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原凶現
“慢著。”林知淵攸然開口，“若馬將軍信得過，林某進去。”
他肯去，馬將軍求之不得，隨即撥幾個兵士給他，“好生護著林大夫。”
“拿幾個小兵就想打發爺，馬將軍當真覺得英國公府好欺負？”鄭舜話音落地，身後的護衛已將兵器舉至胸前，隻等小公爺一聲令下，他們便要衝上去。
“小公爺這是何意？”
鄭舜朝他揚起下巴，指指他和林知淵，“你和他一起。”
不等他們反應，國公府的護衛已上去推林知淵，角門‘吱呀’從裏打開，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院子被火把照得透亮，昏暗小屋窗牖上閃著忽明忽滅的人影。
林知淵眉頭緊促，不明所以的看向鄭舜，他太反常了，坦蕩得有點過頭，倒叫人分辨不出他是在使詐還是真的不心虛。
可傳消息的人並未說有異樣，他太清楚鄭舜對什麽執著——鄭濡的死。
有個和他兄長一樣病症的人出現，鄭舜不可能會放任不管，阿其花的毒根本無解，就算他把人拉到那個丫頭麵前也無用，隻能灰溜溜的再帶回來。
林知淵一步一步向前，退一萬步說，就算裏頭沒人，他還能當眾殺人不成！
手無寸鐵的大夫都敢進去，他一個沙場浴血的將軍有什麽不敢，馬將軍領著先前的幾個人進到院子，待最後一人進去後，角門‘嗤啦’被關上，速度之快令他們始料未及。
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不知從哪兒蹦出來十幾二十個人，眨眼間就已將他們統統拿下。
“英國公府難道敢殺朝廷命官不成！”馬將軍吼道。
鄭舜看也未看他，徑直走到林知淵麵前，掐著他的脖子迫使他抬頭，“自是不敢，不過他可不是什麽朝廷命官！馬元，回去告訴大殿下，他要是真想摻和鄭家和林知淵的恩怨，得掂量清楚，大局未定，最後可別落個遣出京都流放封地的下場！”
話已說得足夠直白，馬元不是傻子，順著台階往下，“小公爺說得是，是屬下魯莽，屬下這就撤。”
林知淵眼看著馬元要撇下他，“慫貨，他不過說說罷了，帶我一起走！”
馬元瞪他一眼，都是他胡亂出主意才害得他這麽狼狽，事到如今，他還敢叫囂！“英國公府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好好受著吧你！”
林知淵還欲開口，嘴巴已被人用布堵死，“唔唔，唔唔唔.……”
角門打開又被合上，一牆之隔，外頭的動靜裏麵聽得清清楚楚，腳步聲愈來愈遠，城防軍的人真的走了。
鄭舜重力拍拍他的臉，“還好奇屋裏的人是誰嗎！”
林知淵奮力的搖頭，總歸不會是他預想中的人！
“哼哼，你倒識相，不過還不夠識相，”鄭舜忽的抽出長劍，直直刺入他的肩膀，“跟你互通消息的人是誰？”
問話時他的眼底猩紅一片，如噬血的野獸，這一刻，林知淵明了他是真的會殺人！
“嗯？”鄭舜故意轉動劍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好似有一千種方法能讓他開口，並不急於一時弄死他。
劍刃在攪動他的血肉，他不停發出‘唔唔’的聲音，痛於其次，緊要的是死亡離他太近了，落在鄭舜手裏，連死都會成為一件奢侈的事！
他籠罩在即將要死又死不了的陰影之下，那種恐懼使他節節敗退，他閉上眼，拚命點頭，他不想死，不想死！
“爺，人拿住了！”小廝在外稟報。
鄭舜滿意的收回劍，“請吧，林大夫。”
鄭氏祠堂，英國公夫婦行跪拜禮後起身，廚房李管事捆住手腳跪在堂中，林知淵緊接著被帶上來。
“李管事想去給誰通風報信？”鄭舜問道。
“國公，夫人，冤枉，小的隻是循例出去采買，沒有不臣之心哪！”李管事哭著求饒。
“府上正發生大事，人人自危，李管事竟還有心思采買，嗬嗬。”
“爺，西南院發生天大的事和後廚也沒關係啊，府裏這麽多人都得吃飯，小的，小的是一心為英國公府啊。”
聞言，鄭舜的眼神突變得淩厲，“你怎麽知道西南院的事？父親母親都不知道，竟叫你一個後廚的管事知道了！”
李管事額頭沁滿汗珠，“小人，小人看到了。”
“院裏早就管製，你在哪兒看到的？”鄭舜慢條斯理的開口，說完並不急著處置他，好整以暇的等他的下一句。
“他沒話說，你來！”鄭舜直指林知淵，“可要想好了再說，爺沒什麽脾性同你兜圈子。”
林知淵點頭如搗蒜，“是他，是他給我通風報信。”
“還有呢？”
林知淵把心一橫，咬牙說道：“十六年前，大公子.……”他剛開口就住了嘴，麵色怔然，嘴巴張張合合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下一息，他直直的倒了下去。
而他對麵跪著的李管事正欲吐出第二根毒針時被鄭舜一劍挑開下巴，“找死！”
英國公探了探林知淵的氣息，“沒氣了。”
鄭夫人喃喃道：“阿濡是被他們聯手害死的？”
這邊李管事也等同廢人，鄭舜把帶血的劍在他身上擦了擦，“若沒記錯，李管事是尋嬤嬤舉薦進府的吧。”
鄭夫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尋嬤嬤，而後使勁否認道：“阿舜，尋嬤嬤是看著阿濡和你一起長大的，她不會的！”
‘唰’
眨眼間，尋嬤嬤的頸項已被鄭舜用劍抵住，尋嬤嬤抖著聲說：“小公爺拿人要講證據！”
鄭舜目露寒光，手裏的劍進了一寸，“證據有很多，比如兄長所中的阿其花毒，他是如何越來越嚴重的，那段日子，兄長的吃食與我們無異，唯一不同的應該是嬤嬤每日做的點心；
我去莊子看兄長，林知淵有心謀害，兄長本可以同我說，在聽到是你帶我來後，閉口不言隻讓我快回府；
還有，西南院隻有你進去過，你知道裏頭住的不是林知淵預備好的病人，你是母親身邊最得力的嬤嬤自是走不開，隻能差李掌事出門報信，尋嬤嬤，這證據夠是不夠！”
祠堂內三麵敞開，灌堂風吹進來大意肆虐堂內的明燭，發出類似貓叫的嗚咽，鄭家三人直勾勾的盯著她，她說與不說其實已不那麽重要，可他們從心底還是希望能聽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剛剛還很害怕的尋嬤嬤慢慢直起脊梁，平靜的回道：“盡夠了。”
話落，鄭夫人闔上眼，極快的睜開衝到她麵前，抓著她的肩膀搖晃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說你把阿濡當自己的孩子，他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怎麽忍心害他！他在軍營的時候，每封家書都有提到你！他待你不好嗎？我們待你不好嗎！他死的時候才二十歲，二十歲！”
說到最後一句，鄭夫人控製不住的滑下去，“我的阿濡.……竟是被你……被最親近的人給害死了……阿濡！”
尋嬤嬤穩住身子，靜靜的開口：“奴婢也有過兒子，夫人的兒子活到二十歲，奴婢的兒子不過三歲就沒了，他聰明懂事，若能活著應該能和阿濡一樣做個少年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