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韓嬌死

  阿酒坐在景嶸羽身側，許是他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倒是沒什麽人來勸酒，也沒人拿他打趣，這樣好，得了不少自在。


  阿酒盼著一直沒人打擾直到散了宴席，偏偏事與願違，她旁邊那桌的公子，眯著眼提起酒杯朝她走過來，“世子爺真是好福氣，竟得了這麽個佳人伴在身側，著實羨煞我等。”


  阿酒不自覺向景嶸羽挪近了幾分，那位公子顯然是已經醉了，“小美人，你來陪哥哥喝一杯。”


  他剛彎曲膝蓋，想要靠近阿酒坐下來，忽見景嶸羽側頭看他，一慣淡淡的神情，隻是眼下的淡裹著冷，叫他一下僵住了，腿半彎不彎，維持在一個極不自然的姿勢，頓時酒醒了大半。


  “世，世子爺，”他手裏的酒杯好像燙手，叫他一時拿不穩，掉下去的一瞬，景嶸羽伸手將阿酒護住，酒水悉數灑在他的衣袖之上，那人的膝蓋這時徹底軟了下去，抖著聲說道：“世，世子爺恕罪。”


  “滾。”


  阿酒鼻息間都是沉光香的氣息，抬起頭，見他清潤的鳳目裏映著她的身影，星星點點，比繁星遍布的夜空還美上幾分，讓人不由浸在其中。


  景嶸羽低頭望見她水漉漉的杏眸，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瞧，眉眼忍不住閃過戲謔，“又瞧傻了？”


  話落在阿酒耳裏，拉過她一絲理智，推開他，小聲嘀咕，“我哪有。”


  這時一名小廝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爺不好了，韓二小姐死在偏院了。”


  話落，韓芸站起來，驚呼一聲‘小妹’，就暈了過去。


  肅王府頭回開宴就遇著了這樣的事，且死的還是位清流世家的小姐，這算什麽事兒啊，眾人不禁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肅王先是派護衛守住偏院，不讓人進去破壞現場，阿酒剛要跟景嶸羽一道去查看韓嬌的屍體，被他攔住了，“已經派人去請黃大夫，你別進去了。”


  阿酒點頭守在院外，不多會兒見景嶸羽和肅王出來了，立時上前問道：“怎麽樣？是外傷致死還是旁的原因？”


  景嶸羽搖了搖頭，眼神看向她身後，阿酒轉身便見韓芸被人攙扶著走來，眼角通紅，聲音嘶啞，帶著明顯的哭腔，“來時還好好的，一轉眼就沒了，都是長姐的錯，長姐沒有看護好你.……”


  扶著她的小姐說道：“芸姐兒，你別太傷心了，哭壞了身子可怎麽好。”


  儼然是一副痛失親妹的好姐姐模樣，阿酒心想若不是親耳聽到她在假山池中的對話，她肯定也和旁人一樣會被她騙了去。


  韓芸邊哭邊往院內走，被院外的守衛攔住，她抬眸看向肅王，麵上梨花帶雨，“肅王，這是何意？小妹已經走了，我這個長姐看不得嗎？”


  肅王不為所動，公事公辦的說道：“韓大小姐傷心難抑，破壞了現場可不好，一切等京兆尹來了再做定奪。”


  韓芸指了指他，身形晃了兩下才勉強站穩，“小妹不明不白死在肅王府，肅王還這般不盡人情，當真好狠的心！容我問一句，肅王先前離席是為何？當真是飲了兩杯就醉了麽？怎的後來飲了那麽些酒都還神智清醒！”


  肅王凝眉瞪她，“韓大小姐是疑心本王殺了令妹？”


  “肅王這般尊貴的身份，我自是不敢。隻是其中有些疑惑向肅王求解罷了。肅王素來海量，先前小飲幾杯就推脫不適要去休息，竟這般巧，小妹也在此時離席，我與眾人在王府裏找了好半天都未尋到肅王和小妹的身影，再之後肅王回來了，小妹，小妹她……”


  韓芸曆來口才了得，經她這麽一說，旁人打量肅王的眼光也帶了那幾分意思，確實是太巧了些。


  肅王瞪著韓芸，氣不打一處來，他先前為何飲了幾杯就頭痛欲裂，難道不是她搞的鬼？竟在這倒打一耙，胡謅他和韓嬌，真想把她立刻扔出去。


  “本王與她並無仇怨，因何要殺她！”


  “小妹愛慕肅王，京都誰人不知，這些日子在府裏吵著鬧著要父親來說親，就算是給殿下做側室也甘願！今兒知道我要來肅王府，非跟著一道來，小妹對肅王癡纏到如廝地步，肅王定也覺得厭煩了吧，不然在滿蹊園，殿下分明接住了她，因何又將她摔到地上去了！”


  韓芸的指控字字泣血，加上她幽怨傷心的表情，不禁讓人腦補出韓二小姐苦苦糾纏，肅王殿下失手殺人的畫麵。


  眾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打量肅王的眼光也多了些意味深長，肅王礙於身份，強摁住想要將她丟出去的衝動，阿酒站出來說道：“我之前遇見了肅王殿下，他由小吏扶著，並未見到韓二小姐的身影，世子爺還同肅王攀談了幾句，才讓小吏扶他下去休息。”


  景嶸羽附和道：“確實，今日肅王府裏來往的人眾多，韓大小姐不必急於一時給肅王定罪，查案自有京兆尹，再不成還有大理寺，總會給韓府個交代。”


  韓芸哽咽道：“世子爺與肅王自小一起長大，這樣的說辭叫人怎麽信服，小妹失蹤之時眾人皆在宴席，獨獨肅王殿下諸位有誰見到過？”


  阿酒手指向她，“韓大小姐猜測肅王殿下不滿二小姐糾纏才殺了她也算情有可原。可宴席間最晚到的是韓大小姐，那韓大小姐也可能在這之前找到了二小姐，勸解不成，二人發生爭執，失手錯殺也並非無例可循。韓大小姐還是別再將火引到肅王殿下身上了，你一人定罪不算數的，就算這兒的所有人都幫你也算不得數，要定論殺人，不是靠韓大小姐的猜測就能成的！”


  聞言韓芸臉上慘白了幾分，“阿酒姑娘當真伶牙俐齒。”


  “豈敢得韓大小姐稱讚，隻不過是聽了小姐的言論，胡亂揣測罷了。”


  不消片刻，京兆尹林大人率官兵前來，黃大夫相繼趕到，他是醫者也是用毒的高手，若是韓嬌死於中毒，那他定能查驗出來。


  他向肅王和世子爺行禮，得了令後就要抬腳進去，被韓芸攔住，“小妹是韓府的嫡小姐，就算是死了也由不得男子觸碰！”說完又掩麵痛哭起來。


  接二連三的，肅王實在忍不下去，怒吼道：“本王去哪兒給你找女仵作！再敢妨礙府衙辦案，你就給本王離開！”


  “三弟好大的威風！”


  大殿下陳牧禮從人後走至韓芸身側，“韓二小姐尚未出閣，突遭橫禍，韓大小姐此請也是情有可原，三弟何故要與她計較。”


  “由我去吧。”阿酒站在一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