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靈堂辯
仇誌趕回府的時候,下人們正把門前的紅燈籠取下換成白的。
見狀,他險些跌坐到地上,幸而報信的小廝扶住他才堪堪穩住,怎麽就死了?
一把推開小廝,他跌跌撞撞的跑進去,入目便是滿院子跪著的下人,抽泣聲此起彼伏,愣了一息後,他扒開人群衝到最前麵。
夫人‘睡’在棺木內,很安穩的樣子,一點都未受周遭的喧鬧影響。
“啊!”仇誌放聲哀嚎:“夫人.……夫人……”
景嶸羽到的時候見得便是這一副景象,管家模樣的人迎上前,還未發喪,怎就有人來吊唁了?“公子是?”
景嶸羽先是朝靈位的方向拱手行禮,而後亮出腰牌。
“請貴客先挪步前廳,老爺稍後就到。”
仇誌正抱著夫人痛哭流涕,幾度被下人拉扯開又黏上去,哪顧得上見客!
管家行至他身側,“老爺,侯府世子來了,在前廳等您。”
“不見不見!讓他走!”
“老爺剛去過侯府,世子緊接就到府上,您這不去不行啊。”
仇誌伏在棺木邊,攸然起身,氣勢洶洶的朝前廳去,“他還要如何!人都已經死了,難不成世子還要滅了仇府滿門不成!”
管家怕他急糊塗胡亂說話,夫人已然去了,若老爺再衝撞世子惹出禍事,那仇氏隻怕當真要大難臨頭。
他跟上去,“老爺慎言,夫人歿了,得讓公子和小姐回府守孝才是。”
“不必!”仇誌打斷他,“恐有變數,等塵埃落定再接他們回來不遲。”
“禍不及老小,若是顧忌侯府那大可不必。”
景嶸羽從旁走出來,鳳目緊鎖仇誌,“聽說仇大人對夫人的死存疑,本世子特意請來大理寺的伍辰來為仇夫人驗屍,不知幾時方便?”
“你莫要欺人太甚!害死內子不夠竟想讓她死後不留全屍!”仇誌雙目眥裂,如同困獸想要同他同歸於盡,“本官一定要讓世子傾力相護的姑娘為內子償命!”
景嶸羽目光深幽地盯著他,轉瞬之間抽出身後青城的佩劍朝一邊扔去,速度之快,眾人未反應過來便聽到木頭斷裂落地的聲音。
清潤的嗓音隨即響起:“風清月明?依仇大人的作派連家人的命都保不住,何談這四個字呢!”
話落,仇誌向前廳掛著的匾額看去,原本掛匾額的地方隻餘一把長劍!視線下移,匾額裂成兩半落在地上,他怔了一息,怒道:“這是我祖父的墨寶,你竟敢,竟敢!”
“有何不敢!要是學仇大人,那等本世子的不就家破人亡!”景嶸羽眸子陡然收緊,“仇大人若不想夫人死無全屍,就去京兆府消案,倘若執意魚死網破,本世子亦不懼之!”
‘家破人亡’?四個字在仇誌的腦海裏逐漸放大,他不能,他不能讓家人再出事!
“世子既不信,那便有勞伍辰大人。”
他說得坦蕩,似是早就掌握其夫人的死因!靈堂之上,他的悲慟不像做戲,說明他根本沒想到夫人真的會死!如今又請伍辰驗屍,到底為何?
管家清空靈堂前的人,而後請他們前去。
伍辰拿出隨身攜帶的刀,“仇大人暫且退後,剖屍對親眷來說委實殘忍了些。”
“不用!”
‘撲嗤’
他的話音落地,伍辰的刀已劃開屍體的皮肉,刀身摩擦血肉,時不時響起怪異的聲音。
仇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是忍不住背過身去,掩麵低聲抽泣。
半晌,伍辰收刀,“非外傷非中毒。”
“那死因為何?”
他看向景嶸羽,有些遲疑的開口:“像是用了致她過敏的東西,太醫的脈案怎麽說?”
仇誌轉過身,“和伍大人說的如出一轍,內子體質特殊,就是用了致她過敏的藥才會,才會死的!”
他將侯府的藥方單子給伍辰,“大人請看上頭的三清草,內子對其過敏,平素斷然不會沾上一星半點,可阿酒姑娘給開的藥方明明白白寫了這味藥。”
伍辰把單子轉交給身側的人。
景嶸羽鳳目微眯,是她的筆跡,紙張也確實是侯府專用的,做不得假。
“夫人既知對三清草過敏,何以要照方使用?”
“小神醫的名號誰人不識,內子肯定想不到她會死於神醫之手!”
仇誌突然垂首行禮,“伍辰大人既在此處,屍也驗了,物證也看了,請大人作個見證,好叫凶手早日繩之以法,還內子一個公道!”
“此事還有一點存疑,望仇大人解答。”
“世子有話但說無妨。”
“夫人可有告知阿酒三清草過敏一事,若無隻能怨天由人!”
“世子的話說得好無道理,事關她性命,內子豈會隱瞞!”
“仇大人當時並不在場,你怎知夫人一定說了?也許她恰好就忘了!玉落院的下人還有楚府的二小姐均在,何不請她們一道去京兆府分明?”
他相信伍辰驗屍不會出錯,可阿酒的醫術更不會有問題,那出問題的隻有仇夫人!
她一定沒有說三清草的事,不然阿酒絕不會在藥方中加這味藥!
仇誌沒想到他這麽難纏,隻能咬咬牙繼續辯駁:“抓的是侯府的人,侯府的其他人來作證怎麽能信!
還有楚府二小姐,她與小神醫交好京都誰人不知!連她後頸的疤都是小神醫幫她祛的,如今小神醫被抓監牢,她為救命恩人黑白不分,胡亂作證也是有可能的。”
“好,既如此就請陛下聖裁。”說完,景嶸羽闊步離開仇府。
待他們走後,仇誌長舒口氣,終於走了。
拐出仇府的巷道,景嶸羽頓住腳步,“去查仇大人的公子小姐去哪兒了。”
母親死了,仇大人竟不讓孩子回來守靈,其中必有隱情。
青城領命,“世子是回侯府?”
“去京兆府。”
仇夫人死了,京兆尹沒法放阿酒出來,隻能將她收押,他得去一趟!
孤身待在那種地方,她一定很怕!
監牢內
馬鞭一下下抽向綁在木樁的女子身上,女子痛苦的呻吟越來越小,腦袋忽的墜下去,即將失去意識之際,粗獷的聲音在頭頂漸漸散開:“姑娘,招了吧!”
“我……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