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次日。
八九點的太陽還不算太烈，兩人一龍坐在餐桌邊吃著早餐。
捏了張紙巾幫小右擦幹淨嘴角，蘇君欣正要說些什麽，卻被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秦佑接了電話，掛斷後有些遲疑地看向蘇君欣。
對上他的視線，她下意識也跟著緊張起來，“發生什麽事了？”
“我得出國一趟，今天就出發。”
“出國？”
“嗯，去公司在瑞士的分部。”他眸光微不可察地閃了下，“他們那邊研究出了一種新技術，需要高層管理人員親自審核檢測，才能考慮要不要投入市場。”
蘇君欣表示理解地頷首，“那你要去多久？”
“還不確定，短則三兩天，長則半個月。”他說著忽然話鋒一轉，朝她擠擠眼睛，“不過你要是想我了，我一定盡快完成工作，早點回來陪你。”
“我哪有你想的那麽黏人啊。”蘇君欣有些哭笑不得，“倒是你，去國外了可不比在自己國家，能有保鏢跟著就別單獨出行，一定要獨處的時候也記得多留一份心眼。”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他笑眯眯地湊過來，像隻無尾熊一樣黏在她身上，說話的功夫還趁機在她唇角偷親一口，“為了不讓你擔心，我保證每天早中晚都跟你報備我的行蹤，好不好？”
得了默許，他便又開始得寸進尺起來，掰著指頭算數，“等我到了瑞士，我們之間的時差就是六小時，休息和睡覺的時間有不少都會重合，那個時候我們就打視頻通話，好不好？”
蘇君欣聞言一愣，納悶地擰起眉，有些困惑：“睡覺的時候還打視頻？”
“對啊，不覺得這樣很浪漫嗎？想想看，盡管我和你相隔半個地球，無法觸碰到彼此，可每天深夜你入睡時，我都會以另外一種形式陪伴你……如果你睡不著的話，我還能給你講睡前故事呢。”他將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側過頭，目光專注地看著少女的側顏。
蘇君欣聽完這番話後卻是沉默幾秒，露出了複雜的神情，“秦佑，你自己沒意識到你說的話有多詭異嗎？”
他一愣，“啊，哪裏詭異了？”
“‘以另外一種形式陪伴我’，你確定這真的不是靈異片？”
反應過來後，秦佑也忍俊不禁，旋即忽然想到什麽，壓低聲音湊近她耳邊，“那君欣……假如我真的是隻鬼，你會害怕我嗎？”
蘇君欣睨他一眼，沒回答，而是抬手打了個響指。
一縷藍紫色電光在她指尖飛快竄過，發出“劈啪”的聲響，氣勢洶洶的樣子像是要將空氣都撕裂。
“你如果是鬼，會害怕這個嗎？”說著將手指伸到他眼前，電光也跟著“砰”地一下發出小小的爆裂聲。
秦佑十分配合地縮縮脖子，將腦袋埋進她頸間，可憐兮兮地道：“你幹嘛突然嚇唬我？”
明知麵前青年本質是隻披著羊皮的野獸，無辜外表也不過是他黑暗野心的偽裝，可瞧著他此刻這副服軟示弱的模樣，蘇君欣還是忍不住彎起唇，將異能收回，轉而揉揉他的腦袋，故意將他才梳好沒多久的頭發弄亂。
“你這麽可愛，我怎麽會真的舍得嚇唬你？”她笑道，伸手和他的大手交握，“而且我的異能可聽話了，沒有我的允許，它絕對不會傷害你一分一毫。”
“真的，這麽厲害？”秦佑抬起腦袋，眸子裏亮起崇拜的光。
“那當然，你要不要試試？”
秦佑立馬點頭，興奮而又期待的樣子像極了準備出門遛彎的大狗狗。
於是她稍稍鬆開兩人交握的手，讓掌心間空出些距離。
起初先是一些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細小電流閃動，從蘇君欣的手中流出，劃過秦佑的皮膚。
“有感覺嗎？”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兩人的掌心，聞言輕輕點頭，“有，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有很多小螞蟻在我的手心裏跳舞一樣。”
電流逐漸變得明顯，甚至已經開始泛起了藍色的光。
“現在呢？”
“現在.……像抓住了隻蝴蝶，它在我的掌心裏撲騰，想要逃出去。”
被這形容可愛到，蘇君欣忍俊不禁，又加大了異能的力度。
她的異能是雷電，隻需輕微一點便能給人帶來劇烈的疼痛感，而經過十年的經驗積累，她已經能夠完全控製異能的釋放，麵對真正親近且信賴的人，不管她釋放出的雷電看起來有多駭人，實際上並沒有絲毫危險。
就像秦佑現在一樣，兩人的掌心間已經形成了個不斷發出爆裂聲的電光團，他也依舊安然無恙。
“現在懂了吧，無論如何，我的異能都不會傷害你。”蘇君欣緩緩收回異能，看著他道。
秦佑點點頭，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捏著她剛才釋放閃電的手指把玩，“好神奇啊，真想知道我會是什麽異能。”
頓了頓，又垂下頭小聲嘀咕：“你們都有異能了，就我還是個普通人。”
“別著急，現在或許隻是時機未到，不是都說‘好事多磨’麽，說不定等著你的會是大驚喜呢。”她溫聲哄著。
“那君欣你覺得，我會是什麽異能呢？”
“嗯？我想想……”
這個問題的確把蘇君欣給問住了。
上輩子她和Cloud的交集屈指可數，對於這位神秘的首領可以說是知之甚少，甚至還是在他死後才第一次見到他麵具後的真實麵容。
末世大陸上關於Cloud的流言蜚語從來不缺，這樣一位年紀輕輕便榮耀斐然的首領，誰都忍不住會好奇八卦一兩句。
有人猜測他擁有舉世罕見的強大能力，能夠輕易掌控萬物；也有人信誓旦旦說他其實隻是個普通人，但城府頗深，極擅拉攏人心，使得強者都將他的言語奉若圭臬。
可真相究竟如何，誰也不敢斷言。
蘇君欣更是無從得知。
看著麵前這個滿眼期待的青年，她一時啞然，不知道該給出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又或許是私心，她下意識便認為這世上沒有哪一種異能能夠與他匹配。
“我——”剛起了個頭頓住，不知該如何繼續。
秦佑自然看出蘇君欣的糾結，便也不再捉弄她，豎起食指放在她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彎起眉眼，道：“不管猜沒猜出來，現在都不要告訴我。”
她怔住，有些不明所以：“為什麽？”
“保持懸念才更有意思啊，就跟拆盲盒一樣，如果提前知道盒子裏是什麽，樂趣便會大打折扣。”他將她攬入懷中，放輕聲音，“假如哪天你也像預知其他人一樣得知了我的異能，也請記得對我保密，守護我這份獨有的樂趣，好嗎？”
蘇君欣微怔，明白過來他的用意，心中微暖，在他懷裏點點腦袋，“好。”
兩人站在灑滿陽光的客廳裏擁抱了好一會兒，門外忽然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
秦佑往窗外看了眼，提醒道：“陳叔來接我了。”
蘇君欣“嗯”了聲，鬆開他。
他俯身在她唇上貼了貼，旋即又忍不住歎氣。
“幹嘛突然歎氣？”
“因為我現在就已經開始想你了。”他擰起眉，十分不情願的樣子，“我這一走，好久都見不到你，親親抱抱也沒有了……要不然，我任性一次，不走了？”
她無奈又好笑地抬手幫他順毛，“你也知道這是任性的行為啊？快二十的人了，可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樣任意妄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秦總，你可是秦氏未來的掌權人，肩上擔子重著呢。”
秦佑聞言呼吸一緊，眸中閃過暗光，環著她的手臂收緊，“你剛剛叫我什麽？”
她眨眨眼，露出了然的笑，旋即整個人貼上去，在他耳邊喃喃：“小秦總啊.……還想再聽麽？”
*
陳叔第四次抬腕看表，正打算改簽航班，蘇君欣家的大門終於被打開。
秦佑理了下領口，坐上車，對陳叔頷首，“出發吧。”
從後視鏡裏看到他滿臉掩飾不住的春風得意和脖子下的可疑紅痕，陳叔默默移開目光。
少爺不愧是少爺，進展神速啊。
*
蘇君欣在家睡回籠覺的功夫，秦佑已經順利登機。
從南城到瑞士至少需要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乘客們大多都會選擇在睡眠中度過。
於是升空後沒多久，客艙內的遮陽板便被拉了下來，四周很快陷入安靜。
秦佑靠在柔軟的座椅中，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中握著個圓形水晶球。
水晶球是禮品店裏常見的款式，巴掌大，底座做成木樁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水晶球裏裝著的不是小玩偶和雪花，而是一條藍紫色的閃電。
這是臨出發前蘇君欣送給他的，裏麵裝著的是她分出的一縷異能閃電，既可以放在桌上當擺件觀賞，遇到緊急情況時也能將它打碎，閃電會自動攻擊除秦佑以外的生命體。
他將指腹靠在水晶球表麵，那條閃電感應到人體靜電，很快便被吸引過來，和他隔著一層玻璃相貼。
他動，它便也跟著移動。
秦佑饒有興致地把玩了好一陣，看著它在水晶球裏不斷閃動的模樣，忽然心思一轉，一個念頭蹦出腦海。
他坐正，左手托著底座，將右手緩緩靠近水晶球。
右手指腹上包裹著一層半透明的金色薄膜，觸碰到水晶球表麵時，那條閃電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迅速貼過來，而是突然變得十分不安，在水晶球裏亂竄。
“別害怕.……”他下意識喃喃道。
食指上的金色愈盛，緩緩擴散到水晶球表麵將它完全包圍，閃電也變得更加狂躁，甚至開始扭曲變形，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很快，出現了堪稱驚奇的一幕——
堅硬的水晶球像是變成了一團有形狀的水，表麵蕩起一圈圈漣漪，而秦佑的那根手指，竟直接穿透了這層阻礙，順利進入內部。
他的手指剛進去，閃電便立刻氣勢洶洶地朝入侵者發起進攻，卻在觸碰到他的下一秒被金色的光芒包裹住。
兩種顏色很快糾纏在一起，藍色閃電步步緊逼，金色流光不斷退讓，卻次次以退為進，一點點將自己的光芒融入藍色當中。
到最後，兩種顏色已經難舍難分，像是旋渦般不斷交替閃動。
秦佑露出滿意的笑，將手收回。
水晶球恢複原樣，隻不過原本孤零零的藍色小閃電，現在終於有了伴。
心念微動，水晶球內的金色流光很快凝聚在一起，變成了個迷你小人的模樣，隱約能夠看出它穿著身燕尾服，脖子上還係著領結，而那條藍色閃電也緊跟著變成了另一個小人，不過它有一頭漂亮的長發，裙擺蓬鬆得像是派對上的生日蛋糕。
金色小人顯然是位十分有涵養的紳士，禮數周到，邀請藍色小人共舞。
藍色小人起初警惕地與它保持距離，卻很快被金色小人的誠意打動，將手放入它的掌心中。
分明沒有音樂，可這兩個小人卻在水晶球裏盡情起舞，細碎的光從它們身上散發出來，耀眼奪目。
舞畢，小人深情對望，金色小人捧住藍色小人的臉，緩緩俯身——
“噔噔噔”，有人的腳步聲在靠近。
秦佑回過神，很快壓下嘴角的笑意，隨手扯過本雜誌展開，擋住水晶球。
空姐從通道那頭走過來，見秦佑還醒著，於是禮貌詢問：“先生，請問您需要眼罩和毛毯嗎？”
他笑了笑，“不用了，謝謝。”
等人走後，秦佑立馬將雜誌扔到一邊，可水晶球裏的兩個小人已經不見，重新變成了兩道纏繞在一起，緩緩移動的光束。
“嘖，居然沒看到最後那一幕.……”
*
秦佑的腦內小劇場：
和君欣親親抱抱時的秦佑：媳婦好香好軟，我好幸福（捂臉偷樂）
被迫和君欣分開後的秦佑：孤獨寂寞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哭唧唧地抱住自己）
在飛機上偷偷看小人談戀愛的秦佑：這不就是我和媳婦嘛，嘿嘿嘿（一邊臉紅一邊繼續看）
被打斷後正好錯過小人親親的秦佑：嘖。（轉頭給陳叔打電話讓他備好私人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