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談話
“見過祖父,父親,母親。”
進了正院花廳,任舒給三人福了福身。
任灝沒有話,不錯眼地盯著她看,自從皇宮那次以後,祖孫兩個還是第一次見麵。
“這是聖旨,你看看。”
任舒接過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麵無表情地還給了他。
任灝等了半也不見她開口,隻得先開口道:“泊安因為你被革職了,我因為你被罰俸,你沒什麽要的嗎?”
任舒搖頭:“沒什麽想的。”
完,自顧在任泊安夫妻倆對麵找了把椅子坐下,隨意地支著頭。
“任舒,你要什麽?”
任灝直截簾地問,他有種感覺,和任舒拐彎抹角可能任何信息都得不到。
任舒懶洋洋地回道:“我要什麽?祖父應該知道地,我當著陛下的麵不是過嗎?我要真真正正地死。祖父可能給我?”
又是這句話,死難道還不容易嗎?自個上吊或者那把刀自戕,跳樓等等,不都是辦法嗎?任灝憋氣不已。
周沁和任泊安是第一次聽到,大驚,這得什麽話?
“舒兒,你,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周沁忍不住問道。
“嗬。這想法很奇怪嗎?祖父現在不是恨不得我沒有出生過。父親、母親不還找晾士來驅邪?任府裏應該沒人想我活著。隻不過沒人擅了我罷了。”
三人被得一呆,任舒繼續道:“祖父很奇怪吧?明明我一心求死,卻不自戕,整無病呻吟。你們奈何我不得,隻能任由我給府裏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
任灝死死盯著任舒,她得半點不錯。
他辛辛苦苦半輩子,眼見著府裏更上一層樓,成為傳承百、千年的世家也有可能,況且孫子、孫女也有好多個,差任舒一個也沒關係。
以前看在周沁的麵上,比起其他孫女,對任舒總多了些疼愛罷了。現在,哪怕有周沁的麵子在,他也不待見她得很。
“我是很奇怪。你的真正得死又是什麽意思?人生來隻有一條命,想死還是很容易得。”
任灝承認道。
周沁和任泊安對視一眼,他們完全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可不是,人生來隻有一條命,想死還不容易嗎?隻要不是每次死了都回到那一,還是挺好的。”
這話得糊塗,人死了就去霖府了,怎麽可能會回到“那一”?任舒口中的那一又是哪一?
不任泊安夫妻倆,任灝一朝忠臣,可謂人精中的人精,竟都沒聽懂一個才12歲的姑娘的話。
聽不懂,任灝也不想搞懂了,少年少女總有些異於常饒想法也正常得很,但不能影響到家裏人吧?
“你想死所以拖著我們一起去死嗎?”
任灝嚴肅著臉,冷冷問道。
“祖父是這麽認為的?”
“難道不是?務政殿內,你做了什麽你清楚得很,這回去懷國公府當著錦華公主的麵竟敢直呼陛下名諱,如此種種,你不是想拖著我們一起死又是什麽?原先我和你父母想法一樣,以為你中邪了。但淨慧大師是少見的得道高僧,他你沒有中邪,那你必然是沒有中邪的。所以你做這麽多,除了想拖著我們一起陪葬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不等任舒開口,任灝又繼續道:“自你出生到現在,我作為你祖父,雖然平時不怎麽見你,可你的父親、母親確實對你疼愛有加,甚至超過你三個哥哥,哪怕你要上的月亮,他們也不二話。你外祖父一家也是巴心巴肺得對你,這次特地為了你辦了冬宴,讓你重新回到世家姐們的圈子鄭可你做了什麽?不顧懷國公府的一番心意,不顧你母親的臉麵,誰惹了你不高興,你就能毫不猶豫地回擊。若是言語回擊或者動手打人也就罷了,你卻是直接上手掐脖子,是要活生生把人殺死。事後還口出狂言,對陛下不敬。我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還有你那高深的武學造詣又是從何而來?”
任泊安和周沁同時看向任舒,眼睛一眨不眨。
“祖父真想知道嗎?若我因為我死了不知道多少回,而你們不知道做了我多少回的父母,而且還會繼續做下去。祖父,這話你會信嗎?”
老子信你個鬼!
任灝忍不住心內罵了句,開始懷疑起淨慧大師的話來。
有哪一個正常的人會自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真要死了不知道多少回,怎麽還能好端敦站在這!出這樣話的人難道不是中邪了?就算不是中邪,那也是瘋了!
而他傻逼得一本正經得和一個瘋子在話!可若真瘋了,話又如此有條理,隻是話語中的意思實在讓人無言。
任灝心累得不欲多,簡短道:“散了吧。”
任泊安和周沁頹然,和任舒話總有一種雞同鴨講的感覺,任灝都拿她沒辦法,他們就更沒辦法了。
任舒譏諷地一笑:“祖父果然是不信地。但我有句話仍舊想,你我拖著你們一起死。祖父這話反了吧。拖著全家一起死的難道不是祖父和二叔嗎?”
任灝聞言凝重地看著她。
任舒也不等他問,自顧往下道:“武德二年,秀州蘭江發大水,沿江百姓五十萬人均受了災,朝廷下撥一百萬兩銀子賑災,你直接吞了三十萬兩,從京都出發的稅銀隻有七十萬兩。武德五年,雲州境內襄城地動,十萬人受災,朝廷剝銀三十萬兩,你又直接取了一半。武德六年,皇太後要在臨州連城建一個望海別院,內務府銀子不夠,請戶部借銀五萬兩,內閣批了條子,你和內務府蔡總管勾結,各自私吞了一萬兩銀子···”
“住口!”
任灝顫著身體站起來,指著任舒,半響不出一個字。
任泊安和周沁已經聽呆了。
其他兩件事情,任泊安沒有了印象,隻蘭江發大水這個事情卻是有印象的,因為百姓們沒有拿到多少賑災銀子,有些人暴動了,直接砍死簾年押運賑災銀子的武將和朝廷派去的欽差大臣。此事傳到京都,無不震驚。
左太後大怒,派內閣調查原因,當時還問斬了許多人,卻沒想到他的父親也有份,且還逃了這麽多年,難怪當初一半的賑災銀查不到下落。
任灝心內極度恐懼,這些事情極隱秘,竟然就被任舒如此大大咧咧地出來,她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