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竟無一絲相似之處
幾日後,已到了夏季中最熱的日子。
而顧念體內冰蟲之毒發作的日子,是在禦花園賞花時。
說是賞花,倒不如說是這後宮中的女子爭奇鬥豔,乃是這後宮女人的一出戲。
這賞花是這宮中每年必有的一個活動,隻是此時此刻,後宮中百花爭豔,卻少了一個賞花的主。
本該是赤國天子賞花,隻可惜皇上久病在床,怕是不能來了。
而這禦花園最中心的位置,亦是留給皇上和皇後坐的。
皇後終究隻是個女子,並不能坐在皇上的位置,即便後宮妃子心中了然,但仍舊有些微詞。
隻是,諾大的禦花園,除了隨從的侍衛,還有幾個太醫,竟沒有一個男人。
在這期間,幾個侍女端著一壺壺熱茶,依次給這些妃子、貴人倒茶。
“今日本是賞花,本宮為各位準備了解暑的涼茶.……”皇後坐於那亭中最高處,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眼下,雖是夜晚,仍是十分燥熱,而皇後為她們準備的涼茶,亦是解暑的良品。
隻見,那亭外美人舞動,宛如蝴蝶在從中飛舞。
而琴聲響起,不絕於耳,在這美好的夜晚,載歌載舞。
縱然這舞姿再美,曲子再動人,眾人卻是無心去聽。
後宮中的妃子聚集於此,本是為了等待曇花的綻放,其有美名曰月下美人,而今晚月光灑在這禦花園中,也極為別致。
曇花開放本是在夏秋時節,也是夜深人靜之時,正是那曇花開放之時,潔白的花瓣緩緩的綻放,其優美淡雅,香氣四溢,顧念卻是吐出了一口黑血,直接落在那潔白的花瓣之上,她的身子仿佛失去知覺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沾染了血跡的花瓣,顯得十分詭異。
這賞花的夜晚,眾人本是在欣賞曇花一現的美景,卻突然安靜下來。
那些撥動琴弦的女子,舞動著的女子,皆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們。
而離顧念最近的蘇雲,趕緊將自己的主子扶起,此刻的她,也顧不上這宮中的禮數,便直接大聲說道:“來人啊!涵妃娘娘暈倒了!”
而離顧念不遠的南宮靈也急忙跑過來,一臉擔憂的望著顧念。
“顧念,你這是怎麽了?”那張稚嫩的小臉沾滿了淚水。
隻見,南宮靈的小手不停地拉扯著顧念的衣角,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這禦花園,本是有幾位太醫在此,就是為了後宮中的妃子突發意外。
那太醫將顧念的衣袖卷起,為其把脈,但看其臉色,竟是十分難看。
“莫非是中暑了不成?”人群中竟有人說出了這樣的一句,那聲音雖輕,蘇雲卻聽得一清二楚。
眼下雖是夏季,但也是夜晚,方才皆喝過這解暑的涼茶,加之這禦花園也有荷塘,根本不會存在顧念中暑之說。
而那淩妃前不久中毒之事,一直縈繞在蘇雲心頭,莫非是一樣的伎倆,但自家主子從未得罪過人,又怎麽會.……
“涵妃究竟如何?”皇後開口道,眼前太醫的醫術雖比不上徐太醫,但在太醫院也是數一數二的。
沉默了一會兒,為顧念把脈的太醫才開口道:“涵妃娘娘.……涵妃娘娘怕是得了和皇上一樣的怪病。”
那太醫話音剛落,眾人皆是一副驚訝的表情,這涵妃娘娘可是剛剛冊封的妃子,年紀輕輕,卻得了和皇上一樣的怪病。
眾人雖是驚訝,但那蕭淩兒卻是在一旁暗笑,她一直將顧念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她若是死了,自然能夠了卻心中的怨恨。
但這心思又不能被人看出,卻是裝作一副為其擔憂的模樣。
顧念得了和皇上一樣的怪病,這曇花一現的美景,也無心去觀賞了。
在這其中,也不乏有人懷疑皇後的涼茶,上次淩妃中毒之事,也是皇後娘娘的宴會,如今又有顧念得怪病之說。
若是皇後在那涼茶中下了什麽,也是並非沒有可能。
沒過多久,顧念的蓮心殿便被封了起來,雖說沒有長生殿那般,但也在其寢宮內外蒙上了幾層厚厚的黑布,在顧念的床邊,亦是放著幾個火盆,竟和皇上的長生殿有幾分相似之處。
而眼下又是夏季,若是一般人在那寢宮待上一段時間,也會汗流浹背,悶熱得很。
隻是,顧念身體溫度極低,這樣的溫度於她而言,卻是恰到好處。
此刻,蓮心殿寢宮中站著一群人,皆是後宮中的妃子。
其中也不乏太醫,隻是此時也無人說話,隻是靜靜的等待著。
顧念躺在床榻之上,呼吸均勻,卻是處於昏迷狀態,肢體皆不能動彈。
沒多久,那太醫便走了出來。
還未容納太醫開口,皇後便直接問道:“她如何了?”
“回皇後娘娘的話,涵妃娘娘仍是昏迷不醒,四肢也有些僵硬,和皇上的症狀一模一樣,但沒有皇上的病情嚴重,隻是.……”
“隻是什麽?”皇後繼而問道。
“微臣認為,此病還須交給徐太醫來看。”那太醫不緊不慢地說道,他深知自己對此病毫無把握,雖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
但那皇上亦是臥病兩年,仍沒有找出解決的辦法,他若是能找出解決的辦法,早已承蒙聖恩,超越了徐太醫。
而此刻,他將這責任推給徐太醫,哪怕是自己無能,皇後也不會將罪責加於自己身上。
“來人,將徐太醫叫來!”
“是,皇後娘娘。”
此時,顧念雖是昏昏沉沉的,身體絲毫沒有知覺,甚至動彈不得,卻是能夠聽得到這些人的對話,她也能聽得出這其中的意味,而那說話的人,亦是皇後,似乎很擔心自己。
這身邊的一些人的表現,她亦是知道的。
她雖然無法動彈,卻能夠感受到有一雙手緊握著自己的手,十分溫暖,那是南宮靈的小手,她也能夠聽得到南宮靈輕輕的抽泣聲。
那太醫雖是知道這病,卻不敢冒這個險,無論如何她也是顧承言的女兒,是這宮中的貴人,是得罪不了的。
他們雖是不懂這冰蟲之毒,卻明白這病是很難治的,不然皇上臥病在床,宮中的太醫也不會少,為何兩年的時間,都不曾找出解決的辦法,哪怕是這宮中的神醫來了,也是無用的。
顧念此時能夠想象得出蕭淩兒一副醜陋的嘴臉,怕是高興得不得了,她雖是看不到這些人的麵孔,卻明白他們心中所想。
是誰對自己情真意切,顧念自然明白。
但此刻,她最想見到的人,最想聽到的聲音,卻未曾出現。
她乃是得了和皇上一樣的“病情”,這消息,無論如何都會傳到顧承言耳中的。
已是兩年未見,即便能夠聽到他的聲音,於顧念而言,是一件多麽令人安慰的事情,她在這世上,唯一能夠稱之為親人的人,怕是隻有顧承言了。
若是她死了,哪怕在臨死之前,能夠聽到顧承言的聲音,也是極好的。
隻是,顧念等待的這個人,卻是遲遲未來,等到的卻是這宮中神醫,徐太醫。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莫行這些虛禮,直接去看那涵妃便是。”皇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是,皇後娘娘。”
隻見,徐太醫快步走到顧念身旁,臉上雖無一絲表情,但在把脈之後,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眾人皆是看得急了,淩妃卻是說了一句:“內妃究竟如何,你倒是說句話啊!”
在皇後麵前,膽敢說出這種話的,怕是也隻有淩妃一人了。
“啟稟皇後娘娘、淩妃娘娘,涵妃娘娘雖是得了和皇上一樣的怪病,卻是能夠醫治的。”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為何皇上得了怪病,兩年時間仍未醫治好,而這顧念亦是得了和皇上一樣的病,為何能夠醫治?莫非這徐太醫和顧念.……
“徐太醫此話說的不錯啊!”眾人身後傳來這樣的一句話。
而這些妃子亦是讓出了一條道,顧念雖躺在床上,亦是看不到,卻能夠聽得出這就是顧承言的聲音。
顧承言於外界而言,皆是一副醜陋模樣,這宮中的妃子見了他,竟不知覺的往後退了幾步,生怕沾染什麽。
他雖是有一副醜陋的麵容,卻讓人感到害怕,並非那麵容有多麽可怕,而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好比那地獄裏的閻羅,讓人感到害怕。
“我的念兒啊!怎麽一點毒就把你弄成這個樣子了,怎能是我顧承言的女兒?”
他話音剛落,眾人亦是一副驚訝模樣,她們雖是聽過顧承言的樣貌其醜無比,卻沒見到他的真容,而這有名的劊子手,皇上的走狗,此刻竟真真切切的站在她們麵前。
隻見,那顧承言坐於顧念身旁,亦是抓著她的手,一旁的南宮靈見到他這副模樣,竟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便是顧念日日想著的爹爹……原來是這副模樣,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竟想到顧念平時的模樣。
他倆的外貌,竟無一絲相似之處,這真的是顧念口中的爹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