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遇刺殺
阿酒站在清河巷道口,頭一回來的時候被裏頭撲麵的香氣熏紅了臉,這一次依舊沒能逃過,不過心境大不相同,不敢和先前一樣仰著頭四處瞻看,微低著頭,走在後頭,沒甚底氣的樣子。
跟著半夏和晚棠進了一座暖閣,上了二層樓,直至坐在雅座,耳邊響起時急時緩的鼓點,才緩過神來,她們,真的,來逛花樓!
“西域釀的酒和咱們這的就是不一樣,暢快!”楚晚棠懷抱酒壺,顫顫巍巍站起來,倚在欄杆上略微滿足的說道。
“那是,在瞧什麽呢,我也來看看。”見她在望什麽望得出神,半夏也從位子上起來,走至她身側。
“她……”半夏驚得出聲,剛一開口,後頭的話就被晚棠死死給捂了回去,“小聲些,我們去看看?”
楚晚棠扶了扶額頭,“酒太烈,頭疼,我去吹吹風。”
半夏扶著她,“一起一起,你們在這等會兒。”
見她們兩個依偎著,倒也不像是假的,阿酒遂對青衣說道:“你跟著去吧,省得她們醉了惹出事。”
夜兒的功夫青衣是知道的,她沒再猶豫跟了上去。
小二上了不少果子點心,阿酒和夜兒邊吃邊等,也沒覺得無趣,茶飲了半壺,還不見她們回來,阿酒抬首看去。
剛還走不穩道,互相攙扶著的兩人現下腳步飛快,像是腳底生了風,青衣在她們後頭,時不時向身後張望,像是謹防有人冒出來。
半夏衝她打了個手勢,急促的說道:“快走,快走。”
夜兒最先反應,扯起阿酒的胳膊就往外帶,出了花影樓,阿酒問道:“出什麽事了?”
晚棠驚魂未定,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平常能巴的小嘴此時不斷張合,愣是一個字都未吐出來。
半夏咽了咽口水,“韓嬌在那裏,她,她和男人在一起,像是……”
後麵的話不說,其餘人也懂了,私通於女子名節可不是小事,況且還是在花影樓這種地方,誰能想到出自韓府這種書香門第家的嫡小姐竟能做出這種事。
難怪晚棠驚得說不出來話,她們急匆匆的要逃了。
她們來清河巷,府裏的馬車還留在廣漣閣,是以得步行去那裏,出了清河巷,晚棠才冒出一句,“那個男人好像看見我了。”
半夏驚道:“什麽?”
她倆剛才已經夠小心了,一直屏著聲,在看到他們在做那種事之後,她們就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晚棠點點頭,她們走開後,她回頭看了眼,那個男人剛巧從房裏出來,雖然鬥篷遮得嚴實,可那雙陰鷙的眸子,她忘不了。
“咱們快些走。”
忽的,身後傳來有序的腳步聲,幾人悶不作聲,不由加快腳步,出了眼前的巷子就到大道,人來人往的,他們應該不敢動手。
阿酒的心提到嗓子眼,默數著眼前到巷口的距離,六丈、四丈,恨不能腳底生出風火輪,一溜煙跑個沒影。
呼,呼
出了巷口,幾人喘著粗氣,幸好,出來了。
走在臨安大街,剛剛緊張的情緒稍稍緩解,半夏壓低嗓音,“那個男人是誰,你可有瞧清?”
晚棠搖搖頭,有些抱不平的說道:“不曾,肯定不是什麽正經人,將姑娘約到這種地方來。”
她雖瞧不上韓嬌,可也看不慣男人將女子帶到這種地方來,若是真心就該上門求娶,私通傳出去,吃虧的總是女兒家。
半夏:“我聽姑母說,韓夫人這些天常去祖父家走動,像是有意讓韓嬌嫁給我小表哥,不過被嬸母給拒了。”
“她看上了風遊?她不是心心念念想嫁給三皇子,做側妃也甘願麽,這麽快就換人了!”
“哼,風家祖訓,男子隻可娶一位妻子,她們瞧得上是有眼福,風家還不要她呢,吃了幾回閉門羹後也不上門了。”
說話間,已至馬車前,楚府車夫不知去了哪兒,隻得讓侯府的馬車送她回府。
青衣趕車,她們三人坐在裏頭,胡亂猜起那男人的身份,到底是京都哪家公子能讓韓嬌這等眼高於頂的嬌小姐,自降身份到花樓與他幽會。
把各家大族的男子說了個遍,也沒個結論,半夏和晚棠還為此爭了起來。
“怎麽可能會是齊三公子!他不是這種人,京都誰都有可能,偏不會是他。”
“你怎知他不會,興許好男風隻是他其中一麵,他府裏不定還養了許多美眷呢,我在清河巷就碰見過他不少回!”
楚晚棠扭過臉,看向窗外,一副氣極的模樣,“總歸不是他!馬車怎的這麽慢!”
半夏睨了她一眼,“我們來時還快得很!”
青衣插話進來,“車軲轆許是壞了,前頭是侍郎府,到時拿侯府的牌子同他借個馬車。”
半夏蹙了下眉,看向窗外,哪有什麽侍郎府!
剛要開口,夜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又指了指車底,意思再明顯不過,底下有人。
車裏三人麵麵相覷,悄悄挪至一邊,夜兒沒有佩劍,半夏解了短劍給她,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和晚棠繼續聊天。
“再有幾日就是宮宴,我們一道進宮吧。”
“好呀,我在宮門口等你。”
夜兒動作緩慢的抽出短劍,下一息沒有一絲猶疑的將劍刺下車底,木板瞬時出現一個窟窿眼,接連刺了兩三下,聽到‘砰’的一聲,像是有重物掉了下來。
立時傳來青衣的聲音,“抓穩了!”
‘駕,駕’
剛剛還如老牛拉車一樣緩慢的馬車,突然變得像是一支離弦的箭,車內因此劇烈晃個不停,阿酒的手緊緊摳住窗檻,‘咻’一支利箭穿過窗戶,直直射了進來,插在車壁內,箭身仍在不停顫動,發出嗡嗡的箏鳴。
還沒回過神,又見幾支利箭射進來,晚棠的胳膊被劃開好大一道口子,半夏護著她壓低身體,也受了不同程度的擦傷,夜兒一人抵擋不了從不同角度同時射進來的箭。
‘咣’
車頂發出一聲巨響,像是落下了什麽東西,不及細想,刀劍直從車頂落下,早就破敗的車身四分五裂。
車內幾人失了重心,直直栽了下去,危急時,阿酒見到夜兒咬牙向她伸出手,指尖將夠未夠時,還是倒了下去。
阿酒不知道自己在地上滾了幾個圈,石子擠進皮肉裏的生疼叫她忍不住哼出聲,與地麵摩擦的地方像是被火灼過,融進大腦隻有一個字,“疼。”
她掀起眼皮,半夏和晚棠倒在一起,手指微動卻爬不起來,青衣和夜兒執劍護在她們身前,而在她們的前麵,站著一排身著夜行衣執刀劍的殺手。
“一個不留!”
阿酒努力向聲音的那頭望去,來不及看清那人的麵貌,她微抬起的腦袋又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