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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有些倉促了。”此時反倒是年輕將領有些畏縮起來,剛才還大開大合的樣子,此時截然相反,巴爾德列注視著他們,說道:“巴德敦元帥的命令,便是在此刻進攻,無論人族作何盤算,巴德敦又會不會改變自己的意圖,這都不是現在我等諸君需要思考的問題,身為軍人,遵從已經得到的命令,是吾等的天職。
我們不是預言師,亦不是謀士,衝鋒陷陣,馬革裹屍便是了。“巴爾德列的話語讓在場眾人都有些驚訝,這位剛剛還一臉和事老模樣的中年人,此時竟然有那麽一股子正氣在,眾人不由為之感動,一位年輕將領開口說道:“屬下這就去準備,聽從閣下的命令。”
用閣下而不再用將軍,這裏麵不僅僅是下屬對於上級的服從,更有一絲絲的尊敬在裏麵,在矮人族的語境中,閣下是隻有對比自己等級高的貴族或者智者,賢者才會用的詞匯,這顯然,代表著年輕人對巴爾德列的認同。
“我們會全力以赴的,希望你們人族能夠堅持的住。“巴爾德列對著人族大使十分嚴肅的說道,既然選擇進攻,巴爾德列就必然會全力以赴,他必須要把這一點告訴給人族大使。
“這正是我們所希望的,巴爾德列將軍,我們各盡其職就是了。“大使笑著說道,他之所以會這麽有自信,全然是因為他對於人族有著充分的信心,自己的軍隊絕對不是一盤散沙,將近三年的時間,整支軍隊已然凝結成了一支真正的鐵軍,絕對可以堅持到自己回來。
“既然如此,我們等待著來自巴德敦元帥的消息,還請盡快上路吧。“或許是英雄惜英雄的緣故,看著麵前的年輕人,巴爾德列不由把這位年輕人放在了與自己同等的高度上,這對於在軍事上十分桀驁的巴爾德列來說,著實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同時巴爾德列心中也在感歎,人族還真是一個英才輩出的種族,前有路西法,後有多勒指揮全局,使得那麽一個弱小的種族,竟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與自己平起平坐,另一方麵,還有博朗多克這樣傑出的外交大使。
巴爾德列曾經隨著巴德敦元帥見過不少的外交官,這其中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博朗多克了,相比起其他外交官要麽是蛇鼠兩端,要麽是奴顏婢膝,博朗多克的姿態從來都是那麽的自信,他不會因為人族的重要而傲慢,也不會因為人族的弱小而卑微,始終以平等的姿態接待任何願意與他來往的矮人。
對於那些仇視自己的矮人,也並不介意,並且才思敏捷,碰到一些刁難的問題,博朗多克都能夠很快的反應過來,然後予以輕巧的反駁,使得雙方都不尷尬,又能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態度,不得不說,博朗多克簡直是為外交而生的。
但事實卻是博朗多克在此之前根本就不是一名外交官,而是一名將軍,幸好巴爾德列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然恐怕會對於人族的潛力更加有所了解,說不得還會心存警惕也說不定。
“能告訴我您的姓名嗎?人族的使者,我想我應該記住您的名字。“巴爾德列率先問道,年輕人有些意外的看向巴爾德列,顯然麵前這位將軍的話,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隻不過是多勒先生賬下的一名親衛而已,並不是什麽重要的角色,唯一的優點,或許就是對於人類毫無二心的忠誠。
但也正是這一點打動了巴爾德列,因為特殊的曆史原因,使得矮人族對於忠誠這一件事看的十分重要,在矮人族的道德中,忠誠水毫無疑問的第一道德,對待自己的父母要忠誠,對待自己的君主要忠誠,對待自己的國家要忠誠,這個國家的人民就是接受這樣的教育而長大的。
長年累月之下,又沒有相左的意見出現,整個民族就被塑造成了,忠誠是道德最高標準的狀態,因此在矮人族的曆史上,愚忠導致國家覆滅的情況也是非常的多,因為臣子們都對昏君保持忠誠,而不敢反抗,但底下的平民們已然無法繼續忍受這樣的悲苦日子,這些暴動在矮人族的曆史上比比皆是。
正是因為矮人族對於忠誠近乎偏執的愛,所以巴爾德列十分欣賞眼前這名人類,在他的身上,巴爾德列看到了純粹的忠誠,不因為名利而存在的忠誠,這也正是矮人族最為推崇的忠誠。
忠誠不是因為名利或者地位而出現,而是發自內心,因為更高的理想或者道義而出現的品質,這是最令矮人們欣賞的品質,所以巴爾德列選擇折節下交,年輕人愣了一會兒,笑著說道:“我叫巴嘉德,沒有姓,巴爾德列將軍。“
作為人族大營出來的人族,巴嘉德像大多數人一樣,是沒有姓氏的,在人族世界中,因為文化的斷層,大部分的人都是沒有姓氏的,隻有武士和貴族們才會擁有自己的姓氏,但大多數也很粗俗,有的直接拿石頭作為自己的姓氏,有的則是拿地名作為自己的姓氏,可謂非常的土。
但與之更加不堪的則是大部分沒有姓氏的人,他們沒有自己的家族,自然無法繼承所謂的姓氏,巴嘉德就是如此,他雖然已經是一名四階鬥氣士了,但是姓氏依舊不是那麽容易獲得的,這次任務的其中一項獎勵就是,如果任務成功,多勒將親自賜予巴嘉德一個姓氏。
這是至高的榮耀,與那些自己隨便取一個姓氏的人完全不同,來自於上的姓氏往往象征著更高的榮譽,多勒先生是前線總指揮官,是人類在前線的最高軍銜擁有者,由他親自來賜予自己一個姓氏,這是巨大的榮譽,巴嘉德對此很是期待。
“好的,巴嘉德,立刻出發吧。“相比起身後將領們驚訝的表情,巴爾德列對於人族沒有姓氏這件事情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但他也能夠理解,四階鬥氣士,在矮人族這邊,雖然稱不上頂級戰鬥力,但必然是中堅力量了,畢竟能夠站在六階以上的,始終是少數,在大規模集團作戰的時候,真正發揮作用的,還是三階到五階這個階段的戰士們。
因此在矮人王國內,一名四階鬥氣士往往能夠擁有好幾所屬於自己的莊園,然後得到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一千名到三千名左右的農民和工匠專門為他服務,還有城堡和葡萄酒莊,這些都是一名四階鬥氣士的標配,而四階鬥氣士所能做出的貢獻,也完全符合這份奢侈的工資。
正是因為四階實力的鬥氣士在矮人王國所受到的待遇十分優渥,所以他們在看到人族的四階鬥氣士竟然還是篳路藍縷,連個姓都沒有的時候,自然是非常驚訝的,看待人族的想法也開始變得不同,在這麽惡劣的條件下,這樣一位強大的戰士,都沒有選擇投靠其他的部族,這樣他保準能夠獲得更加豐厚的利潤,這顯然是忠誠的體現。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人族大營之中,絕大多數的四階鬥氣士們都沒有一個像樣的姓氏,至於離開人族,找一個更好的下家,這一條根本就沒有在人族戰士們的考慮之內,這就像是一隻潛力股和一隻成熟股一樣,人族如今便是潛力股,他的潛力到底如何,沒有人能夠知道,而在這個時候,拋棄自己作為股東的身份,去投靠另外一個部族。
首先如今的暗夜人王國,各個部族之間的隔閡是非常深的,一個外族人想要融入本民族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再加上舍近取遠,實在是不明智的舉動,因此人族根本就沒有把這個選項放在自己的選擇之中,矮人族年輕將士們的猜測,著實是有些不著邊際的。
巴嘉德在矮人們的護衛下,開始向著巴德敦元帥的營地跑去,在跑出十公裏之後,前方的矮人們停下了腳步,調轉身體,騎著他們專屬的野獸,對巴嘉德說道:“再往前,便是軍事秘密基地,為了保密考慮,還請先生下馬,並且帶上耳塞,蒙住眼睛,我們會帶您前往巴德敦元帥的駐地。“
巴嘉德皺了皺眉頭,但也沒有拒絕,在這個關鍵時刻,巴德敦的安全至關重要,他的生死也將決定戰爭的勝負和未來,是矮人族至關重要的保護對象,因此巴嘉德也理解他們的謹慎,便點了點頭,從自己的戰馬上下來,騎上了矮人族的野獸,戴上耳塞和黑絲麵罩,隔絕一切外部的訊息之後,便在數十名騎士的護衛之下,向著遠處不知道方向的巴德敦元帥駐地而去。
坐在野獸上的巴嘉德隻覺得騎士們在原地繞了無數個圈,然後他的方向感就徹底喪失,之後在顛簸長達一個多小時以後,胯下的野獸速度終於慢了下來,騎士解開了巴嘉德臉上的黑色麵紗,一個巨大的營地便出現在了巴嘉德的麵前。
“歡迎您的到來,巴嘉德先生,這裏,正是矮人族前線的樞紐。“騎士十分自豪的說道,此戰的順利讓巴德敦元帥的威望達到了頂點,崇尚勇武的矮人們,自然也將巴德敦元帥看做是戰神一般來頂禮膜拜,便是他的營帳駐所,也變成了所有人都想要爭相一見的聖地,騎士的興奮顯然是油然而生的。
“真沒想到,你們矮人竟然在這片大鬆林中建立起了這麽一個巨大的營帳。“巴嘉德對於眼前的這一切也感到十分的震驚,整個營地的規模十分龐大,光是帳篷的數量大概都有幾千頂,除此之外還有幾間木頭搭成的屋子,顯然是特殊需要才搭建出來的,無數的矮人在這裏不停的流動,猶如汪洋一般,十步一崗五步一哨,防衛之森嚴,便是一隻蒼蠅也休想逃過這些士兵的眼睛。
這讓巴嘉德第一次意識到了人族與矮人族之間巨大的差距,這裏的戰士們,大多都有四階以上的實力,隊長更是擁有五階的實力,至於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炫彩奪目盔甲的老爺們,更是實力深不可測,猶如深海汪洋一般,不可揣測。
這樣的實力,絕對不是如今的人類所能夠擁有的,隻有在看到這個大帳的時候,巴嘉德才知道,人族與矮人族之間的差距,並不是一和十的差別,而是一和一萬的差別,但巴嘉德心中又想道:‘一比一萬,也總好過零比一萬,既然我們能夠從零邁向一,再往前,隻會更加簡單,不會更加困難,前輩所作出的努力,難道我們就不能繼承,發揚光大嗎?’
一股雄心壯誌和前所未有的,對於人族崛起的迫切,突然湧上巴嘉德的心頭,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對於力量的渴望達到了巔峰,什麽時候人族也能像這些大族一樣,在這片自由的土地上,叱吒風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依靠高超的外交技巧,成為別人手中的籌碼,然後計算自己的價值,來做危險的博弈。
“終有一天,人族也會像如今的矮人族一樣意氣風發,我一定能夠看到這一天的。”巴嘉德在心中對自己默默說道,一旁的騎士此時開口說道:“巴嘉德先生,您現在想要去哪,在這裏,沒有矮人族的指引,是無法擅自行動的,您想要去哪,我們會帶您去。”
“我想先去見一見博朗多克先生,不知道您能否帶我去見他。”巴嘉德輕聲詢問道,對於這裏,他是十分陌生的,在這個時候,適當放低姿態並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騎士也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說道:“沒問題,我們這就前往博朗多克先生的駐地,我想他一定會很開心見到同胞的到來的。”
恐怕未必,巴嘉德在心中說道,多勒先生可是給了博朗多克先生一個十分艱難的任務,且博朗多克必須要完成,麵對自己這個信使的到來,博朗多克恐怕是笑不出來的,巴嘉德在心中腹誹道,但臉上卻是依舊平靜的笑容,仿佛自己也很期待與博朗多克見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