒迷迷糊糊蹲坐在牆邊。
忽的，鎖鏈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響，她從膝蓋裏抬頭，還沒來得及看清進來的人是誰，兩邊胳膊便被人架住拖了出來。
“你們是誰？”她不安地扭動被綁在木樁上的身體。
‘啪’
馬鞭抽打在沾了水的地上，似是對她的回應。
阿酒環視麵前的幾人，並不是她進監牢時見過的獄卒，複又問了遍：“你們到底是誰！林大人在何處？”
“仇尚書的夫人剛剛逝世，你盡早招了吧，咱們都能省些力氣！”
執鞭的男子趨步向她走近，驀地舉起手，阿酒緊閉上眼，等待疼痛的來臨。
行刑的是個老手，他並不急於直接施刑，想要一個人真正的害怕並不靠身體上的疼痛而是心底升騰的那種恐懼，它會像個野獸把人吞噬殆盡。
鼻間是濃濃的血腥味，摻了水後，這股味道更濃，發散著惡臭叫人難以忍受。
阿酒睜開眼，馬鞭就在她眼前，呼吸間，她的羽睫好似沾到了上麵殘留的血點。
她屏住呼吸，緩緩開口：“仇夫人的死與我無關。”
“哼！”
緊接著馬鞭撕裂她的衣衫，留下道道血痕，阿酒死咬住唇來抵抗身體的劇痛，腦海裏隻有一句話：她不能求饒。
痛意像隻會蠶食人意誌的魘獸，它不停啃噬掉這句話，每次她費盡全力拚好，它輕輕巧巧的將其吞掉，周而複始，不知何時到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停下手裏的動作，“姑娘，可有話說要說？”
阿酒鬆開唇瓣，艱難的從齒關中蹦出三個字：“我……沒.……做.……”
男人對她的話並不感到意外，這樣的人他遇得多了，他後退幾步，“捱到最後總要招的，姑娘何必要多吃苦頭。”
“不……到最後.……誰.……知道呢.……”
她使勁吞咽幾次口水，讓幹澀的喉嚨順滑些，“你們把獄卒換個遍，林大人還不知曉吧？當真不怕人來？”
阿酒奮力抬起下垂的腦袋，與其對視，“林大人不來，世子爺也不來嗎？你們能擋住幾刻？”
話落，男人仰天大笑起來，他的笑聲狂妄至極，根本不懼她說的兩人。
半晌後他止住笑，“你以為，你能捱到那時候？”
他重新踱步至阿酒麵前，“人都求生哪有尋死的，你年歲還輕，就這麽死了難道不可惜？”
“在原州吃了不少苦吧，到京都還沒多久就進了這兒，難道你不惦念侯府有人伺候的日子？”
他放緩聲調，一改先前要吃人的模樣，開始好言相勸：“姑娘長得好，醫術精，又得世子爺的青睞，難不成甘願放棄唾手可得的世子妃之位死在這腥臭無比的牢房裏？”
阿酒眼角迅速覆了層濕潤，好似被他說的打動。
男人立馬趁熱打鐵，繼續走溫情路線，“姑娘若配合，外頭自有大好前程等著姑娘，何必在這兒浪費時間呢？”
“是吧，姑娘？”
聞聲，阿酒冷笑連連，眼底的水霧消退下去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所以你到底是誰！想從我這兒知道什麽！”
他剛剛那番話分明是自相矛盾，若是想讓她承認謀害尚書夫人，她不可能再從這兒出去！
一會兒扯原州，一會兒扯侯府，話關裏處處都是出去後的好日子，隻有她無罪，她才能回到從前！
若要她無罪，那豈非太簡單了，直接把她放了就是，何必多此一舉！
隻有一個可能：他先前做的那些都是為了剛剛說的話做鋪墊，偏等她受刑後讓她喘口氣，以為她會乖乖就範？做夢！
男人這才意料到剛剛她是在做戲，她故意裝作要被說動的樣子騙他，實則是想探清他的真實目的。
他扯掉溫情的麵具，道出真正想問的：“南星在哪兒？”
“你背後人的在哪兒？”
原來他們繞這麽大一個圈子是為了師兄，下一息，阿酒挺直脊梁，明亮的眸子異常堅定，“不，知，道！”
男人將馬鞭高高揚起，這次她沒有閉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他，她不怕！
此時，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闖進來，“大人快走，有人來了。”
京兆府的監牢是在府衙的西邊，有單獨進出的院門，景嶸羽在看到門口無人把守便驚覺不對，一路行來竟無一人！
“把林大人叫來！”
他邊說邊快步行入牢房，終於在昏暗的石磚路盡頭找到那抹奄奄一息的身影。
心突然被狠狠揪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奔向她，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來，卻還是不可避免的碰到觸目驚心的傷口。
“嘶”
阿酒倒吸一口冷氣，她知道他來了！
在意識盡失前她撬開齒關：“他們.……在找師兄……”
他鳳目極快的閃動幾下，清潤的眸子裏是駭人的寒戾，是他錯了！
他不該仁慈，一早就該和南星一起，把那些人都斬除幹淨！
姍姍來遲的林大人匆匆趕來，在看到受過刑的阿酒後，當即頓了下，“不是下官，下官走時吩咐得好好的，叫獄卒不可怠慢。”
“把獄卒帶到侯府交給黃大夫。”他的語氣極冷，透了些許殺意。
林大人剛從被窩裏被揪出來的迷糊勁兒現下早蕩然無存，眼見世子爺要把人帶走，他咬咬牙跟上去，“世子爺若真把她帶走，那不是更叫仇大人拿住把柄！”
景嶸羽未理他，今日誰都不能阻止他。
“世子爺！阿酒姑娘在林某的地界遭難，下官委實難辭其咎，可下官不得不鬥膽再說幾句，官場盤根錯節，仇府權勢雖不比侯府，可仇夫人的外祖母是丹陽郡主。
仇大人若真告到禦前，陛下未必會偏幫侯府，這時若世子爺執意帶走她，不是救她而是害她。
殺一個平民就能平息仇景兩家的恩怨，任誰都知道該怎麽做，世子爺三思！”
他最後一句話成功叫停景嶸羽的腳步。
丹陽郡主是陛下的姑姑，陛下會怎麽選？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引起兩大權勢的紛爭，他還會怎麽選！
可阿酒怎麽辦？若今日他再來晚一步，他不敢再細想下去。
他側目看向林大人，“你覺得本世子還會再信你嗎？”
林大人垂首行禮：“下官的府邸離這兒很近，就讓她留在下官的府邸，若大理寺的人來問話，她再挪動到京兆府，世子爺若不放心，可叫府上下人一並跟去。”
“下官絕不會向旁人透露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