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請婚旨
接下來幾天，常念早出晚歸，回來的頭件事就是向阿酒稟報林大夫一日的行蹤，抱恙稱病，連著好些日子他都沒出過回春堂。
這日，常念回來的尤其晚，直等到亥時才回來，“他接了江府的帖子。”
常念手拿桌上的茶壺，就著壺嘴灌下去好幾口，複又說道：“江府後日設宴，林大夫接了帖子，明日必要出門。”
江府請林大夫做什麽？江府有人病了？不管了，明日跟世子爺一去便知。
江離在離州屢屢挫敗古月國，作戰勇猛被封為忠勇將軍，陛下封賞的旨意一下，京都的風向就又變了。
直到天色漸晚，來賀喜的人才從江府離開，熱鬧一整日的江府大門就此闔上，江離行至書房，“父親為何給回春堂的大夫下帖？”
江離的父親江盡頭都未抬，“林大夫在京都的人脈甚廣，與他結交沒什麽壞處。”
“他和鄭家的恩怨父親難道不知？”
“英國公和永安侯已擰成一股繩，不管請不請林大夫，鄭家都不可能拋下侯府與江家結盟，相反，在京都總有能用上林大夫的地方。”
江離雖不信一個大夫能有什麽大用處，但是父親所言必是有理據的，“兒子明白，明日正宴還有得忙，父親早些歇息。”
“嗯。”
翌日
阿酒和景嶸羽去赴宴，進江府前，景嶸羽提醒道：“之前和你說的沒忘吧？”
“不許離開世子爺三步之外。”阿酒小聲回了句。
見她答得認真，景嶸羽這才滿意的往前走，迎麵遇上鄭小公爺，鄭舜沒好氣的抱怨，“嶸羽兄也來了。”
“聽聞陛下和宸妃娘娘會來，舜兄還是收斂收斂，叫有心人看見了，還以為舜兄對陛下的旨意不滿。”
鄭舜一聽更是來火，他原在府裏陪芷兒陪的好好的，老頭子非要他來赴什麽宴！自己個偷懶見天的指揮兒子！
他哼著氣道：“爺看誰敢！”
陛下和宸妃娘娘到得很早，好多官眷都還未到，肅王亦在其中，開席是不太合適，江離安排他們先於洛院歇息。
眾人見禮後落座，宸妃雖不是江盡的嫡親妹妹，卻也是在江老夫人膝下養大的，如今江家搬至京都，侄兒江離又封了將軍，眼下江家算得上是炙手可熱。
兒子牧禮又將雪汀從水裏救上來，往後親上加親，江家就是兒子實打實的依靠，趁此機會，自然是想讓陛下早點為他二人指婚。
宸妃笑著喚江雪汀，“快坐到本宮身邊來。”
江雪汀依言上前，嬤嬤擺好矮凳後叫她坐下，“謝宸妃娘娘。”
宸妃朝兒子看了幾眼，示意他快向陛下請旨，坐她下方的陳牧禮豈會不知母妃的意思，可他不願。
見他還不開竅，再觀江家其他人的臉色，顯然不大好看，宸妃咬咬牙道：“陛下，臣妾實在喜歡雪汀丫頭，舍不得她嫁為他人婦，臣妾鬥膽向陛下要個旨意，為禮兒和雪汀指婚。”
賞荷宴的事早就傳進宮裏，江家姑娘不嫁給陳牧禮還能嫁給誰，慶元帝痛快的應允，立時頒了旨意，江府可謂是雙喜臨門。
陳牧禮跪下謝恩，卻遲遲不起，宸妃娘娘坐在上頭急火攻心，“禮兒！”
慶元帝眸子一沉，“禮兒是不滿這樁婚事？”
“兒臣不敢！嶺南悍匪猖獗，兒臣請旨去嶺南剿匪，望父皇準奏。”
剿匪最快也得一個月，拖個三五月的更是常有事，大皇子在這個時候請旨，不就是擺明不想娶江小姐麽。
旁人不停打量大殿下和宸妃身側坐著的江小姐，臨江落水，若是大殿下不娶她，京都沒有高門子弟會娶一個失了名節的小姐，除非低嫁，配個商賈，江家如今剛得勢，哪願府裏的嫡小姐受這樣的折辱。
“朝中武將甚多，剿幾個悍匪，哪用得上大殿下親自出馬。”
“嶺南匪患，陛下早已做了決斷，由肅王帶兵前去。”
廳內立時響起反對聲，陳牧禮自始至終低著頭，他想和父皇親自求一次，看父皇會不會給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慶元帝眼神掃視一圈，“鄭舜，在座唯你剿過匪患，你來說。”
被點名的鄭舜不得不起來，他一慣看上大皇子假仁假義，怎麽可能會幫他說話，“大殿下文滔……”
“打住！”慶元帝忙出聲阻止，“你們鄭家人是說不出來兩套話，朕命你好好說，不然治你個欺君之罪。”
鄭舜心想，那爺還省套說辭呢，他抬眸看向江離，“論領兵還得聽忠勇將軍的，他才是最有經驗之人，臣與他比起來，簡直是雲泥……”
“行了行了！”慶元帝揮手讓他退下，他後頭要說的無非是拽堆文詞把人捧得高高的，鄭家人怎都這個德性！
“那忠勇將軍，依你之言呢？”
江離起身行禮，“陛下弱冠之時就隨先帝南征北戰，而大殿下早過弱冠之齡，卻沒領過兵，知道的會說陛下愛重殿下，不知道的怕是……”
他頓了下，後麵的話沒說出口，在座的人卻都明白他的意思，不免唏噓，忠勇將軍的膽子也太大了，這不就是說陛下偏重肅王麽，也不怕陛下發怒，撤了恩賞的聖旨，再治江府個大不敬！
“說下去。”慶元帝表情不辨喜怒，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卻聽得身旁的宸妃膝蓋一軟，立時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忠勇將軍是無心之言，求陛下看在他年紀尚輕，又剛來京都的份兒上，從輕發落吧。”
慶元帝沒有分她半個眼神，重複道：“說下去。”
“臣覺得大殿下既為長子，該好好曆練，不然難為表率。”江離跪在地上，聲音沒有一絲慌亂，不卑不亢的回道。
廳內一時鴉雀無聲，良久，慶元帝才開口，“忠勇將軍所言甚是，嶺南剿匪就由禮兒去，你沒領過兵，少不得兩三個月才回來，你的婚事是怎麽想的？”
剛才一役，陳牧禮已然看明白忠勇將軍在朝中的份量，他不過說幾句，就叫陛下改了主意，若他還不肯娶江雪汀，他在朝中就會徹底的孤立無援。
“兒臣想在出發嶺南前與江小姐完婚。”
話落，慶元帝眉眼閃動幾下，“那就讓你母妃盡快操辦。”
席間，眾人左一杯右一杯的敬忠勇將軍和大殿下，江府備的酒是從離州帶來的烈酒，不消片刻就醉倒一片，不知是誰把話題挑到賞荷宴上。
“還未賀忠勇將軍喜得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