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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馬車,巴嘉德被一路帶上了一處緩坡,這裏是一排排的木頭房子,與下麵的帳篷形成鮮明的對比,在這裏,你可以看到迥然於矮人族的數百個完全不同的種族,顯然,這些人全部來自巴嘉德所在的國家,暗夜人王國,他們的神色匆忙,步履蹣跚。
國家與國家之間劇烈的衝撞,讓他們大多數人進退兩難,而戰爭的爆發,最大的危險則是許多人如今甚至無法聯絡到自己的部隊,他們無法獲取更多的訊息,不時就會有矮人走入這些帳篷,然後抓出來幾名異族官員,當場就地正法,顯然,這些人的部族在戰場上,沒有選擇與矮人族同進退,堅定的站在了血族這一邊。
而他們,自然也就成為了戰爭最先的犧牲品,許多人都在哭喊著,但顯然不可能贏得矮人族的同情,這個民族對待朋友十分熱情,但對待敵人,也十分的冷酷,畢竟這是一個對自己都非常狠的民族,對自己都能狠,對待敵人,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
黃泥地此刻都被血染成了紅色,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周圍的房子不少眼睛注視著刑場,他們的心中無比的恐慌,像是等待被審判的囚徒,無數人在心中祈禱著自己的部族,能夠做出讓自己活命的舉措,而還有的人則麵如死灰,顯然,他們十分清楚自己的部族到底會做出怎麽樣的選擇。
巴嘉德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心情也不由沉重下來,如果自己和博朗多克無法勸說巴德敦元帥接受這一建議,恐怕自己和博朗多克也會上刑場吧,看著那簡單的刑場,麵無表情的屠夫,巴嘉德甚至已經開始在心裏構想,自己如果站在上麵會流露出什麽樣表情的樣子。
整個外交官使館非常的大,規模相當於一個小鄉鎮大小,巴嘉德跟隨在矮人騎兵的身後,繞了好幾道小巷,最終在緩坡最高的一處木屋旁停下,顯然,人族的待遇並不差,房子相比起其他人家的要大了不少,且從外觀來看,也很符合人族的審美,自然與建築的結合,顯得很有愛爾蘭木屋的風味。
“這裏就是人族駐地,巴嘉德先生,歡迎您的到來。”騎兵說完,便帶著自己的侍從離開了,巴嘉德一個人從戰馬上下來,走到門口,按了一下門口的銅鈴,發出一陣悅耳的叮叮咚咚,不一會兒,從門內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吱呀,古樸的大門被打開,沙爾克站在門內,看著門外的人族,眼神裏先是一陣疑惑,隨後便是震驚,緊接著是瞳孔震動。
“多勒先生派你來的?我們的選擇是?”沙爾克直接問道,巴嘉德聽到眼前這名人族的問題先是一愣,隨後想到剛才刑場上的一切,頓時明白沙爾克這番話的意思,顯然這段時間人族也十分不好受,雖然矮人與人族之間建立了十分穩定的聯盟,但麵對自己的生死,誰也沒有辦法泰然處之,沙爾克自然也是如此。
“能先讓我進去嗎?這位先生。”巴嘉德好笑的說道,雖然屋子外頭沒什麽人,但誰知道是不是隔牆有耳呢,強者的聽力即便隔著幾百米的距離,也能將周圍的聲音,一字不落的送到自己耳朵裏,人族的秘密也就全曝光了,而屋子內則不同,一來有建築的阻擋,聲音會被隔開。
二來房子裏也有專門用來討論問題的密室,是用隔音石來建造的,具有很強的隔音能力,沙爾克也是心急了一些,不過生命在沒有保障的情況下,突然見到人族,會有些急不可耐也能理解,沙爾克立刻讓開了一條縫隙讓巴嘉德走進來,然後看了看屋子外頭,見矮人族的騎兵已經走遠了,便關上了門,回到了屋子裏。
巴嘉德走進屋子裏,迎麵便是一個布置十分溫馨的大廳,有兩個人正躺在沙發上,此時看到一個陌生人族的到來,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客廳的暖爐裏點著木頭,屋子裏麵散發著鬆樹脂的香氣,屋子內的木板都經過精心的處理,顏色十分柔和,地板打上了一層沙蠟,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同時不會太滑,牆上掛著一些漂亮的圖畫,大多數都是第十七軍團的士兵們畫的。
雖然兩國交戰,互相之間的交流比較麻煩,但為了緩解博朗多克等人的思鄉之苦,多勒也盡量把一些人族的東西,通過秘密渠道送到博朗多克等人的手中,這些描繪軍旅生活的圖畫,就是最鮮明的寫照,巴嘉德看到這些畫麵,頓時親切起來,這是一處不錯的住處,巴嘉德在心裏做著評判。
“各位先生,我是多勒先生派來的信使,有要事告訴博朗多克先生,不知道博朗多克侯爵現在在何處。”巴嘉德脫下自己頭頂上的帽子,向麵前沙發上的兩人致意,然後轉過頭對著沙爾克點了點頭,自報家門,一聽到巴嘉德來自多勒先生那裏,沙發上的兩個人不由跳了起來,原本慵懶癱倒在沙發上,此時則是半跪在沙發上。
“我的上帝,可千萬別是什麽壞消息。”說話的人是紮馬爾罕,這段時間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尤其是看著那些一起住了幾年的鄰居,被矮人族毫不猶豫槍殺的時候,那種從頭冷到腳的感覺,紮馬爾罕是記憶猶新,他一直在等待這屬於自己的命運,而此刻,命運便站在他的麵前,他的嘴唇顫抖著,連帶著他的絡腮胡也在跟著顫抖。
這並不是害怕,而是對未知命運即將顯現出歸途的恐慌,若是必死,則當視死如歸,若是有活,則將繼續奮鬥,紮馬爾罕的心中做下了完全的準備,巴嘉德看著紮馬爾罕說道:“是不是壞消息,我不知道,多勒先生說,人類能不能得到一個好結果,需要博朗多克先生去努力,我現在就要見到他,先生,請博朗多克先生出來吧。”
想到前線估計已經開始打仗了,巴嘉德也不想再浪費大家的時間,戰場之上,每一秒鍾便是鮮活的生命在淪喪,他需要抓緊時間了,紮馬爾罕也聽出了巴嘉德口氣中的焦急,便說道:“請稍微等一等,博朗多克還在午休,我上去叫他,末紮爾思,給使者先生上一杯茶,好好招待。”
“是,使者先生,請坐。”末紮爾思對著巴嘉德說道,巴嘉德心中很是驚訝,都到這個關頭了,博朗多克竟然絲毫不緊張,還能夠睡得著,正常作息,這得有多大的胸懷才能夠如此處之泰然,不由在心裏對博朗多克敬佩了一分。
而他不知道的是,博朗多克根本不是午休,而是宿醉了一整天,今天根本就沒下過床,紮馬爾罕為了保全博朗多克的麵子,這才說是午休的,此時卻被巴嘉德誤會成為了博朗多克的壯勇之舉,也隻能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
末紮爾思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一旁的廚房,貨櫃上擺放這一排排的罐頭,裏麵既有咖啡粉,又有茶葉,還有一些十分稀奇古怪的茶水飲料,以及一些用來增加口感的調味料,品種有上百種之多。
這些東西都是附近的鄰居們送的,在兩國交戰的三年時間以來,越來越多的部族為了自己種族的安全,紛紛開始兩邊下注,這也導致居住地內的人口越來越多,而矮人族與他們之間是很少交流的,唯一可以交流的,便是住在附近的這些其他種族們。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避諱交流,害怕被周圍的部族認出來自己長什麽樣,從而被這個部族抓住了把柄,可隨著派出來的使者數量越來越多,大家也就沒什麽顧忌了,反正這麽多人都來了,自己被發現又能怎麽樣呢,要是誰敢泄露出去,隻要有人活著,那個部落就會遭受一天的威脅,沒有人會做出這種事的。
而矮人族的冷漠態度,以及對於家鄉的思念,都讓他們迫切需要和人去交流,所以慢慢的,眾人便開始紛紛建立起了一定的鄰裏關係,再慢慢拓展為整個使者團之間的互動,彼此之間也經常會舉辦派對之類的,偶爾自然也會送出一些自己種族的特色產品給其他部族,相互之間增加一些好感度。
對於這樣的行為,矮人族也並沒有製止,畢竟他們都住在這裏,遠離自己的家鄉和故土,實在是孤單寂寞,若是還禁止他們交流,那實在是有些過於苛刻了,三年的時間足以把人給逼瘋,所以矮人們特意在營地內劃出了一塊地方,讓這些異族們可以相互之間串門,甚至還在這片居住地內,造了兩個大一點的屋子,用作舞廳,來讓這些異族們可以跳跳舞,進行貴族之間的社交。
這一櫃子的泡茶材料,就都是這些部族們送來的,各種各樣的口味,可謂是千奇百怪,有一些讓博朗多克等人愛不釋手,還有一些則是喝了一口可以難受一整天,不過都是各個部族之間的心意,自然也不可能丟掉,便都存著,最後便有了這等的規模。
末紮爾思拿了一瓶小菊紅花和一瓶甘鬆草,拿出一些放在茶壺裏,倒上熱水,立刻便湧出一股奇異的香氣,讓人一聞到就有一種心情變好的感覺,這是末紮爾思個人最喜歡的搭配,再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兩塊柚子糖放在一個小碟子裏,將茶壺,茶杯和碟子放在托盤上,端到了巴嘉德的麵前。
“嚐嚐看,這是火狐一族的小菊紅花和白蛉一族的甘鬆草,這兩塊糖是用柚子汁混合冰糖製作而成的,味道很不錯。”說著末紮爾思便給巴嘉德倒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巴嘉德看著眼前這精致的茶具,黃金為外套,裏麵則是一個透明的玻璃壺,既有現代的時尚感,又有外在的奢華,再聽末紮爾思的介紹,巴嘉德心裏對於這裏有了更深的了解。
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味道確實與眾不同,這茶水略帶一些濃稠,但卻不會覺得膩,喝下去之後先是一陣薄荷的清爽感,隨後便是一股暖意從胃直達喉嚨,猶如是在喝白酒一樣,這種感覺特別的舒服,再吃上一塊柚子糖,清新的香氣湧出,直接讓人舒服的想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喝茶喝出了酒的感覺,不得不說末紮爾思是個搭配飲料的高手,若是放到現代,估計能夠創造出一個可口可樂,百事可樂這樣的飲料王國也說不定,不過休閑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沒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博朗多克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衣,帶著一個星光色的帽子便走了出來,腳上一雙木頭做成的木屐,看上去著實很像一個小屁孩兒,但此人正是人族駐矮人族的大使,博朗多克侯爵先生,也是暗夜人王國名副其實的男爵。
“你跟我來談話室,紮馬爾罕,你帶著人觀察四周,有任何可疑人員,立刻來通知我,末紮爾思,給我泡一杯純咖啡,不要加任何的東西,立刻給我送來。”博朗多克一邊走,一邊說道,末紮爾思和紮馬爾罕以及沙爾克立刻行動起來,巴嘉德也沒想到博朗多克如此雷厲風行,但身為軍人,他的行動也十分迅速,立刻把杯子放下,跟著博朗多克走到了談話室。
這是人族駐地唯一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照明依靠附近擺放著的石頭,整個房間密不透風,一走進來就有一股煙味兒在其中混雜著,顯然這個房間是保密程度最高的地方,無數的糟心事和不能為外人道也的秘密與計劃都是在這裏討論的,巴嘉德坐在椅子上,立刻便將多勒的囑咐說了出來,途中末紮爾思來過一次,兩人都停止了交談。
倒不是不放心末紮爾思,而是多勒交代巴嘉德的話實在太過重要,也太過沉重,底下的人聽到之後,恐怕會多一些心思,指不定會做出一些蠢事也說不定,所以暫時不說,才是最好的,末紮爾思也沒什麽介意,很快便離開了討論室,把時間留給博朗多克和巴嘉德繼續討論。
兩個人的這次談話十分漫長,中途還出來了一次,以避免缺氧而造成窒息,對於多勒的要求,博朗多克眉頭皺起,如今矮人族正是局勢大好的時候,很難保證巴德敦元帥就願意繼續與人類合作,而且血族在經曆如此大敗之後,會不會進行和平談判,這也是一件不一定的事情。
反正矮人族要的就是神明,到時候八大附屬部落的神雖然不能給,可給一些小部族的神還是可以的麽,通過和平談判,矮人族就可以得到自己需要的一切,到時候矮人族還會有野心繼續打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