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但我祈求你給我希望,哪怕隻有一點點。”
蘇君欣呼吸一滯,心髒突然一陣揪疼。
她抬手擋住眼睛,沉默不語。
秦佑放輕腳步走到她麵前,坐下。
“君欣,我明白,你的肩上扛著常人無法想象的重任,你的心裏也深藏著許多無法與人訴說的苦難.……這些我雖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我能夠理解,能夠盡我所能為你分憂。你不需要一直努力堅強,偶爾軟弱一下,沒有人會怪你。”
他的掌心很溫暖,握著她的手,緊緊包裹住,動作小心而珍視。
蘇君欣眼眶一熱,鼻頭微酸,一滴淚猝不及防滑落下來。
她下意識別過臉,後腦勺卻被一隻大手按住,將她的腦袋靠進他的頸窩裏。
秦佑在她耳邊輕輕呢喃:“沒關係,我不看。”
他的話音剛落,蘇君欣心中那根自重生以來便一直緊繃著的弦便忽然斷了。
她終於忍不住,像抓著救命稻草般緊緊攥住他的手指,咬著牙輕聲嗚咽,淚水如決堤般湧出。
她的人生充滿了苦難,從小無父無母,童年在籠罩著黑影的孤兒院裏長大,終於等到19歲,本應是暢遊世界的大好年華,卻被迫在末世裏苟活求生。
恐懼、孤獨、絕望、痛苦.……這些最負麵的情緒,她全都體驗過。
她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已經哭幹了,卻還是沒能抵抗住來自他人,最純粹的關懷與在意。
*
她哭了好一會兒心情才終於平複下來。
蘇君欣把自己的手從秦佑的掌心中抽回來,抹去臉上的淚痕,很快恢複成往常淡然自若的模樣。
“謝謝。”嗓音微微沙啞。
秦佑抬眸注視她,眼睛裏帶著溫暖的笑意。
“你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嗎?”
“嗯。”
“那我們.……和好嗎?”
“.……嗯。”
秦佑彎起眼睛,起身將她擁入懷。
*
兩人的桌子重新挨到了一起,誰也沒再提換座位的事。
蘇君欣莫名其妙就趴在他肩上哭了一場,回過神來後感覺既別扭又尷尬。
秦佑卻似乎沒覺得有什麽,他甚至比往常更加熱情,巧克力糖果跟不要錢似的往她桌上堆。
蘇君欣放下筆,歎了口氣:“秦佑,你這是想讓我吃出糖尿病啊?”
他無辜地眨著眼,“吃糖能夠刺激人體分泌多巴胺,舒緩焦慮的心情,使人感到愉快……我隻是想讓你高興。”
她無可奈何,剝了顆薄荷糖塞進嘴裏,“這樣總行了吧?”
他這才展顏笑開。
“那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因為什麽而不高興嗎?”
蘇君欣聞言下意識擰眉,輕輕“嘖”了一聲。
“很多吧,關於李維澤,還有我繼母。”她不自覺用筆在草稿紙上畫著圓圈,“這些事情一下子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所以我才會覺得煩躁。”
“李維澤?他怎麽了?”秦佑危險地眯起眸子。
“.……最近一段時間,在他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我沒有辦法和你解釋太多,隻能告訴你,我和他關係變好不是因為我的偏心,而是因為比起你,他現在更需要我的幫助。”
秦佑垂眼沉默片刻。
“我知道了,那你的繼母又是怎麽回事呢?”
提起柳雅,蘇君欣的臉色又變得難看幾分。
“她是整件事裏最大的變數,本來我以為能夠收買她,但不知道她最近是不是找到了新靠山,似乎並不在意我對她的威脅,還十分清楚我的計劃。”
“收買?能和我詳細說說麽?”
蘇君欣想了想,覺得告訴他也沒什麽問題,便道:“我想貸款買下城郊的莊園,萬事俱備,唯一缺的就是一位成年擔保人,而且一定要是和我有利益關係的,否則擔保不奏效。我能想到的就隻有柳雅,但她寧願放棄一大筆白來的錢,也不願意和我做交易。”
秦佑聞言驚訝地眨了眨眼,“你想買莊園?做什麽用?”
“當然是住人啊,以後還會打造成一個避難場所。”她簡短地解釋道。
“哦……那是不是和我給你的YC-2130有關係?”
蘇君欣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快就能把兩者聯係起來,有些詫異。
她頓了頓,問:“秦佑,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要建那樣一個地方?”
秦佑彎起眉眼,“我相信你會這樣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而且古人不是都說居安思危,凡事都要防範於未然嗎?如果未來真的發生什麽大事,說不定你的這個舉動,能拯救很多條生命呢!”
聽完他這番話,蘇君欣心中不自覺湧起一陣暖意。
李維澤是了解情況後才對她表示支持,可秦佑卻一直都這麽信賴自己,仿佛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在他眼裏都有著最合理的理由一般。
這樣無條件的支持,實在很難不令她動容。
盡管不得不承認,之前她對秦佑態度友好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長得與Cloud一模一樣。但現在,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接觸,她已經能夠將自己對Cloud的愧疚和對秦佑的好感分開。
秦佑是秦佑,Cloud是Cloud,她無比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
*
下午放學後秦佑直接回了家,於是晚飯便隻有蘇君欣和李維澤兩人。
李維澤晉級後異能便突飛猛進,不過短短一個晚上,他所能控製植物的範圍便擴大到了近十米,“重生”的技能也在逐步熟練。
見蘇君欣不時用目光打量自己,李維澤有些不解地放下筷子。
“怎麽了,我臉上黏了米粒麽?”
她一愣,趕緊回過神。
自從做了那場夢,以李維澤的身份度過地獄般的八年後,她便再也無法用以前的目光去看待他。
很難想象,現在眼前這個年輕清秀的少年,會變成那樣一個失去神誌的“怪物”。
她輕咳一聲,“沒有沒有,我隻是突然想到.……過兩天可能會有暴雨,我們要不要去給樹苗們支個棚子?”
李維澤想了想,“我抽時間去一趟,把它們都催長成小樹,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好,不過也別太拚命,你現在是過渡期,損耗太頻繁,身體會吃不消。”
他抿唇笑起來,耳尖微紅,
“嗯,我會注意的。”
*
晚自習第一節課上到一半,蘇君欣的身旁悄無聲息地坐下一道身影。
她扭頭,驚訝地看著他,“秦佑?你不是回家了嗎?”
秦佑氣息微喘,湊近她道:“你不是說,想要貸款,但還缺一個成年擔保人麽?”
她眨眨眼,不解,“對啊,所以呢?”
他的眸子裏閃著興奮的光,將一張身份證推到她麵前。
“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蘇君欣失笑,“你在說什麽啊,你不是才十七——”
她不經意地垂眸,視線掃過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
整個人瞬間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