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離開
晨曦灑在西麵的牆壁上部,但巷子大部依舊籠罩朦朧的影子裏,鞋底拍在石鋪的巷道上,隨著快速的跑動,在身後留下一串清脆的腳步聲。
靈活地穿堂過巷,心情有些小雀躍,步伐難免都有些歡快。前麵是幾步小小的下坡道,像跳舞一樣地節奏蹦蹦跳跳踩著階梯,末了還順勢轉了一個圈。
不同於以前的走馬觀花,在這裏又多待了幾天,對此地多了不少熟悉感。有時候甚至感覺自己像回到了小男孩的時候,可以盡情地跑動。隻是此世幾年的習慣下來,舉止難免有些‘娘娘腔’。
論如何優雅地跑步和跳下台階。
“嘿,小心,艾莉亞!”
另一條巷子裏出來的一位大媽被我嚇了一跳,她手裏拿著陶壺,顯然是剛從附近的人工噴泉那裏接了滿滿一壺水。
“早上好,嬸嬸。”我向她行禮。
“這麽開心,今天就要走了嗎?”她問道。
“是的。”說著再次行禮,才轉身繼續,直到跑出巷子,隱隱聽到身後的一聲歎息。
拐角的牆壁沉浸在陽光下,斑駁不堪,隻見上麵畫滿了亂七八糟的塗鴉。一些是無聊的囈語,或者是政治口號,比如說某句‘皇帝萬歲’下麵打了個大叉叉,底下補了一個字跡不同的‘偽帝見帕魯托去吧’。
更多的是各種糟糕的繪圖,如果那的確算是繪畫的話,堪稱靈魂畫手直指人心。包含一些少兒不宜的內容,比如畫了一對男女在……你懂的,他們頭上頂著對應的名字,似乎是一次全城知曉的通v奸醜聞。
還有一些幹脆就是直白的某種崇拜。歪著腦袋看了幾眼,其實更像幾堆蘑菇叢來著。
外麵的大道上已經有不少行人,人聲鼎沸。一位大人物神氣十足地走過,身後跟著一大堆打手、仆人和食客。那個大人物還盯著我看了一會,有些疑惑,然後才轉回頭。
又一頂轎子經過,由幾個奴隸抬著,走得平穩異常,邊上跟著幾個像是護衛的壯漢。轎子裏是一位貴婦,典型的帝國躺,山巒橫亙,側身曲線甚是優美,隻是臉上披著象征婦人的華貴麵紗,看不清長相。
主幹道上叫賣聲此起彼伏,差點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布店,蜂蜜店,橄榔油店,陶罐店等等等等,還有玻璃店,再次打量了一眼那些擺在窗邊的玻璃製品,有些色澤,還有些小氣泡。不過這不關我事,此行的目的地,是食品店。
“早餐今天還是一樣嗎?”店老板是個光頭,嚴格來說應該是禿頂才理成光頭的,痕跡可見,尤其是他低頭的時候,比如現在。他樂嗬嗬地衝著我說。
承蒙照顧。
“還有昨天說好的幹糧。”我提醒道。“一會利斯塔會過來拿。”
“也對,你們今天要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往外看了一眼又問了一句,“那個大個子怎麽沒跟來?”
“啊,他還有事。”其實隻是宿醉,那個笨蛋!
“那可不行,像艾莉亞這麽可愛的小姑娘一個人出門真是太危險了。”他有些不滿。
“我能照顧好自己。”這可不是我吹牛,這附近現在沒那麽陌生。
等到老板的小兒子把幾人份的早餐打包遞過來時,這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吞吞吐吐。
“艾莉亞你們今天要走?”
“當然,昨天好容易找到個順路的商隊。”
“哦……”
“再見。”
原路返回,還能遇到不少打招呼的人,一一回禮。偶爾會出了點小狀況,拜良好的身體反應和調節能力,都能及時化險為夷。
覺得自己在什麽地方,周圍的東西總特別容易壞一樣。
路過有個巷子的時候,微微猶豫了下,還是跳了出去,又轉了個圈。
果然有個小身影撲了個空,緊接著摔倒了,在地上都爬不起來。那裏就像抹了油一樣,落水狗隻能徒勞地撲騰著。
“帕托大笨蛋!”肆意地嘲笑著,咯咯咯了幾聲,驀然覺得自己像隻蠢鴿子,及時住了口,而是以“帕托大笨蛋”為歌詞,以帝國主流調式哼了一首旋律,然後一邊唱著繼續往回跑。
回到房間,‘大人們’都在收拾東西。
“利斯塔起來了沒有?”說著把早餐放下。
“還在下麵。”埃多妮婭回答。
從窗戶裏往樓下的中庭張望,邋遢的大個子果然還趴在角落,似乎在吐。
真是的,明明今天一大早要走,昨晚竟然還找人拚酒。
最後幹糧還是讓別人去拿的,然後以賣萌攻勢以小錢雇了樓下老爺爺的小推車,才把利斯塔這個大累贅帶到約定的地點。
幸好趕上了。
此次的車錢沒像上次那話癆大叔那樣省掉,而是兩組人包團占了一輛。話說去巴提尼亞的旅人散客看來還不少,光運送乘客的車子就有好幾輛。
而且這個商隊奇奇怪怪的,護衛們們同樣給我一種軍人氣質。
之所以能出發,還是因為西邊的戰端出現了轉機。根據最近的一些流言,似乎是私生子聽信了某些讒言,對指揮這次攻勢的將領產生了猜忌,而派來了幾個親信官員,導致戰事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空檔。
反正對我們而言是好事。
不過利斯塔真是臭死了,借助性別優勢把自己躲在女人堆裏,讓他禍害男人們就行了。
等到出了城,朝陽在不遠處的城牆上塗滿了暖色調,城外帝國大道兩邊還蓋滿了墓龕,各種裝飾風格,倒是有種說不清的藝術氛圍,再外麵是連綿行道樹,間或一些旅舍或者小莊園。
如果忽略一些關押著死人,或者正在死去的活人之刑具的話,這地方還是很田園牧歌的。
那邊經過的牧羊人還真就正唱著牧歌。
其實還有不少新挖的壕溝和城門前圍了幾重的拒馬,這給我們的出行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一名衛兵軍官檢查了車隊,才往外揮揮手,示意放行。
這心情真的挺像被放飛的鴿子。
‘白貂’小姐精通詩歌,她口中的‘薩福蒂娜’就是當下的一位詩歌大師,實際上瑪緹娜正是打算去應聘詩歌教師,這些天她不但教我抄錄,還指導我音樂,就像在備考演練一樣。
其他‘老師’也一樣,他們抽空的時候都來找我‘練習’課堂上課的感覺,就在某次無意中說漏自己就是女子學院的學生之後。
自作孽啊。
有些猶豫是不是該告訴她們我的真實身份,等到了巴諾斯特城,艾莉亞這個假身份自然會被拆除。
糾結了一會,最終決定這事先放一放,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有瑪緹娜牽頭唱,難度就小了很多,很快一車廂都開始合歌而唱。
再一次看著一座城池在視野裏中縮小遠去,心思飄浮,前幾天關於北方諸省的消息依舊壓在胸口,但在進一步梗詳細的消息到來之前,急也沒用,還是先回到巴提尼亞再說吧。
或許到時候該把馬庫斯叫回來,如果他還在巴提尼亞的話。被擄出來都快一個月了,不知道他知道我失蹤會是什麽反應。
“艾莉亞?”
才發現瑪緹娜正看著我。
“對不起,老師。”恍惚間,習慣性地回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