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籠罩下來的,反正哭累了在床上睡著的蘇心溏,是被外麵的電話鈴聲驚醒。
寂寂的黑夜之中,電話鈴聲就像個潑婦在河東獅吼一般,驚擾得蘇心溏煩躁不安。她朦朧地睜開眼,偏過頭看了一下床頭櫃上的鬧鍾,剛八點過。屋子裏麵靜悄悄地,放下來的窗簾外麵,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初春的夜裏,晚風還帶著寒意,撩起窗簾一角灌了進來。
蘇心溏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試著喊道:“梅姨?梅姨?”
這個時間點兒,傅雲曦應該還在晚會上,隻不過沒見著梅墨的身影,倒是讓蘇心溏覺得奇怪了。電話鈴聲響了這麽久都沒人接,說明屋子裏除了她並沒有其他人。那麽,梅姨買菜之後就沒有回來嗎?
“梅姨?”蘇心溏的叫喊聲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隻有那電話鈴聲,堅持不懈地響著第二遍。蘇心溏想,會不會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能夠知道這家裏的電話的人,都是傅雲曦比較親近之人,或者是公司有急事找傅雲曦,卻又打不通他的手機。
這麽想著,蘇心溏隻好強撐著爬下床。就在隔壁傅雲曦的房間,就有一個電話分機,她隻要走到隔壁去接電話就好了。
她是打著這樣的主意,試圖伸了雙腳去穿拖鞋。她原本以為自己隻是腰扭傷了,隻要小心一點,避免用腰部使力,應該沒有多大問題。誰知道她雙腳觸地剛要站起來,腳踝處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她根本站立不穩,一下子就撲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痛——
蘇心溏倒吸一口冷氣,不單單是因為腳踝上的扭傷,還有從手心裏傳來的尖銳的刺痛感。她齜牙咧嘴地把手掌在眼前攤開一看,手心裏麵赫然紮著一塊碎玻璃。
她想起下午的時候被自己打碎的那隻水杯,想來那就是罪魁禍首了。沒想到她讓那杯子死無全屍,它這會兒還真是來報複她了呢!蘇心溏癟著嘴,強忍著痛將那碎玻璃從皮肉裏拔了出來,“啊——”伴隨著蘇心溏一聲痛苦的尖叫,手掌的傷口頓時湧出汩汩鮮.血。
“倒黴。”蘇心溏在心裏暗罵一聲,試圖從地上爬起來,然而腰部和腳踝兩重傷害,讓她的身體根本使不上半點力氣。她隻能認命地趴在地上,勉強地夠到床頭櫃上的紙巾,將它抓下來,一張一張地擦拭著手上的血,好容易才將傷口的血給止住了。
地上的寒氣,隨著夜色的深入,也一陣陣地侵襲而來……
就在別墅大門外,一個灰色的身影立在大型棕櫚樹後麵,目光朝向沒有燈光的大宅,一邊收起了右手緊握的水果刀,一邊用手壓低頭上的鴨舌帽……
繁華的市中心,比起在二環的別墅,則要熱鬧得多。
今夜的慈善晚會匯集了S市各界名流,甚至包括模特界和影視界當下的紅人。台上的拍品,就包括名人捐贈的物品。很多富豪也甘願為了這些背後深藏著某些意義的拍品,一擲千金。
往日傅雲曦都是這類拍賣會上的重要角色,他雖是出了名的視女人如衣服,但對在他身側的女人卻是無比大方,在他看來,女人為了錢接近他,那麽他也就用錢打發她們,各得其所,也不會枉留這一筆風流債。
然而今天,傅雲曦卻有些心不在焉,對於台上的拍品根本沒有正眼多瞧。也就是旁邊的女人煞有介事或者話中有話地用胳膊肘捅著他,抑或扭著他的胳膊撒嬌耍混,他才會舉一舉牌。
沒人煩他的時候,他就靜靜地坐在座位上,握著手機,好像是在猶豫著要不要撥電話。
“也不知道那丫頭好點了沒有。”
他腦海裏的念頭剛蹦出來,又很快被自己壓下去。
“有梅姨在,反正也沒事。我這麽擔心幹什麽?”
“可是,那丫頭性子又倔,又不會照顧自己,總是那麽莽撞,萬一出什麽意外……”
“在家裏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
傅雲曦覺得腦子裏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誰也不讓著誰,讓他簡直不堪其擾,越發地坐不住了。
“雲少?雲少?”旁邊的女人自聽到台上的拍品是瑪麗蓮?夢露曾經戴過的珠寶之後,不禁眼前一亮,趕緊拉著傅雲曦的胳膊晃蕩撒嬌起來。誰知鬧了半天,傅雲曦根本就沒理她,她才發現傅雲曦在發著呆呢!
她這麽一鬧,傅雲曦腦子裏的小人總算不吵了,隻是他的心卻怎麽都安寧不下來,總覺得心口突突地跳著,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想什麽事情呢?項鏈都被人拍走了!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人家嘛?我看,你該不會是還想著家裏那隻狐狸精吧?”女人一旦吃醋起來,說話也會沒有分寸,雖然知道傅雲曦身邊一直有很多不同的女人,不過想到這一個能夠到傅雲曦家裏,身份非同一般,所以難免記恨異常,說話的語氣也重了。
傅雲曦本來就心情不好,旁邊的女人又一直碎碎念,他終於聽不下去了,一把甩開她的手,冷著臉說:“我在想誰,難道還要跟你報告不成?你現在是管得越來越寬了。”
“我……”女人還想爭辯兩句,傅雲曦的電話卻振動起來,他便不再理會她的取鬧,起身接電話去了。
電話那頭,姑姑的聲音傳來。
“寶貝侄子啊,梅姨今晚我就借走了。這兩天籌備家宴,我這邊的保姆正好請假了,臨時叫外人過來我又不放心,還是你家梅姨手腳俐落。忙完這兩天,就把人還你,乖啊~”
傅雲曦的姑姑,就是金鬱兒的母親,是看著傅雲曦長大的人,姑侄倆的感情也一直很好,有時候連Alice都會覺得吃醋。所以這借人的事情,也是經常發生的,更加是先斬後奏,梅姨也都習慣了,所以臨時被拉走,也沒顧得上先跟傅雲曦打個招呼。
掛了電話,傅雲曦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
如果梅姨去了金家,那豈不是說,蘇心溏直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