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論朝事
“本宮.……本宮是.……”景貴妃支吾良久,長歎口氣才又說道:“本宮本想撮合你和她二人,故以早打聽清楚江家就她一人會來。”
見其餘幾人打量她的眼神一毫未減,景貴妃拍桌而起,“本宮發誓,不知道她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更想不到她會在侯府行此狂孛之事!”
貴妃出身侯府,有人欺侮到侯府門上,自然也沒將她這個貴妃放在眼裏,她所言倒也非虛。
這下阿酒和其他人的視線放在景嶸羽身上,少頃,景嶸羽淡淡的回道:“嗯,侄兒自然相信姑母,不過侄兒倒是好奇姑母打算怎麽撮合。”
話音落下,半夏嗔道:“表哥!”阿酒還在這兒呢,你問母妃這個真的好嗎?
景嶸羽解釋道:“有個局非她不可,姑母不如當作此事不知,照舊與她交好,不過姑母可得謹慎些,她可不是個善主!”
景貴妃才有把柄落他手裏,也不好拒絕,“本宮試試吧,華嬤嬤的事就這麽算了?”
“隻身一人闖侯府,勇氣可嘉,倒是越發好奇這位神出鬼沒的高手為何人了。”他說話時,清潤的鳳目裏閃著幽幽的冷光,叫人不寒而栗。
這個眼神、語氣,阿酒見過,宿在侯府的頭晚,他端坐在玉落院的庭廊下,院中被青衣鞭打的侍女苦苦哀求,他置若罔聞,當時他也是這樣冷冰冰的眼神,好似高高在上的謫仙,世間萬物在他眼裏同草芥沒什麽差別。
在梅園用過午膳,景嶸羽才和阿酒去浣劍院,倒是遇上個意料之外的人。韓芸一襲牙色襦裙,發間隻飾一根碧玉簪,整個人消瘦不少,更顯飄逸出塵。
今兒浣劍院都是女子,景嶸羽不便進去,目送阿酒離開後,他才動身去前院。
韓芸冷笑開口,“你與世子爺還是這般要好,真是羨煞旁人。”
阿酒不理她,繼續往前走,身後輕諷聲再次傳來,“你猜是江家封賞的旨意先下還是江家小姐與世子爺的婚旨先下?”
阿酒放慢腳步,“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江家是宸妃娘娘的母家,又得了勢,宸妃娘娘難道不想要親上加親?”
韓芸緊咬唇瓣,眉目淩厲,她說的沒錯,宸妃先是不允她與大殿下的婚事,好容易允了,又說先做側妃,幾次三番在大殿下麵前提他的好表妹,其深意誰人不懂?可她能有什麽辦法,大殿下雖直言說許她正妃之位,若宸妃娘娘執意不肯點心,怕是這樁婚事隻得作罷。
這麽會兒功夫,浣劍院裏恢複成之前的熱鬧嘻笑,小姐們也將華嬤嬤的慘狀拋諸腦後,也是,這可是京都,哪天不死人,哪天沒人受傷呢。
晚棠湊到阿酒近前,“沒事吧?”
阿酒笑著回道:“無事。”
韓芸到院裏,一眼就見到被人圍成圈的江雪汀,二人四目相交,江雪汀揮手同她打招呼,“芸姐姐。”
“雪汀妹妹是一個人來的?”韓芸走近幾步,在與她隔著兩三個人距離時停下。
江雪汀依舊坐著,揚起下巴回道:“嗯,母親與嫂嫂都喜靜,對了,怎麽不見韓夫人呢?”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忽的噤了聲,自打韓二小姐不在後,韓夫人就不出門了,據說日日在府裏吃齋念佛,還請了霧隱寺的法師為二小姐超度,盼她早入輪回能投身個好人家。
江雪汀見眾人神色不對,有些無辜的說道:“是雪汀說錯話了嗎?雪汀剛來京都,要是說錯話諸位姐姐別同我生氣,隻管直言便是。”
她本就長得玲瓏可愛,現下眼睛忽閃忽閃,兩手不安的絞在一起,任誰看了都不忍責罰,再者她確實是剛到京都,不知曉韓二小姐的事也情有可原。
韓芸苦笑道:“雪汀妹妹言重了,母親她最近不大愛出門,外頭風大,我去裏頭兒坐坐。”
阿酒和晚棠在不遠處將她們二人看得一清二楚,看熱鬧的人散去後,晚棠說道:“跟韓大小姐比,江小姐還是太嫩了。”
江雪汀問韓夫人的原意定是想讓韓芸難看,誰料韓芸順勢而下,倒顯得她大度寬容。
阿酒心道:這位江小姐可不是個能吃虧的,在這兒吃了悶虧,指不定要讓韓芸怎麽還她才好。
韓芸原不想來侯府,滿蹊園的時候,她同世子爺就徹底撕破臉,可在府裏得聽母親念誦經文,思來想去,還是來赴宴的好,再者大殿下好幾日都不曾見她,侯府設宴,大殿下定是要來的,也許還能撞上。
前院,爺們所居之地,定是繞不開家國天下,“聽聞嶺南之地悍匪猖獗,不曉得陛下會派哪位將軍去剿匪。”
“唉,尹大人所言差矣,依老夫看,陛下興許會派皇子前往鎮壓,既解匪患,又收民心,兩全其美。”
“肅王新婚燕爾,大殿下又不是好武之人,陛下派哪位皇子都不合適,還是將軍好。”
“嶺南之期最多不過月餘,肅王成婚也當為南朝再添建樹。”
大皇子陳牧禮在門側堪堪停住腳步,臉色愈發難看,肅王?好個肅王!
他捋了捋呼吸,神色如常的踏進去,眾人齊聲道:“見過大殿下。”
“起來吧,諸公在說什麽這麽熱鬧?”
永安侯景修義嗬笑兩聲,“也沒個正經的話頭,想到哪兒就議幾句罷了。”
大殿下笑笑並未與他追究,可心底湧上一浪又一浪的惡氣,隻待找到出口傾瀉而出。
慶元帝是在晚膳前到的,肅王也從梅園趕到前院,因著陛下在,府宴又成了兩方勢力間的角逐。
大殿下一派的朝臣極力舉薦大皇子前去嶺南剿匪,看好肅王的自然不肯相讓,兩方吵得不可開交。
慶元帝意味不明的看向永安侯,“修義,你說該派誰去?”
景修義拱手道:“兩位殿下德才兼備,誰去都好。”
慶元帝笑罵道:“老狐狸,這事現下沒定論,明日上朝也還是吵個不休,”慶元帝視線落在一直未言語的英國公身上,“鄭卿你覺得如何?你可別同這隻老狐狸學和稀泥,小心朕將你二人捆了一同治罪!”
景修義的心裏自然是想肅王去,肅王喊他舅舅,又娶了半夏,那孩子有副好心腸,又無心與權力戀棧,實是最合適不過。陛下自然清楚他的想法,問一問他,不過走個過場。
英國公不同,鄭府與兩位殿下均無牽連,又忠貞無二,慶元帝早就拿定主意要聽英國公的意見。
英國公行禮道:“大殿下文韜武略無一不精,行端坐正堪為皇家表率,”
眾人一聽不由吃驚,難不成鄭府也已入大皇子的門下?沒見鄭小公爺與大皇子交好啊。
大皇子手托起茶盞,剛要道謝便聽英國公繼續說道:“嶺南悍匪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實是用不上大殿下這樣的良才,不如讓肅王殿下去,也好叫群臣驗收肅王的武略是不是能同大殿下比肩。”
此話一出,慶元帝仰麵大笑,“說得好,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