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窺視（5）
“不過通常都是來過一兩次就再也見不到了，畢竟看牙的收費並不低，對於大部分的工薪階層而言，一個月看兩到三次的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當然，也不排除你口中描述的這個人隻是來診所進行牙齒方麵的谘詢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其實花不了多少錢。”
葉楓點點頭：“嗯．．．”
“葉楓，你這是碰上案子了？”
“嗯，總算是開始忙了。”葉楓說，“看來過年之前是甭想消停了。”
“案情很嚴重？”
“抱歉，老漢，我不能對你透露有關案子的情況，你知道的，這違反規定。”葉楓說，“不過那件事今天應該就已經上電視新聞了，你留意一下京陽市的新聞的話，應該會看到。”
“嗯，我了解，就像是我們醫生也要為病人的病曆檔案保密一樣。”韓東升說，“沒有相關的手續，我們也不能透露絲毫涉及病人隱私的信息。”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做的是一件事。”葉楓說，“你治病救人，我抓捕犯人，追根究底，都是為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安全和美好。切，說的我自己都信了。”
“是啊，葉楓，共勉吧。”
“共勉。”
被韓東升送回家後，葉楓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直接睡死了過去。當他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窗外正下著鵝毛般的大雪，漫天的雪花為京陽市披上了一層純白的棉衣，煞是好看。
葉楓絲毫沒有體會到這場雪的美，他隻是有些頭疼的意識到，今天京陽市的交通情況一定會更加惡劣，可能得放棄開車出行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葉楓看到屏幕上好幾個來自張芷晴的未接電話。他撥了回去。
“喂？你幹嘛不接電話？”話筒中傳出張芷晴急切的聲音，“葉楓，你是不是又犯渾了？”
“不是，我昨天在辦公室忙了一宿，早上又去了趟醫院，回家後一直睡到兩分鍾前。”葉楓的嗓音粗糲、嘶啞，聽上去像是在用手指甲剮蹭黑板一般，“芷晴，你有事找我？”
“葉楓，你是不是感冒了？”
葉楓靠在沙發上，虛弱的說道：“重感冒．．．已經打過吊瓶了。”
“好吧，要不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事情就交給我和上官來辦。”
“沒事，說吧，我反正也睡不著了。”
“嗯，好吧。葉楓，是這樣的，昨天晚上你在群裏說被害人林小璐疑似在近半年中經常去看牙醫。”
“嗯。”
“我去刑警隊的鑒定科看了看，鑒定科的人從被害人的手機中找到了一些可疑信息。”
“什麽信息？”
“我把林小璐去看牙醫的時間列成了一個表格，在她手機的網約車APP中，有幾條出行記錄能與之對應上。而且巧合的是，她下車的地點是在同一片區域內。”
“是嗎？”葉楓從沙發上站起身，在客廳來回走動，“在哪兒？”
“仙泰街附近。”
“仙泰街？”葉楓一愣，“在我家附近？”
“沒錯。”
“靠．．．這隻是單純的巧合嗎？”
“那就不清楚了。”
葉楓目前居住的小區就位於仙泰街這片區域，這片區域距離東城區的最繁華路段有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還算是比較好的地段，交通便利，附近設施一樣俱全。
被害人林小璐頻繁前往的是在仙泰街的某間牙醫診所？
這個世界還真是夠小的。
“不能確定具體是那間牙醫診所嗎？”葉楓排空雜念，對電話另一端的張芷晴問道，“手機中沒有發現這方麵的信息？”
“沒有。警方正在排查被害人手機中的信息，目前沒有新的進展。”
“行，我知道了，看來隻能用老辦法了。”葉楓走向衣架，把大衣取了下來，“芷晴，你和上官——算了，別把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你自己打車過來好了，你和我，咱倆去我家附近的牙醫診所逛一逛，碰碰運氣。”
“葉楓，你都病成這樣了，這種天氣就別出門了吧。我自己一個人也行。”
“我沒事，趕緊的，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那行吧。你多穿點。”
“好。”
全副武裝的葉楓就差把護目鏡也戴上了。但即使是已經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但是麵對凜冽的寒風和紛飛的雪花，葉楓每前進一步，都是舉步維艱。
明明才下午，但是天色就像是入夜了一般，灰蒙蒙的一片，天空和地麵混成一體，葉楓感覺自己仿佛是行走在雲層之間。
視線之內被鵝毛般的大雪所充斥，巴掌大的雪花劈裏啪啦的砸在葉楓的衣服上，很快就把他的外衣凍僵了。模糊的車燈一閃而逝，這種寂靜嶺裏世界的既視感讓葉楓體會到了暴雪的狂暴。
葉楓已經開始後悔在這樣的天氣中走出家門。
但是案件發生後的七十二小時是無比寶貴的黃金時間，他絕對不能因為天氣的原因就退縮不前。
當張芷晴的消瘦身影在寒風中顯現的時候，葉楓已經在小區門口的警衛室裏和保安大爺聊了半個多小時的閑天兒了。從新聞到外星人，從海地人到南極空洞，葉楓對保安大爺的博學多聞佩服的五體投地。
“路上堵車了？”看見張芷晴後，葉楓趕緊跑出溫暖的警衛室，來到在風雪中飄搖的張芷晴的身旁。
“不是堵車，根本就是塞成罐頭了。”張芷晴沒好氣的說，“後半段路我是走著過來的，幸虧我穿得多。”
“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你了。”葉楓打趣道，“你是把衣櫃裏所有的衣服都套上了嗎？”
“費什麽話。趕緊的，忙正事。”張芷晴說，“這附近的牙醫診所多嗎？”
葉楓說：“你來之前我簡單搜了一下仙泰街的地圖，不多——”
張芷晴鬆了口氣：“不多？那就好，這鬼天氣我可不想待在外麵。”
“——才七、八家的樣子。”
“七八家還不多？！”
她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仙泰街附近可是有兩個規模不小的住宅區，七八家牙醫診所真算不上多。”葉楓說，“好了，別抱怨了，我們一間一間來吧。”葉楓把手臂遞到張芷晴的麵前。
“我這是遭的哪門子罪呢．．．”
張芷晴挽住葉楓的胳膊，兩人在暴雪的洗禮中艱難前進。
可能也是老天爺看在天氣實在是有些不像話的份兒上——京陽市已經發出了暴雪藍色預警——它讓葉楓和張芷晴在走訪到第三家牙醫診所的時候，找對了地方。
說是牙醫診所，但是這間‘曙光口腔’的規模屬實不小，占據了某高層整整一層樓的空間。
裝修的整體風格是以簡約的奶白色調為主題，搭配淺黃等暖色調，營造出一股溫馨的氛圍。
診所內的工作人員統統身著整潔的製服，護士們穿著淡粉色的護士服，看起來格外的親切可人。
“別看了。”張芷晴拍了葉楓手臂一下，“還沒看夠啊？”
葉楓戀戀不舍的把投在路過護士身上的目光收回。“還得等多久啊？”他問，“這樣的鬼天氣，那名王醫生也有病人需要照料？”
“好醫生的號很難掛的。”張芷晴說，“還能咋辦，等著吧。”
在這間名叫‘曙光口腔’的前台處，葉楓給露出職業微笑的前台小姐看了被害人林小璐的照片，她聲稱自己依稀見過這個女孩。
這一發現讓葉楓和張芷晴欣喜若狂，他們倆實在是沒有勇氣再踏進那大雪紛飛的街道中，和冷風嚴寒作鬥爭了。
前台小姐在診所的內部係統中進行了查詢，很快，與林小璐有關的信息一目了然的展示在顯示器上。
根據就診信息顯示，林小璐每一次來，都是由一名叫做王澤端的醫生來負責。而這位診所的王牌醫師正巧在值班中。隻不過他此時正在接待病人，需要等他空閑下來後，才能與葉楓和張芷晴見麵。
雖然有些無奈，但是能待在溫暖的房間裏，葉楓和張芷晴也就沒有多少怨言了，而是乖乖的等候在舒適的會客室的沙發上，等待那位忙碌的王醫生結束工作。
還算是舒適的一刻鍾的等待過後，在一名護士的引領下，葉楓和張芷晴在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見到了這位油光滿麵、戴著金絲眼鏡的王澤端醫生。
葉楓留意到王澤端在見到張芷晴時，眼神中閃過一絲亮光。
那是不懷好意的亮光。
葉楓對他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極點。在和王醫生握手的時候，他故意用上了力氣。
“啊啊啊。鬆手，鬆手啊！”
在王醫生的慘叫聲中，葉楓微笑著鬆開了手，坐在了舒適的訪客沙發上。“王醫生，我和我的同事找您詢問幾個問題。”
“兩位警官問。”王澤端看著自己發紅的手，看向葉楓的眼神中充滿了忌憚之情，“我會視情況而定，盡量配合警方的工作。”
“不是盡量，是必須。”葉楓嚴厲的看著他，“你作為一名遵紀守法的公民，這是你必須承擔的義務和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