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似是故人來
自那神醫來到皇宮後，這宮中亦是發生了一些變化。
朝中起起落落，那三位皇子亦是在等待，諸位大臣亦是在等待一個機會，若那神醫能解開皇上體內的毒，這江山易主，也是要等上許多年······
隻因皇位的繼承，亦是這宮中的指向標，讓這朝中大臣心中有數。
而這些是宮中人需要考慮的，亦是顧念需要考慮的。
蓮先殿中，顧念正想得出神，卻聽到了蘇雲的聲音。
“主子，有客人來了······”
平日裏能來這蓮殿的，也隻有南宮靈一人。
若再有其他人來，也隻有蕭淩兒，或是淩妃娘娘，顧念實在想不出還有哪位妃子會不請自來。
隻見，那荷塘邊站著以為白衣飄飄的女子，不是那神醫，還能是誰？
隻過了一日，這神醫竟是不請自來了。
一瞬間，顧念看著她，竟有些失神。
眼前之人，總會讓顧念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卻未曾道破。
“你來了。”顧念淡淡的說道，那語氣似是看見了闊別已久的故人，微微帶著一絲驚喜，亦帶著一絲悲傷，似乎此人不該回來，更不該出現在這裏。
沒想到，竟是顧念先開了口。
“我離開這皇宮時，也以為如此，本以為永遠不會再踏進一步，卻是造化弄人，兜兜轉轉，我還是來了這皇宮啊！”那女子一臉感歎的說道，那白色麵紗之下，遮住的是一張清秀的臉，亦是一張熟悉的臉。
“世事本無常，我們也難以預料這些事情。”顧念無奈的說道，同樣是一陣感歎，她亦是如此。
從她跟著顧承言的那一刻，便注定是一顆棋子，但顧念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自己會進宮，甚至是成為皇上的妃子。
雖然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頭銜。
“你離開宮後，又遇到了什麽，怎會是神醫的師妹？”顧念絲毫沒有遮掩自己的想法，十分直白的說了出來。
那人聽完顧念的話，也隻是笑笑，雖看得不太清楚，亦是帶著一絲灑脫。
“想必也是緣分，我離宮後，深知不能再回到家中，父親定會將我驅逐出去，進宮非但不能為家裏帶來什麽，回家怕也會丟進父親的臉，那日子倒是苦得很，身無分文，到處漂泊，卻是落了風寒，若不是遇到神醫，我這條命也會沒了。”清落淡淡的說道。
“也是你心地善良，才會有如此福報。”顧念一臉笑意的說道。
清落卻是搖頭說道：“並非如此，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你，若不是你從蕭淩兒手中將我救下，我也不會站在此地，倒是顧念你如今成了娘娘，身為妃子，也是如了願。”
同樣的，顧念也是搖了搖頭道：“我誌不在此，你也是能明白的，貴人也好，妃子也罷，都是虛無罷了，我倒羨慕你在外的漂泊生活。”
顧念這番話，亦是她的心裏話。
這皇宮再大，再輝煌，亦是將她關在這牢籠裏，日日等待著命令，看著這些人勾心鬥角，她早已厭倦。
隻是，顧念又不得不待在這裏。
她仔細回味著清落的話，不禁笑了起來。
清落認為，她現在所擁有的生活，亦是顧念成就的。
“我真的成就了你嗎？”顧念輕聲說道，她成就了清落，誰又來成就她呢？
“想來遇到了神醫，那身上的傷也······”顧念看著她的腿，亦是一副關切模樣。
幾年前，蕭淩兒下手太重，而她得不到好的醫治，便被趕出宮去，那在外漂泊的日子，亦是如此。
“若不是遇到神醫，這條腿怕是會廢的。”清落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在陳述一個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實，但此事真真切切的在她身上發生過。
“所幸保住了腿，有些疤痕是永遠抹不掉了。”
隻見，清落緩緩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腿，一臉憂傷。
但此刻她的生活，亦是自己想要的。
在某種程度上，這樣的機會亦是蕭淩兒給她的，若這腿不會受傷，她也會繼續待在這深宮之中，何時是個頭呢？
“清言，你·······”顧念竟不自覺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闊別幾年，卻要以另一種方式相見。
“顧念，這世上已不再有張清言這個人，亦不會有這個人的名字，如今的我，是神醫的師妹清落。”
那叫做張清言的女子，已經死了，早已屍骨無存。
她說此話的時候，眼中亦是閃著亮光，卻透露著一股堅定。
張清言本是和顧念同一批的秀女，乃是相府的四小姐，本不得寵，一心想要離開皇宮。
也許是“機緣巧合”，在蕭淩兒的報複之下，她的這條腿廢了，卻促成了她的離宮。
這一切是冥冥注定，在張清言離宮後，卻是遇到了神醫。
等她再次來到這宮中時，竟是以神醫師妹的身份出現在這裏。
那時的她，還隻是宮中一個小小的秀女，看到其他妃子時，亦是要卑躬居膝。
現如今的她，竟讓這後宮中的妃子，甚至是皇後，甘願站在那烈日之下，隻是為了等她一人到來。
仔細想來，竟是有些可笑。
張清言成為秀女之時，直到她離開宮時，都未曾見過皇上一麵，如今竟能坐在皇上床榻前······
顧念看到她這副麵容，不禁陷入了以往的回憶中。
時間流逝，她們都已經不是當初的人了，就連南宮靈也會長大，張清言亦是如此。
那麵紗之下，遮不住她的麵容，隻是更為模糊些罷了。
加上這幾年的變化，這宮中的人早已淡去對張清言的記憶，即便是當日加害於她的蕭淩兒，怕也不會認出她了。
當年的顧念，不過是舉手之勞，卻讓清落記在心裏。
於清落而言，這是自己生活全新的開始······
不知過了多久，顧念還是問出了那句話：“皇上的毒，你有幾成把握？”
這個問題，不僅是顧念想要知道的，亦是這宮中所有人想要知道的。
“如今師兄不在，我也沒多少把握，畢竟我跟在師兄身邊，也隻有這短短幾年，皇上的毒，怕是······”
“神醫是如何說的？”顧念問道，其語氣十分急切。
“我昨日在長生殿已說的十分清楚，那話半分不假，若在兩年前，皇上的毒還是能解的，隻是冰蟲之毒已經深入骨髓，我隻有三成把握。”清落淡淡的說道，臉上無任何表情。
“顧念，在三年之前，便已有人找到了我師兄，詢問這冰蟲之毒的解法，那時師兄也已給出了解毒的法子，隻是我沒想到，皇上會是這副模樣。”她的語氣裏帶著一絲遺憾，卻又帶著一絲驚訝。
既然在三年之前，便已經知道皇上已中冰蟲之毒，且已有解毒的辦法，為何不解。
偏偏要等到三年之後，等到這冰蟲之毒深入骨髓之時，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才將神醫叫來。
這其中的緣由，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你的意思是，早在三年之前，便已經知道皇上中毒之事？”顧念臉上是遮不住的驚慌之色。
她從未想過，皇上得此毒，竟早已知情，為何又要承受三年的苦痛，莫非是為了等死？
“非但知道自己身中此毒，就連師兄留下的解毒之法，亦是如一張廢紙般，都不曾動用過。”清落也不理解皇上的行為。
要知道，這冰蟲之毒的危害，她的師兄亦是說過的。
但凡冰蟲進入人體內，便是以血液為生，將人體作為自己的巢穴。
“莫非皇上是為了測試這三位皇子？”顧念輕聲說道……
隻有在人最放鬆的時候，才是最脆弱的時候。
一旦皇上“病重”，那三為皇子亦會放鬆警惕，他們需要做的，便是籠絡朝中大臣，讓皇上傳位於自己。
聽完顧念的話，清落卻是搖著頭說道：“皇上中毒不假，冰蟲之毒侵入骨髓也不假，如今能否保住皇上性命，我也······”
“皇上還能堅持多久？”顧念已明白清落話中意思，她雖不知皇上此舉是為何？但她知道，顧承言不會讓皇上死，皇後亦是如此。
“這要看皇上自己的意誌，冰蟲之毒已深入骨髓，若皇上覺得痛苦，又無牽掛之事，怕是撐不了多久了。”清落淡淡的說道。
她話音剛落，四周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顧念來這宮中，何嚐不是為了皇上；尋找神醫，何嚐不是為了皇上。
他怎麽能夠沒有牽掛的事情，皇上此刻最應該記掛的人，便是皇後，他怎能讓皇後一人活在這世上，承受未知的痛苦。
皇上離世，皇後身後便無靠山，哪怕她是一國之後，怕也是個空頭銜，這赤國的皇位終會落在那三位皇子之一手中，那皇太後的位置，也不會是她的。
這後宮中的女人，都是怎樣的心狠手辣……
她們若登上這皇位，定會想方設法的折磨皇後，往日在她身上所受到的折磨，定會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