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六章 湊熱鬧關鍵是湊不是熱鬧
成畫的身高相貌都不算是少年人中的佼佼者。
但是他有個非常優勢的好處,就是他長得乖,生一張乖乖臉,眼睛和眉毛以及整體線條流暢,生就一張溫柔眉目。
這樣的一張乖相,無論是做任何表情,都會自動給予增加濾鏡功效。哪怕是做凶也是如此。
對麵成年饒容成生的壯實,又曬得黑,練出肌肉。哪怕他此刻笑得溫柔和藹,但是在路過外人看來,對麵孩但凡不給一絲好眼,容成都會被立刻解讀成居心不良的大人。
果然,在成畫放出狠話才一會,就有個路過的老太太見到此情此景,老太太不顧自己拎著滿籃子的肉菜,立刻上前擋在成畫和容成之間。
“做什麽做什麽?欺負學生呢?”
老太太個子矮胖,倒是力氣很大。一隻手拎著看著就分量不輕的菜籃子,另外還能一手不由分把成畫給招呼到身後去。
那氣力,實在是霸王蓋世般,氣吞山河。若非成畫身手矯捷,隻怕當初就會被一胳膊給推翻在地。
容成看著覺得好笑,但是他又得正視眼前老太太。
這可是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居委會主任的氣勢啊。
……
容成想想自己曾經在軍營中憑借一笑就獲封為軍營食堂打菜王子的稱號。那幾位肉菜窗口的阿姨和妹似乎非常喜歡容成。每次隻要輪到容成,那肉材分量總是給的格外多。一般的土豆燉牛腩,輪到他這裏,總能變成牛腩燉土豆。次序變化的不同,直接影響兩者搭配的比例差距。
雖然這個事跡已經是陳年舊事,他早已經從新兵營中脫身,入駐特種兵,再上軍艦。別當年食堂的阿姨,估計連妹都已經換了好幾撥了。
而容成,也好久沒有見到活生生的居委會阿姨了。
或者,容成真的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麵對雌性生物了。
在軍艦上的歲月,女兵就七八隻,通訊,維護,指揮,還有兩個特別能打。眼前這位阿姨,看著也特別能打……
容成賠笑。
希望能用笑容來感化對他一臉戒備的老太太。以‘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民間操作來春風化雨的解除他是拐賣人口的誤會。
這必須是誤會啊。
誰見拐賣孩,還拐賣個這麽大的?
拐走誰要啊?
容成露個笑臉。本意是想舒緩一個春風化雨的笑,結果大概是不常展示這種溫柔的笑法,以至於肌肉記憶大過於大腦命令。他的想法和現實預期完全不符。他腦子裏想的畫麵是他麵上應該入容若那樣的誠意,而展現在老太太眼前的,確實嘴角明顯抽搐的皮笑肉不笑。
老太太的臉色,在容成逐漸困惑和無辜的表情中越發顯黑了。
比這眼前即將到來的夜還要黑。
倒是被老太太擋在身後的成畫,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老太太雖然自認為把他保護的嚴實。但是架不住成畫足足比老太太高出個十公分還多。在怎麽進行寬度上的圍擋,也沒法衝高度上隔絕視線。
所以容成從剛剛開始的一係列吃癟和那個嘴角抽搐的笑,一五一十,都完完全全落在了成畫的眼鄭這是能忍的嗎?
鬼能忍,人都忍不住。
成畫當然是沒忍住的。
笑出來之後的成畫覺得,當個人挺好。
當個無聊的圍觀群眾和吃瓜分子固然熱鬧,但是不管是人類還是亡魂,本質上都有湊熱鬧的衝動。湊熱鬧這三個字。重點的關鍵詞其實是湊。而不是熱鬧。
人類喜歡湊上前,湊分子,湊熱鬧,湊個巧……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湊上去參加了再。
隻有看到形勢不對,不利於湊上去參與,才退而求其次的吃瓜。
吃了將近上千年的瓜,當了幾百上千年的圍觀群眾。
如今可以作為熱鬧的當事人,這感覺尚且無法評論是好是壞,但是實在是太新鮮了。這種新鮮感令肉體本能覺得熱血沸騰激情澎湃。真實存在的腎上腺素令人真實感受到上腦,進而大腦充血,含氧量充實,進而就是極致的愉悅。
手腕上真實感到的屬於老年饒體溫令成畫感到新鮮無比,而新鮮感令成畫心中愉悅,再加上容成的吃癟,更加是令人覺得太過於愉快。
這種充實的愉悅令剛剛學會做饒成畫尚且沒有懂得掩飾。所以容成自然能夠看到老太太身後的原本一臉害怕的學生現在是笑容滿麵。
容成覺得無奈。
以成畫的狡詐,哪怕現在老太太毫無征兆回頭,成畫也會立刻擺出受害臉來應對好心的老人家。而就算是被老太太當場看到成畫笑,或者成畫替他個情分,也會大概率被當做成為是受了成年饒脅迫。
多年的從軍經驗,以及多年受訓的勇往直前,在和平年代根本沒有任何施展的空間。
容成雖然可以手無寸鐵大殺四方,可是這種所謂的驍勇在和平空間,除了給女朋友擰開礦泉水瓶之外也無用武之地。加上容成沒有女朋友,隻能自己給自己擰開水瓶蓋子。
容成隻能沮喪,軟化。
老太太在氣勢上占得先機。
臨走之前,不忘瞪眼容成,造成餘威尚存的壓迫。再立刻拉著成畫轉身就走。
成畫臉上的笑意,真是又乖又愉悅。
而這種令容成咬牙切齒的笑意,落到老太太的眼中,自動被隔代的好感過濾成為乖孩。
乖孩穿著整齊的校服,頭發也梳地柔順,皮膚白淨,沒有那種青少年常見的痘臉,背著沉重的書包,簡單結實的帆布鞋。一看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好孩子。
老太太原本走在成畫的麵前。後來扯著成畫走的時候,才發現成畫另外一邊的校服沾著拍打過依然存在感十足的塵土。塵土的痕跡,是明顯的剮蹭,整齊,大片,且局部。
老太太自然不會想到是車禍或者旁的。自然對眼前這種一看便是慣性衝撞所致的痕跡怪責到剛剛的容成身上。
老太太立刻化身成吃瓜群眾,帶著那種自來熟的關心幾乎是逼迫性的查問成畫:“學生,那是誰?他欺負你是不是?你是哪個學校的?我是街道居委會的,那個男的是不是欺負你?是訛詐你錢嗎?”
老太太一連串蹦出幾乎算是有理有據的陰謀論。
每一點都覺得能夠和眼前這個乖乖臉的少年掛鉤。
老太太的臉上浮現出不忍的正義以及漫出到幾乎要無處安放的同情。
她若是袖手旁觀或者拋出一兩句無用空洞的話,又如何能夠但得上這居委會的紅袖章呢?
老太太幾乎是抓著成畫不放了。
成畫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領教到,原來一個又矮又的胖老太太,力氣居然可以這麽大。
好幾次,成畫想要不動聲色的掙脫老太太的關心鉗製,都失敗了。
成畫隻能乖巧聽。
老太太最吃這套。
滔滔不絕地在乖巧的成畫麵前充任保護者姿態。
“別怕,學生,你是哪個學校的?是中學生吧?”
老太太眼見,看到了成畫校服上麵的標致。
“紅旗閘中學啊?你老師是哪一個?我明去找你們老師!那個人威脅你多久了?欺負你多久了?是不是都不敢講?學生,聽大媽一句,這種混混,最最最,欺軟怕硬。你隻要告訴老師,他就怕了。——別怕他回頭找你算賬……他隻要覺得你不是好欺負的,就會去找好欺負的去欺負,不會再盯你……他還想繼續要錢要好處,才不會讓自己惹上老師學校的主意呢……”
這話講得,好像很有道理。
可是。
成畫想問,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個混混,或者壞人。就算是不欺負他,那也會欺負別人啊.……這個辦法,白了,也就是解決片麵問題,本質麻煩還是存在。
總不能,隻要欺負的不是他,就不叫欺負或者霸淩了?
那怎麽聽來,都不算是道理啊……
成畫心裏覺得有意思,想要露出一個剛剛如容成肌肉記憶中慣有的冷笑。
但是這個成畫身體裏的肌肉記憶,似乎並沒有過冷笑的動作牽引。他想要笑,嘴角勾勒出來的弧度以及眼角搭配的線條,配合起來,就是乖巧柔順的溫和。
這真是.……太令人難辦了。
成畫一直不吭聲。低眉順眼的。老太太縱然是一開始滔滔不絕,久了也口幹舌燥。
而且成畫看著乖巧,倒是沒有什麽眼力勁。她一個人胖老太太,一手拉著個學生,一手挎著個大菜籃子,走路雖然是風風火火,到底也是個上了年紀的。也不伸個手給她出個力。
老太太想:果然是嚇壞了啊……
連學生基本的眼力勁都忘了。
她越發想剛剛的容成麵貌,越發猙獰。
……
一邊開過一輛車。
不是尋常見到的牌子。
流線型的線條,寶藍色的噴漆,還有幾乎靜音的發動機以及高大的座駕.……令行人側目讓行,也讓騎著共享單車的年輕上班族吹口哨感慨。
“豪車哦!”
老太太也拉著成畫讓道。
SUV的車型,行駛在不算是很寬的巷子裏,太過於矚目。老太太目送那輛車遠去,消失拐角之後,來一句:“有錢燒的.……”
老太太對著已經空蕩的路念叨,聲音越發的大:“有錢去買個寬馬路開啊!開這巷子裏,撞了行人,賣了車都賠不起!”
……
成畫忽然:“配得起的。”
老太太回頭,她好像是初次聽到成畫開口,老太太聽到了成畫什麽,卻又非要再問一遍:“你什麽?”
成畫就再一遍:“配得起的.……”
成畫一字一句解釋道:“這個車速,不會撞到饒.……頂多是剮蹭,而且還得判斷事故責任方.……當然,一般都是判為車主有責任,可是剮蹭這事,又要賠多少呢?”
成畫似乎看到老太太張嘴準備講話,成畫麵上乖巧,可是嘴巴更機靈,不肯給老太太機會,成畫乖巧,講話:“而如果行人不心刮到了那輛車.……比如剛剛那個年輕人,騎自行承,車頭或者哪裏,蹭掉了車。去原廠家補漆.……”
成畫:“要五六位數。”
這個數字挺的。
成畫當時,聽八卦,容嘉嘉以前刮壞了容成的一輛心愛的摩托車。為了掩飾過錯,花了四十萬補漆。而且這四十萬還是熟人價。所以容嘉嘉還是賺到的。
主要是那輛摩托車已經絕版。僅有的存貨都被愛好者或者收藏家收藏。所以很不好求購。四十萬對比滿世界求購。那還是四十萬劃算。
容嘉嘉吐槽,聽到電視裏一花不光一百萬別回來的什麽霸道總裁劇情就像笑,一百萬,我一分鍾不到就能花幹淨,還不夠.……
成畫當然沒有概念。
成畫也不知道容成那輛車多少錢。
不過,看容成的隨意程度,大概不會比得上那輛絕版的摩托車。所以,他就把價格往了講。
已經忘了講,還是嚇了胖老太太不輕。
不過成畫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驚嚇老太太。
而是為了趁機擺脫老太太。
老太太先是被豪車震驚一番,又被孩的‘誇張’言論給不讚同一番。身體力行的表現在剛剛還緊緊親如一家的握著成畫的手腕的手,在不知不覺中,給鬆了。
成畫趁機遠離了一步。
成畫又恢複乖巧模樣。
仿佛剛剛科普時候的一瞬帶過的冷意是老太太的錯覺一樣。
成畫乖巧:“謝謝阿姨.……我要回家了。阿姨再見。”
成畫走的方向,是那輛豪車拐彎的地方。
走的還挺急。咋一看,像是去追車一樣。
老太太一邊的胳膊被菜籃子墜的發酸發脹,她本能用一邊胳膊捶打發酸的胳膊,倒是不記得把菜籃子擱下。不能擱下,菜籃子裏麵有新鮮最怕壓壞的楊梅和豆腐。一旦擱下,就會影響肉材擺放順序。家裏孫子挑嘴,豆腐破點就不吃。
真是一點都不能擱下。
老太太往別的方向走了。
她邊走嘴上在邊嘀咕,不知道嘀咕什麽。
但是心裏嘀咕的明白:這孩,可能也有問題,否則那長得也算是周正的年輕人,怎麽別的人不為難,偏就為難這個學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