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黃河在咆哮 0021 啞巴
電話很快打通了，那邊的深田一郎接起電話之後，葉正文很簡略的把明亮的傷勢做了簡述。
“這個情況我有急事離開醫院之前，雨宮醫生大致給我講過，不過他倒是沒考慮到全麻對傷者的影響。”
深田一郎沉吟了一下，問道：“葉大夫，照你這麽說的話，我們現在就剩下兩條路可以走，要麽冒著傷者可能成為殘廢的危險給他治傷，要麽冒著傷者可能會疼死的危險給他治傷，是嗎？”
“你這兩種總結，不能說不對，不過並不夠嚴謹。我先說一下我的看法吧。”
葉正文字斟句酌的說道：“我個人比較傾向於還給你一個身體健康也不會有殘疾的傷者，因為我聽著大概的意思是，這個人對你來說還很有用，如果把他變成了一個殘廢，他可能就不會像現在一樣配合了。是這個樣子的嗎？”
“……是的。”
深田一郎最終承認了這一點，說道：“您可能已經知道了，這個傷者是幫我們去套另外一個犯人的話，才被那個犯人傷成這個樣的。那個犯人非常頑固，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從他口中獲取任何有價值的信息，隻有傷者才能抓住他偶爾露出來的漏洞，從而獲取信息。”
頓了頓，他又說：“您擔心的沒錯，如果這個傷者成為殘疾，我想他可能就不會再給我們提供任何幫助了。”
“既然是這個樣子的話，我還是盡量不讓他殘疾吧！”
葉正文說道：“不過，為了提高他的痊愈率，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能不能行？”
“您先說。”
深田一郎精神微振，說道：“隻要結果是向好的，需要我們做什麽，我們盡量去做。”
“我想見一下那個傷了傷者的犯人。”
葉正文深吸一口氣，解釋道：“以我目前對傷者的情況觀察來看，對方應該使用了某種非常獨特的手法。如果有辦法能夠了解到對方的手法，將會大大降低治愈過程之中的痛苦。”
“您是說，您想嚐試著從犯人口中問出有價值的信息？”
深田一郎苦笑著說道：“葉大夫，您這個要求我覺得沒什麽，但是您想要達成的這個目的，我恐怕現在就能告訴您答案：幾乎沒可能。”
“對我這麽沒信心？”
葉正文笑了笑，說道：“總歸試一試，萬一有一線希望呢？”
“希望真的很渺茫。”
深田一郎說道：“這個犯人兩個月前自己咬斷了舌頭，已經變成了一個啞巴。”
“呃……”
葉正文倒沒預料到會是這麽一個情況，一下有點懵了。
他想要見見犯人，是因為他很好奇對方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共黨？還是軍統？
但不管對方究竟是什麽人，對特務隊而言這都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一個人。
他想要見見犯人，然後才能了解一下犯人的情況，最後才能再斟酌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犯人居然自己把自己變成了啞巴，他拿來要見這個犯人的理由，似乎已經被堵死了。
“啞巴就啞巴好了，如果方便的話，我還是希望見一見。”
葉正文急切之間，找不到更好的理由，隻好胡謅道：“從這個犯人傷害傷者的情況來看，我覺得這應該是一個非常精通人體骨骼的人，我可以嚐試以一個中醫醫生的身份接觸接觸他，萬一有收獲呢？反正現在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治療傷者，不如試一試。”
“您說的也有道理。”
深田一郎說道：“這樣吧，藤原君現在是不是還在醫院，你讓他送你來特務隊。”
“好！”
葉正文悄悄鬆了一口氣，說道：“那我一會兒過去。”
他辭別雨宮醫生，出了辦公室的門。
雨宮醫生大為感慨，喃喃自語道：“葉大夫真是個盡職盡責的醫生，為了救助傷者，居然冒險去見那麽危險的犯人……”
……
……
汽車載著葉正文和藤原進入特務隊，深田一郎已經在辦公大樓的門口等著了。
“葉大夫，一會兒你見到病人之後，千萬要小心。”
他拄著拐杖提醒道：“這個犯人非常的凶殘，我們在他傷人之後雖然做了一些防護措施，但我還是比較擔心您的安全。”
“放心吧，我一定會小心的。”
葉正文點點頭，說道：“醫院方麵的情況比較緊急，我就不耽擱了，先去看看犯人吧！”
“好的。”
深田一郎告訴藤原：“你帶葉大夫過去吧！記住，子彈上膛，必要的時候，把犯人的手腳給我打斷！”
“哈依！”
藤原答應一聲，前頭帶路：“葉大夫，這邊請！”
他帶著葉正文順著樓梯下行，來到了地下一層的牢房，穿過一條陰森的走廊，最終來到了一個牢房的門口。
接過看守手裏的鑰匙，親自開了門，藤原又提醒葉正文道：“葉大夫，如無必要，千萬不要靠近犯人太近！”
“我明白！”
葉正文自嘲的笑了笑：“我可不想變成他手底下的第二個球。”
“也沒這麽危險。”
藤原嗬嗬笑了，說道：“他傷人之後，我們就把他固定起來了。隻要不是靠的太近，應該問題不大。”
說著這個話，他推開了牢房門，把牢房門口並不明亮的燈光一下釋放了進去。
然後，葉正文就看到這間牢房的地麵上大字型仰躺著一個胖胖的身影。
仔細看看，才發現這人的雙手手腕和雙腳腳腕上全都纏了鐵鏈，鐵鏈的兩端分別連接著麻花粗細的鐵橛子——這些鐵橛子結結實實的釘入了地麵以下，隻留了很小的一截在外麵。
這人被鐵鏈束縛的手腕和腳腕上有一圈圈的血瘀，甚至還有清晰可見的血跡。
可想而知，這人在被釘在地麵上的時候，掙紮抗爭的有多麽大力。
“這是把人都綁在地上了呀！”
葉正文慢慢走近，然後，他耗費了幾乎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才控製著自己沒有把這個人的身份驚呼出聲。
這人，赫然是兩個月前曾經去過醫館一次的……袁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