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止孕吐
英國公這番話,明麵上是抬高大殿下,可實際卻是給肅王機會,他話說得滴水不漏,饒是大皇子也隻好咽下這口惡氣,不好再計較。
這頓晚膳,慶元帝似是十分高興,連飲了好幾杯,誰也勸不住,朝臣們自然要陪著,落到最後,場上清醒的惟有英國公、永安侯二人。
“芷兒近日吃什麽吐什麽,你讓嫂夫人帶阿酒姑娘去瞧瞧。”
永安侯白了他一眼,“方才那番話不會就是為著這個吧?羽兒不讓那丫頭過府治病。”
英國公一聽急了,兒媳成婚三載,吃下去的湯藥,藥碗都能堆滿一屋子也沒見有子嗣,那丫頭不僅幾次三番救她,轉而給兒子開副藥,不消月餘就有了好消息,可不就是神醫轉世,她不去瞧誰瞧他們也不放心啊!
“過河拆橋不是!嫂夫人陪著怕什麽,再不成我叫舜兒帶護衛到侯府接總行了吧!你叫世子一同前去,這總萬無一失,出不了錯吧!”
永安侯不情不願的應道:“行吧。”
英國公這廂才放下心,接連敬了好幾杯。
宮人扶陛下回宮,其餘的朝臣均搖搖晃晃的離席,大皇子也由近侍帶回府上,出了侯府,剛剛還醉眼朦朧的大殿下恢複清明,一把推開近侍,翻身坐上馬車,眼底的怒氣掩蓋不住。
小神醫?籍籍無名之輩竟能把兩大權貴世家維係得這樣緊密!本殿倒要試試她的能耐!
前院的爺們被扶著回去,後院的夫人小姐雖小酌幾杯,卻沒讓失了儀態。
阿酒送晚棠和楚夫人出去,景夫人與鄭夫人一起,鄭夫人臨走時拉過阿酒的手,“我知道你不過府瞧病,可芷兒現在吃什麽吐什麽,實在來不了侯府,你就破這一回例成不成?我定然管好府中人的嘴,不叫旁人曉得來擾你。”
阿酒有些為難,看鄭夫人一臉著急就知芷兒姐姐這胎不大安穩,可她是答應過師兄的。
“聽說你府裏新來的廚娘做的一手好點心,阿酒可想去嚐嚐?”景夫人詢問道。
阿酒想了想道:“夫人不嫌叨擾就好。”
鄭夫人一聽喜笑顏開,“不會不會,就盼你來呢!”
江雪汀是最後走的,阿酒隱隱看見她在同一個年長些的女子說話,瞧那名女子頭上綰著婦人髻,應是她的家裏人吧,不然江雪汀怎老老實實低著頭,像是在挨訓。
“母親不讓你來,你來這作甚!”
“江家亦在邀請之列,我怎來不得!”江雪汀小聲辯駁道。
“你可了不得,母親的話不聽還私自把啞奴帶來!這裏是一品侯府,被抓住了,想叫整個江家都陪葬嗎!”
“嫂嫂也太小心了,啞奴的身手嫂嫂還不知麽?”
“你……好.……嫂嫂是管不了你了,回府你自去母親那領罰!”說完江雪汀和嫂嫂先後上了回府的馬車。
送走客人已到亥時,宮嬤嬤尋到阿酒,“貴妃娘娘頭痛症犯了,姑娘幫著去瞧一眼吧。”
阿酒趕到梅園,亭閣內隻有貴妃一人,站在窗柩邊,“你來了。”她淡淡的語氣裏似有團化不開的愁緒。
“娘娘身子剛好不好吹風的。”
景貴妃招手示意她上前,“你到這兒來,京都的景都能看到。”
阿酒依言上前,這時她才注意到景貴妃今兒所穿一身素服,青絲未梳髻而是用一根木簪綰於頸後,這可不像宮妃的打扮。
她想問貴妃為何喊她來,可貴妃娘娘一心眺望遠處,神情很是專注,叫人不忍打擾,阿酒尋著她的視線看去,目之所及無非是亭樓閣榭,雕簷映月,並無什麽奇特。
良久,景貴妃開口,“你回去吧。”
話音一落,宮嬤嬤進來送她離開,待宮嬤嬤再回來時,景貴妃依舊倚在窗前,“嬤嬤,你知道本宮在想什麽嗎?”
宮嬤嬤將門關上,給她披上披風,“老奴知道,貴妃入宮多年,這還是頭回出宮省親,再有兩日就是回宮的日子,貴妃不如明日出去走走?”
景貴妃攏緊披風,卻依舊驅不散滿身的寒意,“本宮如今的身份,哪有顏麵去見故人,隻求老天開眼,讓本宮得償所願。”
景貴妃盯著不遠處一片殘簷,好像一下回到十六年前,殘簷是頂氣派的紅牆綠瓦,耳邊響起銀鈴般的笑聲,“哈哈,映容妹妹,不會騎馬怎麽了,誰再笑你,姐姐把她們都打跑可好……映容妹妹快來呀……映容妹妹……”
聲音一聲比一聲急,最後那嬌俏的聲音陡然無力,“映容妹妹.……小良今.……你幫姐姐保住她好不好……”
景貴妃痛苦的捂住臉,任清淚從指縫間流淌,她在心裏回了無數遍,“好……好.……”
宮嬤嬤見景貴妃這樣,無聲的歎口氣,退到房外守在門口,直到天亮,門才從裏打開,宮嬤嬤扶過景貴妃,“娘娘歇息吧。”
景貴妃啞著嗓子說道:“好。”
景夫人原想的是她帶阿酒去英國公府,同兒子一說,改成他帶阿酒去。
待上了馬車,阿酒見隻有景嶸羽一人,開口問道:“夫人呢?”
“母親有事去不了,我陪你一起。”
話音落,車軲轆立時轉起來,馬車走得慢,夜兒和常念步行跟在後頭,馬車駛進英國公府,阿酒和景嶸羽才下車。
芷兒姐姐孕吐得厲害,據鄭夫人說什麽都吃不下,剛吃下去就要吐出來,隻能用些白粥,懷著身孕的人不胖反倒比之前消瘦不少。
阿酒替她把脈看過後,“脈相無礙,就是長久以往,再好的身子也抵不住。”
芷兒剛吐完,有氣無力的說道:“我越吃越吐,酸的甜的辣的均不行,一聞到味道就忍不住。”
正巧廚娘端了碗酸梅湯過來,阿酒嚐了下,酸甜可口,原是有身孕的婦人最愛吃的,可待湯碗離芷兒近些,她就伏在一旁幹嘔起來。
阿酒取出銀針,紮在她的內關穴,遂又同廚娘說道:“勞煩嬤嬤熬碗當歸老參雞湯,一定撇去浮油。”
芷兒直揮手,阿酒說道:“不用擔心,姐姐先睡會兒吧,雞湯得熬一會兒呢。”
阿酒問鄭夫人要了些水果,“房裏沒有熏香,可見夫人是小心的。”
鄭夫人道:“不小心不行啊。”芷兒原先遭的那些罪不就是因為她不小心惹出來的,“姑娘要這些水果做甚?”
阿酒把水果分成幾份,擺在屋裏幾個角落,“果香清新,一是助眠,二是有身孕的聞了能開胃,夫人記得讓丫環兩三天更換一次,不消名貴的水果,隻要一些尋常的柑橘枇杷之類的即可。”
鄭夫人連連應下,芷兒小憩了一個時辰,醒來時,雞湯正熬好端來,鄭夫人接過來喂予芷兒,雞湯的油撇得幹幹淨淨,湯水清澈,上頭飄了幾片當杯,下頭沉著一塊去了皮的白淨的雞肉。
一碗雞湯見底,鄭夫人要扶她睡下被阿酒攔住,“姐姐雖懷有身孕,身子貴重,卻也不能腳不沾地,外麵日頭正好,可讓人攙著在院裏走走,到時生產也少受些罪。”
“若是沒力氣,也可去院裏坐坐,站站都好,總歸不能一直躺著,越躺越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