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教學樓天台上，兩人並肩而坐。
李維澤將蘇君欣的筷子遞給她，試探著問：“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蘇君欣夾了塊紅燒肉塞進米飯裏，嘟起嘴吹去熱氣。
“嗯，我繼母知道了我要貸款的事，不願意當我的擔保人。”
“什麽？”他吃了一驚，“她怎麽知道的？”
“不清楚，反正她那邊肯定是行不通了，還得另外想辦法。對了，說起這個，你現在一個人住，還是個未成年，真的不需要監護人照顧麽？”
李維澤眨了眨眼，“你不也是？”
蘇君欣一噎，“咱倆情況可不一樣。”
“你父母雙亡，我現在也算是個孤兒，我們都有異能，還都是學校裏的‘異類’.……相似性已經遠超同齡的其他人，怎麽不一樣了？”
她不由失笑，筷子在米飯裏戳了戳，“李維澤，想不到你還會開玩笑了。”
“也許是異能給我的改變吧。”他抬頭看向遠方的天空，感歎道，“從前的我是個什麽都不敢做的井底之蛙，可自從遇見你，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開始逐漸認識真正的自己，變得越來越自信、強大，也變得更加有野心……”
他頓了頓，“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或許我天生就應該成為一名強大的異能者。”
蘇君欣側過頭看著他，忽然眸光一動。
也許我未來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結局，可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我至少能夠改變麵前這個少年的命運。
她這樣想著。
*
蘇君欣說要換座位可不是說著玩的，午休時間剛過，她便去辦公室找薑如是。
不巧的是薑如是這兩天請了假，（10）班暫時由隔壁的英語老師代管，換座位的事情便隻能被迫延後。
她回到教室，將自己的桌子往過道那側挪了些，和秦佑拉開距離。
五厘米，不多也不少，卻讓好不容易升起些希望的小少年的心瞬間跌回了穀底。
她隻當做沒看見秦佑的可憐模樣，視線自動在兩人之間豎起一道隔離牆，塞上耳塞，專心做題。
因為薑如是不在，所以下午第一節課改成了自習，教室裏很安靜。
蘇君欣正琢磨著一道數學題，視線裏卻突然冒出來個正緩緩挪動的小玩意。
她抬眸。
那是隻用卡紙疊成的小青蛙，嘴裏還銜著張寫滿字的便利貼。
秦佑收回手，小心翼翼地瞧著她。
蘇君欣故作隨意地拿出一本練習冊，用力往桌麵上一放，帶起的風便將那隻小青蛙給吹到了地上。
小青蛙仰天朝上，好不可憐。
秦佑見狀一愣，失落地垂下眼。
又過了一會兒，幾顆巧克力被放在蘇君欣的桌角。
她從口袋裏掏出上午心理課老師給自己的糖，剝開送入嘴裏。
巧克力被默默地收了回去。
她得意地翹起嘴角，唰唰幾筆便列出了計算過程。
手中的練習冊都寫完了好幾頁，秦佑卻沒了下一步動作，她心癢癢，忍不住有些好奇。
悄悄斜眼用餘光一瞟，蘇君欣登時愣住。
秦佑的臉色卡白，眉頭緊緊蹙著，左手捂著腹部，右手握筆的動作打著顫，狀態十分不對勁。
想起之前他因為急性腸胃炎被送進醫院的事，蘇君欣忍不住提起了心。
他中午.……難道沒有吃飯？
“.……喂，你沒事吧？”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漠一些。
秦佑勉力擠出笑容，“沒事，謝謝關心。”
說話都困難了，還沒事……
蘇君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想發火。
她不耐煩地“嘖”了聲，把筆往桌上一扔，起身彎腰，一把將秦佑攬住，半摟半抱地將他從座位裏拖出來。
秦佑掙紮了一下，發現沒什麽用，便也任由她了。
路過紀律委員旁邊時，蘇君欣伸腳輕輕踹了踹他的椅子，沒好氣地道：“秦佑不舒服，我送他去醫務室。”
紀律委員抬起腦袋，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倆，“啊，好……”
*
時隔不到一周，蘇君欣再次造訪校醫務室。
她靠坐在椅子裏，百無聊賴地看著護士幫秦佑量體溫。
護士看了眼體溫計上的數字，問他：“低燒、腹痛、輕微惡心感，你這是腸胃炎犯了，是不是最近飲食不規律？”
秦佑輕輕點頭，目光卻落在蘇君欣身上，“嗯，最近幾天都沒什麽胃口吃午飯。”
蘇君欣嘴角一抽，果斷轉身背對他。
自己不吃飯，居然還怪上她了……
“三餐一定要規律啊，給你開了點藥，回去按時吃！你還這麽小，別再虧待自己的身體了！”護士嚴肅地囑咐道。
“嗯，謝謝您。”
“行，你先在這躺著.……那邊那個小姑娘！”
聽見她叫自己，蘇君欣忙回頭，“什麽事？”
“你著急回教室不？不著急的話幫我在這看著他一會兒，我去食堂給他打份白米粥來。”
“我著.……”
最後那個“急”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秦佑便搶先一步：“我們這堂是自習課，她不著急。”
“行，那你倆就在這呆著，有急事直接打我電話。”
說完護士指了指辦公桌上的座機，很快出了醫務室。
蘇君欣：“.……”
她無奈地重新坐回椅子上，繃著臉，抱胸看他，不說話。
“.……抱歉，不得已用了這樣的方法留住你。”秦佑的眉眼垂下來，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安，“我隻是想要和你當麵解釋清楚。”
“我隻有你這一個朋友，所以真的很在乎你.……那天中午你回來後，我聞到你身上有李維澤的味道，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就失控了，還說了那樣傷人的話……這一點，我要向你說聲對不起。”
蘇君欣輕輕抿了抿唇。
“後來發現你是真的生氣了，我很愧疚，本來想主動和你道歉，可又發現你和李維澤的關係突然變得那麽好，我.……我一時間被妒火衝昏了頭腦，就想著也讓你也難受一下，所以上午的心理課，我故意沒選你。”
蘇君欣輕哼一聲，依舊沒說話。
他垂著頭，兀自呢喃：“但是我發現我這樣做了後，心情卻好像更差了，尤其是當看到你要去擁抱魏經明的時候，我差點沒能控製住我的情緒。”
“我看得出來，從今天早上開始，你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精神也很疲憊，我想問問你究竟是怎麽了，可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我害怕你什麽也不說，更害怕你對我視而不見。”
“君欣，我還想和你做朋友，可我甚至都無法控製我自己的情緒，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資格……”
他抬起頭，眼底有淚光閃爍。
“但我祈求你給我希望，哪怕隻有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