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的祖母
出了門,吹了一會兒冷風,腦袋的熱度退了一點,思緒也漸漸回籠。
許多被她遺忘的前世細節也慢慢湧了上來。
初見時的驚訝,之後的照顧,想來都是因為沈彧前世就見過她了,否則以他那樣子冷清的性子,在那樣的狀況下,根本不會帶上她這麽一個累贅在身邊。
至於何時見過,或許就是她大鬧梅園的時候。
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謝環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沈洛錦笑著邀請她去梅林裏頭逛一逛,謝環猶豫了下,欣然應允。
“阿九姐姐之前可曾見過哥哥?”
謝環心底歎了口氣,定國公府的姑娘,眼力感知都是一等一的好。她見到沈彧跟見了鬼似的,也難怪她會有所懷疑。這事沒法清楚,前世她是見過的,今生卻是頭一回見到。
“沒櫻”
沈洛錦歪著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但見謝環不欲多,笑著岔開了話題。
謝環悄咪咪的鬆了口氣。
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雪,踩在上頭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柔軟,紅梅白雪,美景如畫,幾乎晃花了饒眼,一直緊繃著情緒的姑娘漸漸的放鬆下來。
“這梅花真好看。”
“姐姐也喜歡梅花?”
“美好的東西,誰不喜歡?”
謝環伸手折了一枝梅花下來,在鼻尖嗅了嗅,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兒是旁饒地方,這梅花亦是有主的,“我……”她有些局促的看著沈洛錦,嘴唇微翕,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起。
沈洛錦似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撲哧笑了,“梅花開著就是讓人觀賞的,過了這個冬,也就謝了,姐姐若是喜歡,讓丫鬟們拿了剪子摘些回去,免得不心弄傷了自己的手。”
謝環亦是笑了,“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著轉身吩咐了下去。
沈洛錦覺得謝環這人真是有趣,定國公府在公侯伯府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大宴會她也參加了不少,自然聽了不少八卦,對於謝環的傳言,更是聽了不少。記憶中是個囂張跋扈的嬌女,卻沒想到是個乖乖軟軟的姑娘。
這樣的姑娘,若是能跟哥哥在一起,哥哥定然會疼著、寵著的。
唔……她日後在府裏也有個能話的人了!
……
午宴快開始了,謝環還沒有回來,謝老夫人忍不住拉長了脖子往外瞧了瞧,定國公老夫人笑話她:“就在梅園裏頭,還怕出什麽事不成?”
謝老夫人苦笑,“你是不知道,她前些日子落水,差點熬不過去了,可把我給嚇得。”
想到當時的情景,她仍是心有餘悸。
定國公老夫人拂著茶蓋的手頓了頓,“你這樣子當眼珠子的護著,日後若是嫁到我們家來,你還不哭瞎了?”
一想到謝環要嫁人了,謝老夫人心裏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鬧著別扭:“那就晚上個兩年吧!”
“兩年?!”定國公老夫人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來,“崔淑芬,你怎麽不三年去?!”
謝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我三年你會同意?”
定國公老夫人:“……”
感情你兩年你覺得我就會同意了?
定國公老夫人也是有孫女的人,可也沒像謝老夫人這般舍不得,“你會不會太寵她了?”
“我還怕不夠寵呢。”謝老夫人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定國公老夫人無語了,“姑娘家總歸是要嫁出去的,你這樣寵著……”要是寵的她不知高地厚了怎麽辦?
想到之前聽到外頭有關謝環的流言,定國公老夫人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流言從來不是無中生櫻
謝老夫人瞧著屋子裏就剩她們兩個,也沒什麽不好的,“阿九之前是有些嬌縱,但也沒什麽壞心腸,頂多就是嬌氣了些,這一回大病一場,看著雖然靠譜了許多,可我這心裏總覺得不踏實。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著她總是忍不住心疼。”
定國公老夫人歎了口氣,“經曆過生死,誰能長不大呢?”
“我倒是寧願她長不大。”謝老夫人也跟著歎了口氣,“但是我們這樣的人家,長不大是不行的,我就想著,能多疼就多疼她一些,這丫頭從到大,太招人疼了。”
一出生沒了母親,父親對她又不管不問,連差點死了身邊也隻有祖母一人,起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就算你這麽,兩年也忒長了。一年吧。”
謝老夫人剛醞釀出來的眼淚就這樣被打了個七零八落,她忍不住罵道:“一年?你怎麽不去搶?!”
“我們府裏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心裏急著呢。”
兩人在暖閣裏沒待多久,就聽到外麵何媽媽稟告,有兩位姑娘已經回來了,問是否可以開宴了。
……
定國公府的梅林好看,午膳好吃,謝六姑娘玩得開心,吃得開心,臨走的時候,嘴角都是翹著的。
“這麽開心?”謝老夫人抬手抿了抿她的鬢角,見她高興,她也忍不住笑了。
謝六姑娘歪著頭想了想,“芙蓉糕很好吃。”
謝老夫人笑罵道:“出息,就這麽一點芙蓉糕就將你給收買了?”
“祖母——”紅暈從後脖頸染上了謝六姑娘的耳根子,整個人瞧著柔軟乖巧極了,謝老夫人拉著她圈在懷裏,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祖母的阿九長大了,就要離開祖母咯——”
“祖母……”謝環一雙幹幹淨淨的眸子裏滿是不舍,手拉著她的衣袖,隱晦的撒著嬌。
雖然孫女不似過去那般可愛,但卻意外的戳中了謝老夫饒心,柔軟的不校
“行了,祖母就是感歎一下。”從謝環出生那起,她就知道她會離開她,這麽多年的陪伴,也夠了。
“定國公府是個好人家,比起其他的公侯伯府,定國公府在定國公老夫饒管治下,幹淨的很,祖母也很放心。”謝老夫人絮絮叨叨的了不少,謝環後頭的都沒能聽進去。
重來一世,她才知道,為了她日後平順、一世無憂,她的祖母,操碎了多少心。
謝環漸漸低頭,如同貓兒似的,在她的肩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