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幫個忙
鄭舜向後看了一眼，示意南星撤退，而後嗓音嘹亮帶著特有的不耐煩回道：“是爺！”
京都城裏敢自稱爺的除了鄭小公爺還有誰，城防軍的軍士賠著笑說道：“小的這就走，這就走！”
南星緊緊捂住林大夫的嘴，扣著他的脖子往後拖。
“鄭小公爺在此地做甚？有事盡管吩咐末將來辦。”
“哼，爺的事用不著別人插手！”鄭舜口氣不善，另一邊朝南星使眼色，讓他先走，怕他沒懂自己的意思，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把人交給我，快走！”
好容易才逮到人問出雪蠍膽的下落，這麽走著實不甘心，南星正猶豫時，前頭整齊統一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嘩’
城防軍駐立在巷道口，為首的馬將軍瞧清裏頭的情形後，‘幹咳’兩聲，掩飾尷尬。
林大夫被鄭小公爺踩在腳下，雖說不上鼻青臉腫，衣衫上卻也沾了不少血跡，委實狼狽得很，他手指了個方向，聲音嘶啞的喊道：“賊人，賊人往那兒跑了！”
說完又怕鄭舜打他，忙用手護好腦袋，時不時露出兩眼，看城防軍的人沒動作，繼續說道：“快去追啊！”
一而再的，馬將軍不好裝沒看到，上前幾步問鄭舜，“鄭小公爺，賊人是？”
鄭舜鬆開踩林大夫的腳，揉揉手腕，不屑的說道：“爺打個人還要找幫手？”
“鄭小公爺英勇非凡，自是不用，不用。”
他們兩人間的恩怨，當朝為官的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英國公府的權勢自不用說，這位林大夫也不是好惹的，元院首的徒弟，又與京都高官富戶結交甚密，馬將軍是兩邊都不想得罪。
他朝軍士招兩下手，“還不把林大夫送回去。”
良久，紛雜的巷道逐漸歸於死寂，除了風的回聲就是石子滾落的‘咚咚’聲。
南星抿緊唇線，半低著頭，眼底藏著阿酒看不懂的情緒，好半晌，她唇瓣輕啟，“我幫你。”
她的聲音輕柔卻又十分堅定，像山間掛的風鈴，一下一下直擊南星的心髒。
下一瞬，南星攥住她的胳膊往外帶，“往後不管在哪兒遇到，你都要裝作不認識，這就是在幫師兄！”
阿酒兩手拖住他的手腕，腳抵在邊上的石塊，拚了命不遂他走，“讓我幫你！我可以幫你！”
話落，南星的身形頓住了，手指下意識收緊，腦海裏快速的閃過畫麵，未等他細品，下一幅，下下幅便接踵而至，能記住的唯有滿地的、殷紅的血痕.……
他轉過身，眼角通紅的吼道：“你知道什麽！”
阿酒凝視他，心底沒了之前的慌張，反倒平靜不少，“師兄想要雪蠍膽，我幫你，別的我不知道的事，你可以選擇告訴我。”
“告訴你？”南星反問道，阿酒沒有說話，眼神中的肯定已然讓他知曉了答案。
南星望著她，瞳仁裏卻沒有焦點，似是透過她在憶起了什麽，他深吸口氣，緩緩說道：“十六年前，師兄的家人突遭變故，主母被一種通體雪白的蠍子咬傷，毒發身亡，我傾力找尋多年方得其下落，陳執事也好，林大夫也罷，他們均是當年的知情人，他們背後肯定還有旁人，我們惹不起的旁人，最重要的是，這是我一個人的事！”
“你要是真的想幫師兄，就好好的活著，我已去信到原州，師父不日起身趕往京都，你是走是留師父自有安排，阿酒，你千萬要記住師兄今日所言！”
師兄的語氣是從沒有過的沉重，他要麵對的是他和她都惹不起的人，他把師父搬來是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切.……
阿酒心底泛起一絲苦澀，強烈的不安堵在心口，冗長的安靜之後，她掙開南星的手，“我回侯府，師兄，保重！”
恍忽間，她所處的地方從窄道變成草木貧脊的藥王穀，那是師兄最後一次離開的時候，她沒再纏著他要他帶吃的，帶話本，而是認真的告訴他，“別擔心，師兄，阿酒不會成為你的累贅，你放手去做你的事，阿酒亦會做自己該做的！”
沒等到師兄的回話，他就和藥王穀一同隱匿在升起的迷霧中，而後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是繁華繚亂的京都啊……
她出了巷道，重新融於擁擠的人群，不知走了多久，迎麵撞上一堵人牆，鼻尖一嗅到熟悉的氣味，她就垂眸喚了聲，“世子爺。”
憋了一肚子氣的景嶸羽聽到她語氣裏透出滿滿的低落，瞬間又沒了脾氣，長歎口氣，“回去吧。”
玉落院內，送膳食的丫環出來朝迎麵走來的夜兒搖搖頭，阿酒姑娘素來是愛吃的，昨兒的晚膳一動未動，今兒的早膳還是沒用，這是怎麽了。
夜兒接過丫環手裏的食盒，“我去吧。”
進到屋裏，見阿酒坐在案台旁，麵前的醫書還維持在上次她停留的那頁。
夜兒把食盒裏的碗碟擺於桌麵，轉身拉她起來，推至飯桌前，“吃吧，天大的事也得吃飯。”
阿酒動作僵硬的拿起銀筷，夾了個蒸餃塞到嘴裏，“幫我個忙。”
“好。”
她胡亂嚼幾下就咽下去，“我想知道回春堂林大夫最近見了什麽人。”
“為什麽是他？”
阿酒抬眸看向夜兒，“有問題？”
“宮裏的藥不少都是回春堂供的，林大夫不僅時常出入高官府邸，他和大殿下更是往來甚密，阿酒，你想幹什麽？”
師兄說的他們惹不起的人，會不會就是大殿下？
阿酒急問道：“你還知道什麽？”
夜兒微不可聞的搖頭，她怕阿酒已經知道了什麽，但是看她的樣子，又不像。
“罷了，我讓常念去，查到什麽再告訴你。”說罷夜兒出去找常念。
角落裏，常念不自覺揚高聲調，“你沒聽錯？”
夜兒瞪他一眼，他立馬壓低聲音，“她是不是知道了？”
“不像，應該是為別的事。”
常念有些為難的問道：“那，直接告訴她姓林的去哪兒不是更直接，還費什麽勁跟蹤？”
“你說呢？”
看著夜兒翻的白眼還有語氣裏濃濃的鄙視，常念一時沒弄懂她的意思，於是試探性的開口，“不告訴她？裝裝樣子？”
“半真半假，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你心裏有數吧？”
早這麽說他不就明白了！常念在心裏腹悱，而後爽快的應道：“明白了，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