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血旺
“爺爺，我們到了！”我加快步伐，走到爺爺麵前，將帶過來的口袋和盆子放在了地上。
“好！拿了幾根口袋啊？”爺爺笑著問道。
從爺爺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很開心，也很激動，殺豬啊！這麽大一頭大肥豬，值得自豪！
“五根！奶奶把桌子上留的編織口袋都拿來了。”我指著地上的口袋說道。
“要該我們了不？”我繼續問爺爺。地上三根大肥豬，還不知道誰先誰後呢。
“快了，我們排第二位，第一個是他們。”爺爺示意旁邊那一對夫妻排在我們前麵。
“好久殺我們的大肥豬啊？”奶奶走過來，放下手裏的盆子說道。
我趕緊將剛剛得知的消息告訴了奶奶。
此時，王二師父子三人已經準備就緒，灶內柴火燒的很旺，鍋裏的水已經滾燙。
說到這個灶，很神奇，專門為殺豬特製的。
從空中往下看，有點類似一個葫蘆狀。
大頭的部分，是一口巨大的鐵鍋，葫蘆狀中間部分，是水泥修砌的台子，用來放豬，中間有一根二指寬的水槽，方便液體流走。
王二師的大兒子拿上鐵鉤，和他兄弟一起，將第一頭豬解放開來，一鐵鉤勾住下巴後，就往灶台那邊拖。
早已站在旁邊的王二師鄭重其事，仿佛在心中祈禱，難道殺豬罪孽深重，動刀前都要為肥豬超度一番？
肥豬帶著恐懼的眼神，盡力掙紮著，想要避開王二師，難道豬也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灶內的火光映在王二師臉龐，將肅殺的氣氛烘托的更加深沉。
他吸完最後一口葉子煙，通紅的煙屁股熄滅後，吐出一口煙圈，丟掉煙蒂，殺豬刀閃著寒光，早已饑渴難耐。
王二師幹脆的捏著豬耳朵，雙腿成八字步，尖刀已經緊握，就差最後一步了。
“拿盆子來！”站在旁邊的主人家趕緊拿出事先帶來的盆子，遞到豬身前。
豬叫的更大聲了，它似乎已經變得絕望起來，恐懼充滿著它的雙眼，掙紮著，想逃離。
王二師深吸一口氣，藏於身後的尖刀一把遞出！
寒光閃過，半尺長的刀身瞬間沒入肥豬體內。
尖刀鋒利的不像話，肥厚的豬皮根本無力阻擋它，沒入體內的刀身直達心髒部位，不長不短，恰好在心髒上麵開了一個小口。
直戳心髒，一刀斃命，肥豬連嘶吼的聲音都沒發出，直接抽搐幾下，顫顫巍巍的站立不穩，倒地後便沒聲了。
這便是王二師的手藝！
肥豬走的沒有痛苦，至少沒有持續性的痛苦，一刀，僅此一刀，便結束了它的嘶吼，也讓主人家提著的心落地。
鬆口氣的同時，心情也逐漸緩解過來。畢竟是自己養了大半年的豬啊，要是一直這麽嘶吼內心還真的不好受。
作為老牌殺豬匠的代表人物，王二師當的起第一這個稱號！
其他鄉也有殺豬的，但是手藝不過關，有時候一刀下去，豬還要掙紮，甚至跑掉，那是很尷尬的事兒。
聽爺爺講過一個笑話，某個村的殺豬匠把豬殺死後，已經抬上灶台，準備刮豬毛。
當開水往豬身上潑去那一刻，原本已經死掉的豬又爬起來掙紮著滾下了灶台，往外逃命。
這雖然是個笑話，但確有其事，像我們農村這邊，特別忌諱這種情況，要是主人家很信這些神神鬼鬼的話，可能連殺豬錢都不會給。
像王二師這樣一刀穿心的手藝，不僅需要對豬身體結構的充分了解，還要有那種對微妙時機的節奏把控。
豬的脖子往下，便是腿骨和胸骨，而正中間又是喉管。
隻有喉管偏左邊的那個位置，才能穿透到心髒。
豬在掙紮中，要對準位置，一刀斃命，可不是殺個三兩頭豬就能練會的，沒有個十來年的經驗，絕對做不到。
豬倒地後，王二師抽出了刀子，此刻，寒光閃閃的刀身已經沾滿了血液，所謂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用在這時候就很貼切。
刀一抽出，原本緩緩流出的血液瞬間像噴發一樣，往外飆射。
王二師順手拿起地上的盆子，將第一縷鮮血接在盆裏。
提前撒了鹽巴的盆子，慢慢盛滿了鮮血，肥豬身體的溫度也逐漸降低。
接上慢慢兩盆血液後，肥豬被抬上了灶台。
潑水，燙皮，刮毛，有條不紊的進行。
“擦擦擦~擦擦擦~”王二師父子三人一人一個鐵刮子，不停的給肥豬做著褪毛工作。
刮毛，清洗，肥豬變得白白胖胖，幹幹淨淨。
王二師手裏的尖刀早已換上另外一把短刀，下蹄子，下膀子，下豬頭，開膛破肚，肥豬被逐步肢解。
隻剩下身體的肥豬，被兩根鐵鉤掛住，吊在旁邊的木棒上麵。
砍刀出手！豬肉沿著脊骨，分成兩半，然後再分成小塊。
坐蹲（豬臀肉），寶臘（五花肉帶骨頭），夾縫（前肩肉），一塊接一塊，被分割開，放入準備好的口袋裏。
四個蹄子放入燒的冒泡的鬆香裏麵，沾上鬆香，放入冷水冷卻，能夠拔掉豬腳上麵多餘的毛。
蹄子和蹄髈放了一個袋子。
豬的內髒放了一個袋子，一下接一下，一塊接一塊，一頭大肥豬在王二師父子三人的手中，被分解完成。
……
接著便是我家的豬送上“刑場”，我有點不敢看豬的眼神，很害怕，很絕望之中又抱有一絲幻想，仿佛求助我們，不要殺它。
可是要過年啊！你過了這麽幾個月安逸的生活，怎麽可能不為我家做點貢獻呢？
一樣的開始，同樣的結局。
和上一頭豬一樣，我家的豬也被放倒，可能稍微不太一樣的就是我家的豬比較肥，稍微費事了點而已。
豬血一樣接了兩大盆，一點都沒有浪費。
肥豬渾身都是寶，可不能丟掉絲毫。
其實更多的是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代，能夠有點油葷是多麽的幸福。
豬血雖然沒有油葷，但是它屬於豬的體內流淌的東西啊！
而且平時還不好買這玩意兒！
不僅是因為它的口感好，味道好，更多的還是價格便宜！
幾塊錢能夠美美的吃上一頓，對於一般家庭來說，寧可早起一兩個小時，提前上街買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