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朋友（4）
與大多數人的理解不同。
其實相對比與夜晚，白天進行偷竊更安全。
沒錯，的確是這樣的。
一般的屋子，晚上都會有人住，而白天，除極個別情況外，絕大部分的人還是都得離開家門為活著奔去。
雖然幾乎在稍微上點檔次的住宅區中，都會安裝完善的視頻監控係統，方便小區的安保人員驚醒實時防範，把可能出現的一切潛在威脅扼殺在萌芽中。
但問題是，在中控室中通常有幾十上百個屏幕，而看這些屏幕的人，通常不超過三個人，有時候甚至隻有一個人，或是沒有人——睡覺了的話，應該就不能算有人值班了。
人不是機器，總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事實上，出現疏忽的情況居多。
就算今天的值班人員精神抖擻，眼睛時刻緊盯著一塊塊屏幕，隻要做少許的偽裝，就可以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你溜門撬鎖，卻視而不見。
你需要的隻是一件隨處可見的送餐員或是快遞員的外套，再戴上一個相對應顏色的頭盔，最好再配一個同色的箱子，就大功告成了。
沒有人會去刻意記住一名外賣員或是快遞員的臉。
隻要你的動作不要太刻意，放鬆一點，就不會引起注意。
此時葉楓就站在一扇防盜門的門口，穿著一件黃色的夾克，全副武裝的送餐員的模樣。他試圖走進的這間屋子，就是李程程的那間公寓。
案件發生的第一現場。
雖然可以走流程，申請對這間公寓進行再次搜查。但葉楓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而且他也擔心會碰上某種不可抗力，所以今天早上離開家後，他沒有去NHD上班，而是來到了這裏。
他要親眼看一看這間屋子。
在沒有任何人打擾的情況下。
麵前的這道防盜門是用密碼的那種新式防盜門。之前葉楓曾經在這種防盜門的身上吃過癟，事後他特意去研究了一下這種防盜門的構造。
事實上，這種門的電子密碼鎖是需要用電池進行供電的。生產商考慮到可能會出現電池沒電，或是內部零件損壞的情況，導致不能正常輸入密碼開門，所以其實這種防盜門上，是配備有用鑰匙解鎖的老式鎖芯。
隻需要用螺絲刀把螺絲擰開，然後把擋板去掉，就可以看見鑰匙的插孔。
葉楓對破解電子密碼鎖一竅不通，但是他對鎖孔可謂是頗有研究。
找到鎖孔後，隻用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他就撬開了門鎖。戴上鞋套和手套後，葉楓把門推開了一個縫隙，四下張望了一下，閃身走進了房間。
防盜門輕輕閉合，隻發出一聲輕響，無人留意到。
後背貼在防盜門上，葉楓做了幾個深呼吸，讓猛烈跳動的心髒漸漸平靜下去。這樣的行為他也不常做，仍會感到緊張和恐懼。
平複了心情，葉楓的眼睛也逐漸適應了屋內陰鬱的黑暗。公寓內窗戶緊閉、窗簾拉上，安靜的令人心悸，黑暗的仿佛是深夜。
此時明明是上午，但是窗外的陽關一絲一毫也無法穿透厚重的黑色窗簾。葉楓搞不清楚為什麽會有人青睞於這樣的窗簾。
可能是為了能在白天營造出夜晚的氛圍吧。
誰知道呢。
公寓的麵積並不大，但是由於空蕩蕩的，所以看上去有些空曠的過分。葉楓視線之內，沒有一件家具，所有的物件似乎都被調查的警員帶走了，進行進一步的取證和搜查。
擺在葉楓麵前的，是一個空殼子。
雖然在來的時候，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是看到這空曠的房間，葉楓還是不免有些泄氣。
這次算是白來了。
抱著賊不走——呃，是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葉楓小心翼翼的在這間公寓中四處查看。
東西被搬走得很徹底，幾乎什麽都沒有留下。葉楓除了在臥室中看到了一個衣櫃外，就是衛生間中的豪華馬桶和音樂浴缸了。
啥都沒有，連垃圾桶都被拿走了。
“活兒幹的也太認真了吧。”
站在客廳的中央，葉楓舉目四望，想要看到一點能引起他注意的存在，但是很遺憾，什麽都沒有。
“文弱就是在這裏，目睹了自己妻子和其他男人有染，然後他失去理智，殺死了李程程。”葉楓站在李程程屍體倒下的位置，“嗯．．．等等！不對勁兒！如果事實真的是這樣的話？應該有一個人目睹了整個過程。李程程的野男人啊！”葉楓驚呼道。
“文弱總不可能找到這裏的時候，發現隻有李程程一個人在，然後他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吧？不可能，如果是文弱他殺的人，當時在案發現場，就應該不止他和李程程，至少還有一個人在：李程程廝混的野男人！！”
葉楓也想越激動，他在空曠的客廳內來回踱步，嘴裏念念有詞。
“對，這才合理！！”他大聲說道，“文弱他不可能僅僅是找到這裏，就怒不可遏的動手殺人，他很清楚自己妻子的為人，對於她私生活的迷亂，他肯定不是第一天知道。
“也就是說，根據邏輯，如果李程程是文弱殺的，當時一定有至少一名目擊者在場，甚至是兩到多名，誰知道李程程那個集郵女玩的出不出格。
“但是在警方的卷宗裏，並沒有提及案發現場可能有目擊者存在的可能性。這是因為無法確認，還是說確實沒有？嗯．．．”
葉楓停止踱步，安靜沉思。
如果沒有目擊者的話，當時案發現場就隻有李程程和徐文弱兩個人，那這起悲慘大概率就不會發生，
如果有目擊者存在的話，這個人目睹了慘劇發生的一幕，為什麽時至今日，他仍沒有發聲？
是因為恐懼？
害怕被報複？
可是文弱他已經出國並自盡了啊。
害怕麻煩？
倒是有這個可能性。
但問題是死的這個人可不是什麽普通人，而是世人皆知的李程程。如果因為恐懼或是怕麻煩而不站出來說出事實的話，一旦事情敗露，這個人麵臨的麻煩會更大。
無論從何種角度來思考這一問題，葉楓都認為這名在理論中存在的目擊者，都應該站出來揭露慘案的經過。
但事實是，並沒有什麽人站出來揭露真相。
文弱，李程程果然不是你殺的。
來到案發現場雖然一無所獲，但是能夠找到一個邏輯上的漏洞，已經讓葉楓喜出望外了。他堅定了自己的看法——徐文弱不是殺人凶手。
但接下來的問題依然很棘手。
即然徐文弱不是，那誰是呢？
李程程總不可能是自己用鈍器把自己的臉砸爛了吧，她都已經三十多了，胡鬧了將近二十年，突然就醒悟了？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羞愧難當，所以決定以死謝罪？
開什麽玩笑，混賬年輕的時候是小混賬，年紀大了隻會變成老混賬。別妄想時間會讓一個人更加成熟，它隻會讓一個自私的人更加出格。
因為他還有了倚老賣老這件大殺器。
在這間公寓又逗留了十幾分鍾，再一次確認沒有任何具備調查價值的東西後，葉楓推開門，小心翼翼的離開了。
獨自站在電梯廂內，葉楓的情緒仍無法平複下來。
就算全世界都指責你就是殺人凶手，文弱，我也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
“楓子，你小子現在越來越過分了。”王建仁注視著推門而入的葉楓，“上官明之前老實了幾天，最近又開始翹班了。咋地，你也想向他靠攏啊？你們這是在犯罪！！”
葉楓揮了揮手，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
王建仁剛想要發作，但是看到張芷晴遞過來的眼神後，硬生生把湧到嗓子眼的髒話都咽了回去。
犯不上和一個朋友自盡的瘋子一般見識。王建仁在心中安慰著自己。還是繼續自走棋吧，M的，這東西比鬥地主好玩多了．．．．．．
“葉楓，你上午去忙啥了？”張芷晴用小心翼翼的口吻詢問著葉楓，“不會是在家睡懶覺吧？”
“我都多大歲數了，還能睡懶覺嗎？”葉楓翻了個白眼，“去外麵轉了轉。”
見葉楓閃爍其詞，張芷晴‘哦’了一聲，也就不再追問了。
葉楓目不轉睛的盯著地電腦屏幕，他在查詢一個人的信息，他迫切的想要和這個人見上一麵，當麵聊一聊。
李妍妍。
李程程的親妹妹，徐文弱的小姑子。
案發當晚，徐文弱聯絡過的三個人之一。
葉楓想要和她談一談。
如果葉楓隻是一個普通人的話，他幾乎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聯係上李妍妍。作為四星集團現如今實際的掌舵者，用日理萬機來形容李妍妍的工作和生活，一點都不誇張。她是那種分分鍾幾百萬上下的人，絕對不會輕易的把時間浪費在陌生人的身上。
但葉楓並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NHD——雖然在京陽市總署內部，這三個字母等同於‘不遭人待見’——的一員，他具有執法權等多種權利。
所以葉楓能夠輕易的找到李妍妍的私人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