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赴宮宴
晚棠和半夏來看過阿酒幾次,提起那晚的事至今仍心有餘悸,“姑母說要我們對那晚的事保密。”
“嗯,母親也是這麽說的,真是太便宜她了!”楚晚棠憤憤不平道。
阿酒中毒的事隻有青衣和夜兒知道,她們被景嶸羽下了死令,絕不能透露一句,晚棠望著阿酒,有些自責,“都怪我,要是我沒撞破韓嬌與那個男人的事,也不會招來那些人。”
阿酒伸展手臂,轉了幾圈,“我沒事,好好的。不過最近還是能不出府就別出府,我怕她不會輕易罷手。”
“哼,過幾日宮宴,我就不信她敢在宮裏殺人!”
今兒是初八,離十五宮宴還有幾天,景夫人原想給宮裏傳信,推托半夏身子不爽利不出席宮宴了,信還沒傳出去,景貴妃身邊的宮嬤嬤來了一趟,陛下要在宮宴這日宣布半夏與三皇子的婚期,半夏小姐務必得出席。
送走宮嬤嬤,景夫人與景嶸羽商量道:“宮宴那日,我陪半夏進宮,你在侯府守著阿酒,陛下問起,我就說你染了風寒。”
“不妥。”
永安侯府隻他一位世子爺,他若不出席,怕會引人非議。
宮宴可不是京都子弟聚在一起飲酒吃飯,朝中官員皆會出現,不亞於一場朝會。不講立太子,也要提議陛下給幾位皇子定封號,再者半夏和三皇子的婚事陛下早就允了,為何欽天監算了這麽久都沒算出來一個好日子?
怕是宮宴上陛下還有別的事要一起宣。
“我帶阿酒一起去。”
景夫人一聽,有些慌了,急忙道:“她以什麽身份進宮,你可有想過?你帶她一起現身,豈非讓她成為眾矢之的,這次的事不就是個例子,你雖什麽都沒說,為娘也不是瞎子!”
阿酒中毒的事雖被瞞了下來,可她昏迷不醒那兩天卻是瞞不過去的,一想到她躺在床上,小臉毫無血色,景嶸羽胸口就湧上一股戾氣。
“她躲著,那人也沒想放過她,既如此,不如主動現身!”
景嶸羽的視線落在院中的鬆柏上,枝頂筆直的鬆針被風吹得不停搖晃,漸漸變得彎曲,饒是這樣,風還在不停肆虐,它原在上頭待得好好的,風偏不肯罷休,誓要將它吹下來,它又能如何?
宮裏的規矩比之侯府更甚,景夫人差秦嬤嬤過來,教導阿酒見人如何行禮問答。
膝蓋彎曲,呈半蹲,雙手放在一側,收緊下巴,微低頭,這個姿勢實在有些不舒適,阿酒練了會兒,小腿已經麻了,打著顫,站也站不直。
“嬤嬤,我去和世子爺說,不去了成不成?”阿酒揚著腦袋,有些氣惱道。
沒等秦嬤嬤回答,身後傳來清冽的嗓音,“不成。”
秦嬤嬤行禮道:“世子爺。”說完就退了出去。
阿酒坐到欄杆上,倚著廊柱,昂著下巴,杏眼睜得圓圓的瞧景嶸羽,“我不想去宮裏。”
景嶸羽居高臨下打量她,雙頰緋紅,額頭和後頸黏了些烏絲,正說話間,有一顆細密的汗珠順著額頭滑過臉頰,滑入微微鬆敞開的衣領。
他忙背過去,幹咳兩聲,“我陪你一起,隻當是去宮裏玩一趟,不必擔心別的。”
“宮裏的規矩多,我怎麽做也做不好,到時候隻會惹出笑話,丟侯府的臉。”
語氣裏的惴惴不安聽得景嶸羽的心被一下揪緊,轉過身,手揉了揉她柔順光亮的發頂,“你都不知道外頭說你是當世神醫,傳得神乎其神,多少人請你過府看病都讓我給拒了,眼下有個機會能讓他們得見神醫,巴結你還來不及,哪敢笑你呢。”
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知道他是故意說了來哄她的,可心裏還是跟吃了蜜一樣,甜絲絲的,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懦懦的回了句,“好吧。”
景嶸羽收回了手,掌心柔軟的觸感好像一直在,兩個人一站一坐,相視而笑,整個院裏充斥著靜謐、平和,和暖暖的春光融於一體。
宮宴那日,阿酒和景嶸羽同坐一輛馬車,行至宮門口,二人下車步行。
酉時剛到,日頭還未完全沉下去,甬道上,永安侯府世子爺和一女子並肩而行,引得眾人紛紛側目,猜起她的身份,水藍色齊胸襦裙,裙擺繡的瓊樓仙台隨風輕擺,烏絲輕揚,頭上隻飾兩支步搖,移步間,珍珠穗子搖曳生姿,襯得她天姿獨秀,像是從瓊樓中走下的小仙子,讓人移不開目。
韓芸和韓嬌離她不遠,下車時便瞧見了,韓嬌冷嗤一聲,“她什麽身份也敢到這兒來!”
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她們後頭好奇心作祟的小姐們圍了上來,打聽她的身份。
“從未在京都見過她,是風家的哪位小姐嗎?”
“我猜是,世子爺都同她一起,應該是半夏的妹妹吧,剛從邊境回來,是以我們都不認得。”
“我看不像是從邊境來的,風沙之地怎會養出這等瑩白如玉的姑娘。”
韓嬌冷哼一聲,“就是一個爬上主子床的奴婢,也值得你們猜來猜去!”
話音剛落,她們還未來得及震驚,就見半夏和楚晚棠擠了進來,“什麽奴婢,你當人人都和你一樣!”楚晚棠瞪著她說道。
要不是母親幾次三番警告她,不準再提花影樓的事,衝著她找人刺殺她們這事,她也得提著銅鑼給她好好宣揚一番,你既做得那麽絕,就別怪人要把你的活路堵死!
楚晚棠的話說得難聽,韓嬌氣得雙眼通紅,眼珠子說下來便下來,連成串的往下落,“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麽了!”
楚晚棠頂煩她哭哭啼啼的,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麽你不知道!我都不屑宣於口!”
韓嬌哭得越發厲害,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出的話也連不成句子,左不過是在指責晚棠欺負她,楚晚棠冷眼瞧著她作戲,“你們都別勸她,我正巧想知道她能哭幾個時辰不歇氣的。”
這兩人素來不對付,每每碰上都是這樣的結果,宮門口鬧成這樣,傳到宮裏,她們可都是要被問罪的,隻得好言哄著韓嬌別再哭了。
韓芸用帕子擦了擦韓嬌的眼淚,“這是在宮裏,你哭成這樣是對陛下和娘娘們的大不敬,將眼淚收收,叫人瞧見了,連父親和母親都是要被治罪的。”
韓嬌指了指楚晚棠,“長姐你都聽到了,是她先挑事!”
“長姐知道,可你也得收收自己的脾性,這是在宮裏,你剛說是什麽話,縱是如此,也不該從你這個未出閣的小姐口裏說出來。”
她這番話說的可真是巧妙,明著是在勸韓嬌,實則是確認韓嬌說的是事實。
半夏哪忍得了,她一慣就是能動手不動口的,一個箭步衝上去,剛伸出手,腰間忽的一緊,被生生抱離了現場,“呸!放我下來,我跟你們沒完!蛇蠍心腸,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