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辦公室裏，氣氛沉靜得可怕。
公關經理緊張兮兮地站在辦公桌前麵，不敢抬頭看老板椅上安靜坐著的傅雲曦，額頭上卻是不斷地淌著冷汗。他咽著唾沫，喉結隨著傅雲曦在鼠標的滾輪上滑動的手指滾動著；電腦屏幕上五花八門的新聞文字也跟著變動。
“Edson緋聞女友真實身份曝光，曾是Sapphire集團總裁傅雲曦未婚妻！”
“麻雀不屑變鳳凰，退婚富家皇太子！”
“Sapphire集團皇太子，曾遭女友悔婚！”
各種各樣的感歎號，好像一張張嘲笑的嘴，七嘴八舌在傅雲曦耳邊反複提醒著，六年前的那件事。傅雲曦試圖忘卻的事情，就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
“總、總裁，這件事我們事先已經跟不少媒體談過，他們也拿了錢，答應封口。但是這、這家，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我們……”公關經理一邊說，一邊擦著臉上的冷汗。
這次爆出這樣的新聞，以傅雲曦的脾氣，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而歸根結底，這件事被爆出來，是源於Sapphire的公關部沒有處理好，才有了漏網之魚。公關經理隻怕是保不住自己的飯碗。
“查到他們的東家是什麽人了嗎？”傅雲曦冷冰冰地打斷公關經理的話。
公關經理愣了一下，趕緊答話說：“這、這是一家新興媒體，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也沒有消息說他們得到了這手資料。不過我們已經在第一時間著手調查，最遲今天下午應該就會有結果。”
“新興媒體，才注冊的網站域名，整個版麵就隻有這一個新聞，翻來覆去地報道。看來，是衝著我傅雲曦來的。”低沉的嗓音，指甲在桌麵上輕輕扣著的聲調，把時光切割成一塊一塊，試圖拚湊成一張躲在暗處的臉。
傅雲曦浩瀚如海的眼眸中，湧出點點寒光。
“噔噔。”
樸天意敲了兩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
“總裁，前幾天預約的謝先生過來了，在外麵休息廳等著。”
傅雲曦看了樸天意一眼，收回視線看著公關經理，說：“五點以前，我要是見不到這個公司的完整資料，你就不用再回來見我了，直接到財政部領三個月的薪水。懂？”
“知、知道了！”公關經理連聲答應，擦著汗落荒而逃。
傅雲曦這才讓樸天意把約見的人叫進辦公室來。趁著這點空當，他翻開資料，看了來約見的人。這是一家連鎖餐飲企業的小老板，說起來也算個青年才俊，跟傅雲曦差不多的年紀，接手家族產業，這些年幾經顛簸發展，也有了不小成效。
不一會兒，這個叫謝遠超的年輕人就進來了，很謙卑恭敬地跟傅雲曦握手問好。
同樣是一個集團的CEO級別人物，但在集團的大小上，就已經決定了兩人身份地位的差別。
在傅雲曦麵前，謝遠超不過是千萬個想要合作的對象之一，而對謝遠超來說，傅雲曦卻是最理想又是能幫助他的企業更快爬上高端餐飲行業的決策者。
“貴公司的資料，我已經看過了。謝先生認為，以我們Sapphire的實力，有什麽理由會選擇你們這樣的中型企業來合作呢？”傅雲曦毫不掩飾心中對謝家企業的定位。
謝遠超對此也似乎並不太在意，臉上仍舊帶著微笑，自信滿滿地說道：“Sapphire在零售界和酒店業的名頭，在整個K國可以說是無人能敵，這一點是無法否認的。但是在餐飲行業，Sapphire並沒有達到更高的境地，我想這其中的原因，雲少應該也有所了解。如今S市乃至K國餐飲的半壁江山，都掌握在淩氏集團手裏。對於這樣的大集團，Sapphire如果與其采取合作，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會事半功倍，更容易上路，但是一山不容二虎，一旦經營上了一定的軌道，兩方必定會產生爭執。那個時候，Sapphire是半路出家，必得要仰仗著對方給予支持，所以恐怕會被處處被打壓一頭，你們的優勢將不複存在。相反，與我們這樣的中型企業合作，Sapphire在融資上就已經擁有了絕對的優勢，到時候你們掌握了決策權，生意發展起來，也沒有後顧之憂。”
從謝遠超的這一番話，明顯看得出來他為今天的會麵下足了功夫，做了很多的功課。用對比的方式來挑明Sapphire應該選擇他們而不是像淩氏集團那樣的大型企業，可以說是優劣分明，讓人忍不住動心。
傅雲曦眼裏有了讚賞的色彩，不過他的臉上還是保持著不溫不熱的官方笑容，輕輕轉動手指上的尾戒：“你就不擔心，把最終決策權交給Sapphire，我們會過河拆橋？”
“我既然敢選擇跟Sapphire合作，自然明白要想收獲就得先有付出這個道理。借著Sapphire這股東風，我們企業能夠很快打響品牌，三五年內，就能躋身國內大型餐飲企業行列。那個時候，Sapphire要想繼續對抗其他的餐飲巨頭，絕對是獨木難支，拆掉我們這個老夥伴，絕非明智之舉。更重要的是，我相信雲少的決策和Sapphire的信譽。”謝遠超不緊不慢地說道。
傅雲曦微笑了一下：“你倒是很坦誠。”
“我能想到的，雲少又怎麽會想不到？所以，還不如大家都坦誠一些，也讓合作更有誠意。”謝遠超答道。
傅雲曦冥思了一會兒，說道：“我會考慮貴公司的提議，還有你說的話。這件事，還需要跟董事會再作商議。三天以後，我會讓人給你答複。”
“那就靜候佳音了。”謝遠超站起身，退了出去。
這時候樸天意進來，看了一眼謝遠超離開的背影，關上門對傅雲曦說：“總裁，我們真的不選擇跟淩氏集團合作嗎？那可是一棵大樹。”
“大樹底下好乘涼，卻不適合長得更高。”傅雲曦雙手插袋，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總有那麽幾個鬼鬼祟祟，在大門口徘徊，讓傅雲曦倍覺頭痛。
樸天意明白了傅雲曦的意思，卻還是憂慮：“但是董事會那邊，隻怕不太好說。”
“我什麽時候怕過那些老家夥？你隻管放心去通知，明天上午九點，召開董事會，商議此事。”傅雲曦古井無波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略有不屑。
樸天意看著傅雲曦的背影，答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