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窺視（6）
王澤端訕訕的說道：“當然，當然。”
“你對這位年輕女士還有印象嗎？”葉楓把手機放在王澤端整潔的實木桌麵上，屏幕上是林小璐的照片。
“當然有，她是我們診所的一位常客。”王澤端扶了下金絲眼鏡的鏡框，“林小姐碰上意外了嗎？”
葉楓隨口說道：“算是吧，她被人切成了四塊。”
“葉楓！！”瞪了葉楓一眼，張芷晴對目瞪口呆的王澤端說，“林小璐昨天遇害了。在她的家中遭遇了犯罪分子的襲擊，不幸去世。”
“是、是嗎．．．我不知道發生了這種事。”王澤端用顫抖的手從紙抽中抽出幾張濕巾，擦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林小姐她、她竟然去世了？”
“死狀淒慘。”葉楓說，“為了防止你做惡夢，我就不給你看她屍體的照片了。還是說，你想挑戰一下自己，看上一看？”
王澤端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
葉楓輕蔑的笑了笑：“王醫生，就在半個月前，被害人還來過你們這裏一趟。那次也是你接待的她？”
“沒、沒錯，是，十幾天前，她來做口腔護理。你知道的，保持牙齒健康十分的重要。健康的生活需要一口健康的牙齒．．．”
葉楓打量著臉色煞白、正機械式的複述著‘曙光口腔’宣傳冊上的標語的王澤端，看著他不停匡正金絲眼鏡的手，葉楓若有所思的在手中的筆記本上記錄了幾筆。
張芷晴問：“你和林小姐私下裏有來往嗎？”
“沒有。”王澤端回答的過於急切了，他仿佛急於要撇清和林小璐的任何關聯，“我們就是普通的醫患關係，她定期過來做空腔護理，我運用我的專業技能和經驗，提供最優質的的服務，我們——”
葉楓打斷了他的自白：“王醫生，你一定還保留著她的病曆吧，畢竟在我告訴你她的死訊之前，你並不知道林小璐發生了意外。”
王澤端急的一腦門子官司：“呃．．．這個、這個．．．”
“把林小璐的病曆交給我，馬上。”
“不行。”王澤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擠出了這兩個字，他畏懼的低著頭，“沒有出示相關的手續，我不可能把病人的病曆交給你。我要為我的病人負責，如果病人的隱私得不到保護，我和診所的信譽都會因此而大打折扣，我——”
葉楓厭煩的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鬧人的蒼蠅一般：“你直說吧，需要什麽手續。”
王澤端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的專業名詞，什麽‘搜查令’啊，‘病人家屬簽字的同意書’啊之類的東西。
“芷晴，你記下來了嗎？”葉楓看向張芷晴。
“嗯。”
“你去弄手續吧。”葉楓躺在鬆軟的單人沙發中，“我在這裏陪王澤端醫生聊會天。記住，別弄得太晚。”
“沒問題。”
張芷晴起身向辦公室外走去。
“等等！！”
在張芷晴擰動門把手、把門打開之前，王澤端絕望的喊了一聲。
“我給你們。”他說，“我給你們，必須配合警方的工作．．．”
葉楓露出一絲譏諷的微笑：“王醫生，你還是很好說話的嘛。”
王澤端虛弱的笑了笑，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看起來像是在身體上刷了一層油後，又包裹了一層保鮮膜一般，在柔和燈光下閃閃發亮。
“拿去。”王澤端遞給了葉楓一個藍色的文件夾。
“近期內或許還要來給你添麻煩，王醫生。”葉楓站起身，俯視著王澤端，“保持手機開機，盡量別無故離開京陽市。聽清楚了嗎？”
王澤端點點頭。
“回見。”
當葉楓和張芷晴走出‘曙光口腔’的時候，雪勢小了不小，街道兩旁路燈散射出的光芒照在雪上，把天空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好美啊。”張芷晴蹲下拿起一把雪，狠狠的砸在葉楓的臉上，“來抓我呀！”她跑了幾步，回頭看向葉楓。
糊了一臉雪的葉楓站在原地，無奈的看著張芷晴，他搖搖頭，把臉上的雪晃掉，轉身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喂？葉楓，你這個人真無聊。”張芷晴跑了過來，“今年的第一次大雪誒。可能是近幾年中最大的一次。”
“與我何幹。”
“真的是，討厭！”張芷晴停在路邊，“我自己回家了。”
“病曆你拿著。”葉楓把林小璐的病曆交給了張芷晴，“我實在堅持不住了，你來看看有什麽可疑的地方。現在我的腦子裏麵仿佛插了一根燒紅的鐵棍．．．”
“葉楓，要不咱還是去趟醫院看看吧。你看上去快要掛了。”
“沒那麽嚴重。來出租車了。”葉楓揮揮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芷晴，上車吧，注意安全。”
“你也是，葉楓，今晚好好休息吧。”
“嗯。”
注視著出租車在緩緩的駛去，葉楓轉過身，在明晃晃的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回想起剛才張芷晴孩子氣的一麵，葉楓不禁嘴角上揚，浮現出一絲微笑。
這才是生活啊。
“葉楓。”
葉楓看向道路對麵，驚訝的看到了韓東升的身影。韓東升跑了過來，同樣詫異的看著葉楓：“葉楓，你不乖乖在家養病，大雪天的出來閑逛？”
“沒什麽，工作方麵的事兒。”葉楓說，“我們之間真是孽緣不淺啊，一天之內能偶遇兩次。老漢，你要是個漂亮姑娘該多好。”
“你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葉楓，用我送你回家嗎？我上班還來得及。”
“你今天值夜班？”
“嗯。走吧，我送你回家。”
“行了，我又不是體弱多病的林妹妹，老漢，你安心去上班吧。你全勤獎拿不到我可過意不去。”
“你行嗎？”
“沒問題，男人怎麽可以說不行？趕緊的，忙你的正事去。”
韓東升勉強的點點頭：“那好吧，葉楓，有事call我。”
“成，我知道。”
和韓東升分別，葉楓獨自一人慢悠悠的向家的方位走去。
由於大雪封路，葉梓隻能在學校的寢室中過夜。葉楓回到空無一人的家後，甚至連燈都沒開，抹黑走進臥室後，他倒頭便睡。
這一覺葉楓可算是睡了個昏天黑地。在他的感覺就是眼睛一閉、一睜，十幾個小時就過去了。沒有做夢，沒有起夜，充足的睡眠讓葉楓再次醒來的時候，頭腦清醒了不少。
“連TM衣服都沒脫。”
嘟囔了一句，葉楓把身上的棉衣脫下，從衣櫃中取了身幹淨的衣物。把換下來的衣服都塞進了洗衣機裏，葉楓這才走進廚房，給自己煮了壺咖啡，又去冰箱拿了兩個雞蛋，打算做煎蛋。
把五髒廟伺候舒坦了，葉楓這才想起來應該給張芷晴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他先翻了翻NHD群裏的聊天記錄，沒看到有重要的信息，這才給張芷晴撥去了電話。
“喂？葉楓，你醒了？”
“嗯，醒了。”葉楓喝了口濃鬱苦澀的黑咖啡，“芷晴，你人現在在哪兒呢？”
“還在家裏。”
“被害人的那份病曆——”
“那份病曆我翻來覆去看了整整一晚上，沒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張芷晴的聲音透露著些許的疲憊，“我找幾個專業人士谘詢了一下，他們也都認為這份病曆很平常，沒什麽不和常理的點。”
葉楓呢喃了一句：“是嗎．．．”
“王澤端寂然肯把這份病曆交給我們，就說明他有恃無恐。葉楓，我覺得那個人有些不對勁兒。”
“你也看出來了？”
“嗯，他看我的眼神中隱藏著．．．嗯．．．淫邪的意味，讓我很不自在，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芷晴，王澤端這個人的信息——”
“我微信發給你。昨天晚上我對他的過往經曆調查了一下，葉楓，這個人確實很有能力，在業界小有名氣，不過人品似乎非常差。對了，我還聯係到了他之前工作單位的的一位同事。我已經和他約好了今天麵談。”
“幾點？”
“下午一點。”
葉楓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現在是十點半不到。這樣好了，芷晴，我收拾一下，去你家找你，然後我們一起去見這位王醫生的前同事。”
“行。你身體好點了嗎？”
“已經沒什麽事兒了，感覺狀態不錯。”
“那就好。葉楓，記得多穿點，今天溫度低。”
葉楓笑了笑：“知道了。我可不想去醫院打吊瓶了，太浪費時間。”
掛斷電話後，葉楓給上官明打去了電話。上官明其實也是一宿沒睡，他一直和負責案件調查工作的刑警大隊待在一起，時刻關注最新的進展。
根據他反饋的情況，警方在案發的那座平房的附近並沒有發現目擊者。雖然有人聲稱看到了形跡可疑的人，但是要麽被證實是假消息，要麽是根本無從調查的模糊不清的證詞。
總而言之，刑警們都在日夜不分的進行走訪、調查，但是在已經過去的這五十個小時內，別說是凶手的影子了，連凶器究竟是什麽，仍沒有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