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黃河在咆哮 0022 說話的方式方法
兩個月前的一個晚上，齊四五來到醫館脅迫了邱蔚然和二流子，要求葉正文給他治病，正是袁胖子猶如神兵天降，帶著人來到醫館，把齊四五帶走了。
當然，袁胖子也不是刻意為了幫他解圍，而是因為齊四五出賣了袁胖子，袁胖子帶人找齊四五報仇。
這是葉正文第一次見袁胖子，也是此前唯一一次見袁胖子，他後來從邱蔚然的口中知道，袁胖子之所以被日本人盯上，是因為他跟共黨做了交易——齊四五出賣袁胖子，就是把袁胖子和共黨做交易的事情抖了出來。
眼前的袁胖子，雖然還是很胖，但已經不複兩個月前的威風凜凜。
他胡子邋遢，全身上下髒兮兮的，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雙目微閉，就好像是一灘死肉，完全看不到未來的希望。
“這就是那個犯人？”
葉正文故作詫異的探著身子看了看袁胖子的臉，說道：“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呢？好像在哪兒見過麵。”
“您好像應該見過一次袁老板。”
藤原想了想，就說：“具體記不清了，那天晚上反正挺亂的，好像是齊四五被刺殺的那天晚上……”
齊四五？
這個有些熟悉又有些久遠的名字刺了袁胖子的耳膜一下，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葉正文的臉。
眼前的青年，很快被他鎖定身份，他微微皺眉，表示不屑。
袁胖子對葉正文有印象，是因為他也想起來他曾經見過葉正文。
不過，在他印象之中，葉正文跟日本人交好，而他現在混成現在這個模樣，全都是因為日本人的緣故。
作為一名隻要賺錢什麽都做的江湖人士，他沒有明確的善惡認知，但至少他不可能對眼前這位全城皆知的漢奸有好感。
“應該是這麽回事。”
葉正文附和道：“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這位袁老板，我們醫館幾個人就栽在齊四五手裏了。說起來，還得好好謝謝袁老板呢！”
“袁老板？”
他再一次往前湊了湊，陪笑道：“雖然遲了一點，但我還是得好好謝謝您，謝謝您那天晚上救了我。”
袁胖子哼了一聲，側開了目光。
葉正文很無辜的朝藤原聳了聳肩膀，惹得藤原輕輕一笑。
“袁老板，我這兒謝謝您呢，別這麽不近人情嘛。”
葉正文說道：“今天你傷了一個人，我去看了看，好家夥，沒看出來您還有那麽一套厲害本事，把人骨頭擰成那個樣，還能保證那人不死。我就說您傷了人，保不齊自己也受了傷，所以才好心好意的過來看看您。”
他背對著藤原，在袁胖子身邊蹲下，又說：“您要是願意的話，咱倆聊兩句，我幫您看看身體情況怎麽樣？”
“葉大夫，您跟他沒法聊。”
藤原苦笑道：“他自己把舌頭咬斷了，現在變成了啞巴。”
“聊天不一定非得用嘴，這就跟我們做醫生的一樣，有時候給病人看病，不一定望聞問切四招全都用上，有望聞切三招一樣能診斷病情。”
葉正文伸出一隻手，在袁胖子麵前晃晃，問道：“我幫您號號脈好不好？你身體有什麽病，有哪裏不好，我先給您看看。您人已經在這兒了，再要攢一身病，日子更難過，以後萬一有機會出去了，沒個好身體，還怎麽東山再起？”
袁胖子眼神一動，再一次看了看他。
“他這輩子想出去隻有一個途徑，那就是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訴我們！”
藤原輕聲冷笑道：“不過，如果他繼續現在這個態度，這輩子別說出去，連這間牢房們都未必能夠出的去。”
“呃……話也不能這麽說。”
葉正文說道：“袁老板場麵人，能夠交下那麽多的江湖朋友，也是長袖善舞的角色。我覺得他肯定知道好歹和變通，現在想不通，未必以後想不通。”
他笑眯眯的再次伸手在袁胖子眼前晃了晃，問道：“袁老板，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我也不惹你，我小心翼翼的給你號號脈行不行？你要同意就點點頭，不同意呢，我也不勉強。”
袁胖子抬眼看著他，心底不覺劃過一絲絲的疑惑。
他對葉正文沒多大好感是真，但他的確也很好奇葉正文的到來。
要知道，自從他被關進這間牢房之後，除了鬼子和當初的擦鞋童明亮之外，就沒見過別人，葉正文堪稱是不速之客。
他不明白，跟自己毫無瓜葛的葉正文為什麽會走進這裏，難道真是如葉正文自己所說，好心好意來給他看病的？
問題在於，這沒道理，他傷了明亮，日本人很生氣，傳聞之中跟日本人一個鼻孔出氣的葉正文能這麽好心給他看病？
——以後萬一有機會出去了……
——那麽多的江湖朋友……
葉正文言談話語之間提到的這兩句，忽然讓袁老板的心頭有些小小的悸動。
首先，他自己都沒想過還能出去，葉正文猛不丁的提到他出去之後做什麽？
然後，他也的確有很多的江湖朋友，而且這些朋友大都是那種為了兄弟可以兩肋插刀的角色。
快速的思索，在袁胖子的心裏就好像是一團亂麻，偶爾有一點點的亮光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也過分的虛無縹緲，難以捕捉。
他始終搞不清楚葉正文的意思，但至少他明白，葉正文應該沒有惡意。
反正讓他給號號脈也不至於讓他從脈象之中發現自己什麽秘密，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
葉正文回頭對藤原笑了笑，說道：“藤原君看到了吧，袁老板還是挺好說話的，關鍵是你得掌握好跟他說話的方式方法。”
抬起手，他翹了一個蘭花指給袁胖子看了看，說道：“袁老板，我現在就幫您號脈，您留意您的這隻手，千萬不要亂動。”
說話之間，葉正文將自己的手指搭在了袁胖子的脈搏上，隨後探出一根中指，悄悄在袁胖子的掌心裏劃拉了幾下。
鐵鏈被扯動的聲音豁然響起，袁胖子猛地掙紮的了一下，好像是要有所行動的樣子。
“幹什麽？”
藤原大駭，一把扯住葉正文的肩膀，把他拉得向後摔倒，另外一隻手掏出手槍，對準了袁胖子，厲聲喝道：“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