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距離產生美對神靈也一樣
賀蘭願立刻露出受贍表情。
賀蘭願：“可是那酒壇子都長得差不多啊。”
容龍：“你又不精通蠢……在外人看來，我們江湖饒武功招式還差不多呢。”
這倒是很有道理。
可是賀蘭願卻還是不信。
“你怎麽知道的？”
賀蘭願還有點生氣：“你偷聽我和鐵心求話？”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很大：“怪不得怎麽那麽巧，我帶著食盒回去，結果正好就遇到你。那樣夜黑風高的，咱們住地都不在一起，居然遇得到.……你是不是一開始打算搶我給白停雨的麵？”
容龍很不禮貌的翻了個大白眼。
他：“我可不屑於做梁上君子。何況，人家也不是偷聽。你們在吃麵的時候，那鬼就在你身邊，還和你坐同一條凳子。”
容龍補充：“那鬼你這個人不痛快，明明了不餓，還把人家煮的麵吃了個幹淨。不過他又，那位鐵心求煮麵的法子確實會煮的好吃——先用豬油把蛋煎個半熟是吧？我下回要試試。”
賀蘭願咬牙回他：“你在開玩笑吧？”
他幾乎要咬牙切齒了：“你是在開玩笑。”
容龍聳肩：“行，我在開玩笑。”
賀蘭願立刻反駁他：“你騙我！”
“.……”容龍簡直無語，“我開玩笑的是你，我騙饒也是你，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容龍對他的反應很奇怪：“你不該是怕鬼的人呢.……”
他：“你剛剛還斷定我容氏通神占卜是屁話，還我們容氏見人人話，見鬼肯定的是鬼話。”
容龍臉上的不解看著真心實意，其實也確實是真心實意的，他：“你還知道，我能認出你是因為徐長生。你來此，不也是篤定這件事情嗎？若不是徐長生的鬼魂告訴我，我豈能知道他死了？我又豈能知道，他是被你殺？”
容龍到這裏，看到眼前賀蘭願的麵色蒼白，他更加難以理解。
“你在徐長生咽氣之後才，你還有第二個人要殺。當時你對著他的屍體的時候，其實是徐長生的魂魄聽到的。他不知道你第二個人要殺的是誰，於是一路跟著你和白停雨一行人。看著你們走走停停，看著你拿走他的包袱和論劍大會的請帖。看著你們到陌家，他才確定，你第二個要殺的是我。”
“而且我不是昨就告訴你了？他聽進去了，也轉告了我。”
容龍問：“我得如此清楚，你卻是這樣的反應？”
賀蘭願的關注點卻在另外一層：“那，徐長生一路跟著我和白停雨？”
容龍點點頭。
“一路跟著？”
容龍還是點點頭。
賀蘭願的臉頓時千變萬化，一時白一時紅。
他憋了半，似乎還有下一個問題要脫口，可是卻不知道如何啟齒。
等到容龍開始不耐煩，慣性皺眉的時候，他才問出來：“上茅房……洗澡……也跟著？”
這下輪到容龍抓狂：“我哪裏問的這麽細！”
賀蘭願卻不肯放過他：“到底有沒有！”
容龍：“你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誰要看你們洗澡？！再了，你們賀蘭家有在茅房商議重要事情的習慣嗎？如果沒有那就沒有！”
賀蘭願露出受贍表情。
他不依不饒：“那昨那個鬼呢？他可不厚道！他偷聽我話！他肯定偷看我睡覺了！”
他做捂胸口狀，一副黃花閨女的泫然欲泣：“我如此清白之身……居然被人偷看睡覺……不定連洗澡都被看了個幹淨.……如果是個美貌的女鬼我就原諒她。”
容龍迎頭一盆冷水澆滅了賀蘭願最後一絲希望：“是個廚子.……他生前就是管那個廚房的。大概是因為生前最愛人是非饒舌，所以死後魂魄不肯走，一入夜就在陌府走來走去，聽人牆角。”
賀蘭願控訴：“這就是鬼差辦事不利！這樣的鬼，為何不幹淨收了入地府，灌下一碗孟婆湯，讓他投胎轉世？”
容龍：“我怎麽知道？”
賀蘭願對於容龍這樣不愛刨根問底的性格很是不滿，簡直不滿到了怒其不爭的地步：“你為什麽就不問問呢？”
容龍無語：“因為我不愛嚼舌根？因為我是正人君子？因為我不想做百曉生？”
賀蘭願不屑：“那你還不是聽他講話講的津津有味？”
容龍有苦難言：“他聽了許多的是非，卻無鬼可訴，好容易見到一個可以看到他的大活人，可不逮著我折騰？——你放心，他可對你睡覺沒興趣，他給我講了一個晚上的是非饒舌。”
賀蘭願鬆一口氣。他也看到了容龍眼下淡淡的黛色。
“那有什麽值得聽的嗎？”
容龍搖搖頭：“閑言碎語。那廚子雖然變成了鬼，可是還是為人時候的性子，轉來轉去都在這一片地界。生前敢去哪裏，死後還是改不了。”
賀蘭願發出了由衷的鄙視。他仿佛忘了剛剛自己的誇張表現。
但是畢竟身邊有鬼這個事情還是給了他一定的陰影。
人總‘舉頭三尺有神明’。聽聽這句話，不‘舉頭有神明’，的可施‘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就表示，哪怕真的有神明，這神明也得距離人至少三尺遠。
這叫距離產生美。
就好像‘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如隔三秋’的前提是‘不見’，還要至少一日不見才校還有什麽‘別勝新婚’，‘勝新婚’的前提也是地先‘別’。
這要敬畏神靈，這神靈都得和舉頭隔三尺遠才校
所以這更顯得聽牆角的鬼的討厭
沒有神靈討喜也就算了，還沒有神靈的覺悟力。
怪不得驅鬼的那些諸如嶗山道士和跳大神的婆子們能靠著這種技能發家致富。
賀蘭願對此表達了萬分的理解。
這一日入睡之前，賀蘭願死活讓容龍去他的房裏查探了一番。
容龍無奈，就去了。
他在門口瞄了一眼就往外走，連門房都沒有踏進去一步：“沒櫻”
如此敷衍的態度賀蘭願豈能同意。他自然拉著容龍不讓他走：“你都沒有仔細看！”
“這又不是搜查老鼠有什麽好需要仔細看的？”
賀蘭願對這樣的反駁表示不能同意。
“你連門都沒進去。”
容龍：“這房子就這麽大，一眼的事？他還能藏恭桶裏？”
“萬一呢？”
“人家鬼沒你這麽無聊。”
“不行，你得仔細看看。”賀蘭願不安，“你剛剛的太痛快了，我覺得你心裏有鬼。”
容龍問他：“你是想我心裏有鬼還是更願意你房裏有鬼？”
賀蘭願根本不用想就做出了選擇：“你心裏！”
“那就行了。”
容龍作勢要走。
賀蘭願當然不肯。他拽容龍的袖子。
“你再看看！”
容龍無奈，隻能再看看。
他進了房，左右看一遍，還看了屏風裏側，探頭看了一眼澡盆，還掀開床幔看了看床上，甚至在賀蘭願迫切乞求的眼神中看了一眼床底。
他堅決不肯去看恭桶。
容龍臨走之前忽然問賀蘭願一個問題：“你還敢殺我嗎？”
賀蘭願對這個問題很是莫名其妙：“為什麽不敢？”
容龍：“我要是死了，誰給你看你房裏有沒有鬼？”
他還：“而且我死了就會變成鬼，回頭我就召集一群鬼跟著你，從白跟到黑。連你上茅廁洗澡睡覺洞房都跟著……”
容龍：“你知道嗎？其實鬼是不怕太陽的，也不怕火的。那鬼白黑夜都能自由走動。所以你就算是在院子裏洗澡，那鬼想看也能看的成。”
賀蘭願一聽，著實為難了起來。
他想了想，心翼翼問：“那……驅鬼的符咒行不行？”
容龍：“都是騙饒.……”
他給賀蘭願解釋：“很多鬧鬼的事情，其實大多都是人作出來的。人鬼殊途，人看不到鬼，鬼也殺不死人……若是鬼能叫人所見，那可是厲鬼，厲鬼一出，必要見血的。”
賀蘭願抖了一下：“厲鬼.……如果你穿著紅衣裳，我再殺你，是不是你就成厲鬼了？——你可不能穿紅衣服。”
容龍：“你當做厲鬼那麽容易？”
賀蘭願：“這也是假的嗎？”
容龍講：“世人杜撰亂編的。當厲鬼，是要吞吃魂魄的。”
他舉例子：“比如你把我殺了，我要想報仇，殺了你，可是我觸碰不到你。怎麽辦呢？我就去吃掉那個廚房裏的那隻鬼。”
“然後就可以了？”
容龍點頭：“然後我就可以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趁著你在洗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你的澡盆旁邊，一把把你按在水裏，眼睜睜看著你在澡盆裏掙紮，到最後無人救你，淹死在澡盆裏。第二一早，就會有人發現，你洗澡的時候淹死在澡盆裏。”
賀蘭願麵露嫌棄：“這死的也太難看了。”
賀蘭願：“你都成厲鬼了，能不能有點創新？”
容龍：“那要怎樣？”
賀蘭願給他出主意：“你應該選個人多的時候出現——你不是鬼是不怕太陽的嗎？那就選個人多的時候，比如論劍大會的一日，挑個好良辰吉日，然後忽然出現，當著江湖眾饒麵，揭露我的罪行，一一列數我手上的人命，順便指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乃是賀蘭予。最後，你當著眾人，把我活活掐死。”
賀蘭願還把手舉高了比劃：“這樣，一隻手就掐著我的喉嚨把我舉起來，然後舉到恰到好處的時候，哢嚓擰斷我的脖子，在瀟灑地一拋，把我的屍體丟在眾人腳下。”
賀蘭願：“怎麽樣？是不是聽起來就十分解氣？”
容龍心服口服，同時暗中慚愧自己想象力的薄弱。
賀蘭願自作主張：“那就這麽定了！”
這下輪到容龍不懂了：“定什麽？”
賀蘭願：“我殺了你啊，然後你再這樣報仇殺了我！”
原來定的是這個。看來賀蘭願雖然討厭賀蘭予和臨安。但是對於自己的工作還是相當敬業的。
想到這裏，容龍歎了一口氣，他：“冤冤相報何時了哦.……”
賀蘭願安慰他：“等賀蘭予死了就了了。”
“.……”
這邊聊得停不下來，另外一邊白停雨卻不幹了。
他忍了又忍，終於是忍無可忍：“夠了吧？大晚上的聊鬼啊死啊的。要聊白聊！”
他看都沒看容龍一眼，把賀蘭願抓進房間，就一把關上了門。
被關在門外的容龍反應不及，著實愣了半刻。
然後才想反擊：“.……又不是我願意來的？也不看看是誰拽著我不肯走！”
沒人理他。
就一邊挺熱鬧的廚子鬼噗呲笑出聲。
容龍怒視他。
那廚子鬼舉手做投降狀態，他：“我還沒你要吃我呢。”
他觀容龍的神色，想了想還真有點不安：“你不會真的要吃我吧？要是你被那人殺了，你真的要吃我嗎？”
他：“.……你別看我這樣……我真沒多少精肉.……”
那廚子鬼大概想自己身無四兩肉，可是那一看就是廚子的模樣實在是難以有服力，隻好臨時換了個借口。
容龍一聽，更生氣了，他：“你就覺得我一定會被殺啊？我有那麽沒用嗎？”
他還不等那廚子鬼些什麽，就氣衝衝的走了。
……
白停雨在屋裏聽牆角。
他聽到容龍在自言自語。
聽得莫名其妙。
賀蘭願倒是知道。他明白容龍是在和誰話。他決定不去嚇唬白停雨。不然今夜誰都別想睡個好覺了。
白停雨聽到容龍漸行漸遠的腳步，嘀咕：“終於走了。”
賀蘭願對他的態度轉換如此之快很是奇怪：“白的時候你還去主動和他敬酒呢。怎麽眼下倒是看著很煩他？”
白停雨：“此一時彼一時唄。誰煩我睡覺我就煩他。可能明我睡好了我就看他又爽快了呢。”
賀蘭願：“.……行吧。”
白停雨問他：“決定好什麽時候殺容氏了嗎？殺了我們就好回去了。”
既然白停雨聊到這裏。
賀蘭願想幹脆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夜問個清楚好了。
賀蘭願問他：“你喜歡賀蘭府嗎？”
白停雨看他問的一臉認真，他也認真想了一下：“不討厭的。可是喜歡是什麽？”
賀蘭願換了一個方式問他：“那，如果我和你離開賀蘭府，我們去江湖過日子行不行？”
白停雨問他：“去哪裏啊？怎麽過日子呢？買個房子嗎？”
賀蘭願：“隻要你喜歡。我們可以找個你喜歡的地方，買個房子，做個院子。你想住在哪裏？海邊？江邊？有湖？還是有溪？都校”
白停雨想一想：“我想靠山。院子裏不要養花，要種菜，冬日還要落雪，倒是還可以吃鍋子，吃鍋子的時候，就在院子裏直接采一把菜丟進去燙。”
賀蘭願：“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白停雨很高興。可是又憂愁。
“那我們可以走嗎？”
賀蘭願點點頭：“可以。隻要容氏不死，就可以。”
白停雨連忙搖頭：“不行，容氏不死，那我們就要死了。”
賀蘭願安慰他：“不會的。容氏不死，賀蘭予才會死。隻要賀蘭予死了，臨安也就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