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中了毒
夜華如水，仰頭見明月懸掛於高空之上，清清亮亮卻莫名讓人心寒。
阿酒哆嗦著手，從布包裏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自己服下，而後將瓷瓶扔向半夏與晚棠，她剛提一口氣要說話，喉頭湧上一絲惺甜，她偏頭將淤血吐了出來，粗喘著氣， 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皎皎月光下，青衣、夜兒同十幾人纏鬥在一起，若不是趁著月色，依稀辨出她們所穿的顏色，倒真是難在人群裏找到她們。
阿酒忽覺得有些冷，蝕骨的冷從指尖慢慢向全身侵襲，她想自己應該傷得挺重的，不然怎麽會出現幻覺，看到了熟悉的月白袍，還聞到了清冽的沉光香。
景嶸羽是接到保護阿酒的暗衛發出的密令，匆匆從侯府趕來，她躺在地上，杏眼微闔，嘴角還殘留一絲血痕，他的手頓時有些顫抖，心裏升起一種不安，他蹲下扶起阿酒，手指剛擦淨她嘴角的血跡，阿酒又湧出一口鮮血。
殷紅的血點落在月白袍上，迅速暈成一大片，阿酒想抬手抹去，指尖還未觸到，整個人被暈眩感包圍，失去了最後一絲意識。
景嶸羽將她從地上抱起來，臉上一片肅殺，聲音猶如地獄修羅，透著化解不開的戾氣，“留個活口，其餘死！”
永安侯府內，黃大夫搖頭歎氣，阿酒的脈相太怪了，她身上不過是皮外傷，怎麽內腑氣息會時急時緩，急時如珠落玉盤，緩時又如瀕死之人，毫無章法。
景嶸羽凝聲問道：“到底如何，怎麽會一直吐血！”
回來的一路，阿酒雖昏迷卻仍吐了好幾回血，他問過青衣，她並未吃什麽旁的東西，都是尋常菜式，其餘幾人吃了皆無恙。
黃大夫搖搖頭，“世子爺恕罪，老身實在診不出來。”
話音剛落，阿酒伏在床頭又吐出一口血，而後暈了過去，黃大夫探脈一看，立時跪在地上，“世子爺，這.……”，不敢再言語。
氣如遊絲，這是將死的脈相.……
景嶸羽視線落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往常撲閃的睫毛現下一動不動，他淡淡的開口，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南星來了沒。”
‘砰’
門被人從外打開，南星裹著一身寒露氣，三兩步跨至床榻前，接他的人隻說阿酒受傷了，卻沒說她傷成這樣。
吐血不止，怎麽會這樣？
離雪蠍毒毒發應該還有段時間，她的脈相怎會如此，南星解開阿酒腰間的竹罐，按了下機關，倒出師父研製的聚息丹，怎麽隻有兩顆？師父應該做成了三顆，統統都給她了才對！
聚息丹喂她服下後，南星擰眉問道：“她吃了什麽？”
景嶸羽將青衣和夜兒提上來，“她吃的與我們一樣，並未再單獨吃什麽，都是一些尋常菜式.……”
南星打斷了青衣，十分確信的說道：“她一定吃了什麽，或者你們都吃了什麽，偏她一人沒吃！”
聞言，青衣和夜兒細細思索，她們都吃了，就她一人沒吃的東西。
忽的青衣驚聲道：“廣漣閣裏的酒，我們都喝了，隻有阿酒一人沒喝。”
“去查！”景嶸羽短短的話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屋裏其餘人皆退了出去，“說吧。”景嶸羽盯著南星，眼底的情緒不斷翻湧，好像說不出他想聽的，他會立刻殺了他。
南星頓住了，四目相對間，流動著一股氣息，兩人在博弈，誰也不肯先低頭，最終南星緩緩開口，“我隻能告訴你，阿酒中毒了，她很小的時候就中了毒，師父幫她壓製住了，及笄禮也就是她毒發之時，我一定在那之前製出解藥。”
“那她現在是怎麽了？”
“有人給她吃了，誘她體內的毒提前發作的藥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她下毒，她自己還沒有察覺，而且這人單單給她下了這種毒，說明那人很了解她，知道她是誰，務必要把他找出來！”
景嶸羽偏頭看下床榻之上毫無生氣的人，“她會醒過來嗎？”
“會，這次隻是藥引，師父給她的藥丸能保她這次無虞，六月十六是她的生辰禮，在此之前，南星拜托世子爺，一定看顧好她，萬不可再讓她受傷。”
“這些她知道嗎？”
“不知道，所以也請世子爺一直瞞著她。”
景嶸羽沒再說話，隻出神的望著阿酒，她怎麽還不醒？
“世子爺不問我阿酒的身份？”
“我隻要清楚她是阿酒就夠了。”景嶸羽在心裏答道，那些事不該由她來承擔，那些還不肯放過她的人，他會一一幫她解決掉，讓她做阿酒，膽子有些小，脾氣有點倔，愛多管閑事的阿酒。
景嶸羽在屋裏守了兩天，景夫人來瞧過一回，“你去睡一覺，這裏母親幫你守著，在你來之前母親一步也不走開，可行？”
他的視線一直放在阿酒身上，未曾離開，嗓音裏透著疲憊，“不用了，母親去看半夏吧。”
景夫人見他一點不鬆口，像尊石像一動不動，又生氣又心疼，偏拿這個兒子又沒有辦法。
身體像是被壓在千斤石下，重得她喘不過氣，她動動手指，想抬起胳膊卻一點也提不起力氣，阿酒掀起眼皮，入眼的就是一條胳膊橫在胸前，她不滿的哼了一聲，而後景嶸羽的臉在她眼前慢慢放大。
清雋的臉上掛滿擔憂，啞著嗓子問道：“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胳膊疼，腿也疼。”一開口阿酒也是嚇了一跳，她剛還覺得世子爺的聲音沙啞，自己的聲音比之更甚，像是根鬆馳的弦，人一拉發出鈍措的聲音。
景嶸羽將她扶起來，喂了一些水給她喝下，“她們呢？都沒事吧？”
“都是一些皮外傷，調養幾日就好了。”
南星來為她把脈，體內的毒暫時穩住了，“師父應該給了你三粒聚息丹，還有一粒呢？”
“上回解芷兒姐姐的腹酸果藤毒，給她吃了一粒，”說完阿酒拿起竹罐，打開罐底見裏頭隻孤零零躺了一粒，嗔怪道：“師兄，你給我吃了聚息丹！這多寶貴啊，我掉下馬車受的是皮外傷，你怎給我吃了這個！”
景嶸羽拿過她手裏的竹罐，“這藥既這麽寶貴，我幫你保管。”省得你再拿給別人吃，後頭這句他沒說出口。
阿酒剛搶過竹罐的一頭，想拒絕，對上他的鳳目，墨色的眸子裏像是在說，不行？她嗬笑著鬆了手。
這時青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世子爺。”
景嶸羽和南星聞聲出去，他們刻意朝院外走去，待離院子一段距離後才止步。
“世子爺，追了兩天，剛尋到蹤跡，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青城從懷裏拿出一塊腰牌，“與那幫人纏鬥時，他們身上掉下來的。”
景嶸羽捏腰牌的手指節泛白，眼底戾氣溢出，京字，能時刻出入皇宮的腰牌，京都裏頭能拿出這塊腰牌的隻有那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