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遠寧的體力也已消耗過半,這山穀的南角太多峭石,隨著搜找的範圍越小越小,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角雖然掛著汗珠但他覺得自己的血液在一點點變涼,翻過這堆峭石前麵便是這山穀的最後一處角落了。
憶風和幕遠濟到現在也未發出響箭,意味著他們那邊也是一無所獲,如果前麵再沒有找到箔歌的身影,他該怎麽辦?
緊咬著雙唇翻過林立的峭石,月色突然暗淡下去,他隻得將火把向前高舉,急切的查看,隻見前方不遠處隱約有一團黑影,幕遠寧緊張的快要忘記呼吸,一個躍身向前跨去。
直至火光劃破黑夜,眼前隱約出現了一團團黑影,再走近些發現好似個人影。
是她,可來不及大喜他便發現了異樣,隻見箔歌蜷縮著身子不住發抖,雙目緩緩閉上麵無血色。
“曲箔歌~~”幕遠寧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將火把一把插在地上,將她攬入懷中繼續喚她,“曲箔歌,醒醒。”可懷中之人雙目緊閉毫無反應,連忙探了鼻息,尚有一絲遊氣。
幕遠寧趕緊檢查她傷了在何處,隻見她腿上粗糙的包紮著她的衣角,輕輕扯開,火光之下那兩處黑洞似幽瞳一般與他對視著,周圍的皮膚也已經開始紅腫潰爛,是被蛇咬過的印記···
他眼中的光華驟然凝聚,再顧不多餘的情緒,立刻挽起了她的褲腳,本就是瘦弱的女子,這男子的衣袍對於她來本就寬鬆,頓時一隻白皙的腿印在幕遠寧的眼中,他沒有別的心思,因為此時和其他地方的皮膚對照起來,那開始黑紫潰爛的傷口顯得觸目驚心。
幕遠寧迅速從懷中掏出一罐藥丸,這是自己習慣隨身攜帶的,隻得用來應付平時一些突發的傷勢,對於這還不知名的蛇毒不知道有沒有用。
顧不得太多,她急忙倒出一粒送至她的嘴邊,可懷中之人意識不清口齒緊閉無法張嘴吞咽,連續試了幾次也無濟於事。
幕遠寧一刻都再拖延不得,迅速藥丸含到自己口中,俯身低頭,瞬間碰上了她冰涼的雙唇,將藥丸快速送到她的口中。
一絲苦味將昏沉之中的箔歌拉了回來,周身的血液彷佛都已涼透,可唇齒之間似有一抹溫熱,最終忍不得那微妙的觸碰,喉嚨一緊一口吞咽。幕遠寧的眼眸中印著她的麵孔,沒有時間去想太多,他隻想快點讓她醒過來。
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他又連忙掏出了自己靴內的匕首,放在火上微微一烤刀尖便朝著箔歌傷口而去,轉瞬又突然頓在了半空,她覺得這刀尖還不如紮在自己的心頭,這反而會讓自己好受一寫。
隻得片刻停頓的刀尖倏爾輕輕的在箔歌小腿上劃開個小口,隻見懷中之人眉頭一皺未發出任何聲響便又昏睡了過去。
幕遠寧將外袍脫下墊在箔歌的身下,將她平放小腿半撐,沒有片刻猶豫,雙唇又緊接著覆上了她的傷口,幫她吸著那傷口處的毒血,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及時趕到,不知道這番可能救不活她可能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的方法有沒有用,可隻要她還有一絲氣息自己就不會放棄。
隨著一口口的毒血被吐出,箔歌感覺自己身體裏的血液又彷佛倒回了一般,可她的眼睛實在是沒有力氣睜開,可這次她清晰的感覺到了有人在她旁邊,還在幫她吸出毒血。
是誰呢?他沒有想過會有人來了,莫不是哪位路過的神仙救了自己?若是還有命活必是要好生答謝一番,此生銘記於心。
因一番跋涉和消耗,幕遠寧白皙的臉上顯得更加蒼白,可與地上之人比起來又顯得紅潤太多,見她毒血已清幕遠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淤血,將剛剛那藥丸也緊著服送一顆。
又向鼻息探去,喉嚨處的心瞬間落到了胸腔,氣息已經逐漸穩定,他從地上將她扶起拉到背上,舉起火把,背著她離開原地。
箔歌一直都並未睜眼,她實在是精疲力竭彷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她隻想好好睡上一覺,等待明天山間升起的太陽,她從來沒有這樣迫切的想見到太陽升起。
箔歌趴在幕遠寧的肩上睫羽微動,許是山路崎嶇讓抖醒了她,月亮依舊清冷的掛在枝頭,看不清來人的臉,鼻尖隻嗅到一絲如蘭似麝的氣息,這味道怎如此熟悉?在這當下聞起來更是撫慰人心。
···
思靖園內勞累了一天的獵捕者們紛紛退下,覓香懸著的一
顆心得以片刻喘息,因為楊子靖完好無損的站在殿內,兩人不時抬頭對視裝作無所事事,可心中兩人確是焦灼萬分。
宴會終於結束,覓香和楊子靖互換了眼神便分別淡定離去,很快兩人便出現在了曲箔偏僻的馬廄小院屋中。
“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和你走散?”覓香沒有直呼曲箔姓名,三哥交代不可讓任何人知曉的。
楊子靖低著頭一臉自責,“我···我們原本是一直在一起的,可我看見了隻漂亮兔子,想捉回來送給你,可一時被那兔子分神,便···沒有注意到他···。”
覓香聞言更加又氣又惱,“誰要你替我捉什麽兔子了。”他說不出太多責備楊子靖的話來,因為要說罪魁禍首也隻是自己罷了。
如今多說無益,兩人心中隻得祈禱他們可以順利找到曲箔。
幕遠荀今日心情甚好,雖然並未獲得父皇過多的誇讚,可事實上今日誰都可以看出,他這太子今年冬獵的表現比幕遠寧更甚,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贏過了寧王。
“無心,今日宴席開始後怎麽沒有看到寧王?”他忽然想起問道。
“聽軒寧殿下人說道,今日寧王冬獵受了些風寒,早早向陛下告假退下了。”
“風寒?”幕遠荀眼中有些狐疑,但轉瞬便生出笑意來,“罷了 ,寧王殿下終究也不過是常人而已,沒有人永遠立於不敗之地,這不,小小風寒就讓我們寧王今日就敗下陣來,哈哈哈。”
無心見幕遠荀難得這麽開心,嘴角也漸漸勾起。
“濟王呢,怎麽今日本王也沒見到他?算了,那個草包不提也罷。對了,今日你獵得的獵物挑選一些,明日給柳姑娘送些過去。”轉而幕遠荀的眼中有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聞言無心剛剛勾起的嘴角瞬間落了下來,怔了片刻點頭應下,“是”
“既然已經執棋,那這顆棋子本王應當好好利用,不可廢了,高相那邊你也送去一些,就說是本王的小小敬意,哼,那個老狐狸。”幕遠荀自然是看不清她麵具之下的表情,但也從不會留意。
玉龍山內,憶風和幕遠濟尋遍了山林都沒有發現曲箔的身影,兩人已經前後回到了進山的地方,一臉擔憂。
“不行,我要去山穀那邊。”幕遠濟忽然站起身來,往幕遠寧進山的方向衝去。
憶風連忙製止,“濟王不可衝動,山穀那邊地勢崎嶇,不可前往涉險。”雖然勸說著幕遠濟,可他的眼眸也是緊緊盯著山穀的方向。
王爺功夫在他們之上,此時也並未有響箭發出,那就意味著他暫且沒有遇到危險,可時間過的太久了,他也慢慢的緊張起來,但憑濟王的身手現在要進入山穀,他必須攔下。
“憶風,你攔我做什麽,曲箔沒有找到現在連三哥到現在也沒有出來,你給本王讓開。”他的語間帶著怒意,甩開了憶風阻攔在前的手臂。
“王爺吩咐了,不可讓濟王涉險,若濟王執意前往那憶風隻有對不住了。”
一旁的火堆“劈啪”的燃燒著,在這寂靜的林總顯得格外異響,幕遠濟望著火光眼眸漸漸冰冷下來,是的,他不能衝動,這個時候他不可再給三哥添亂。
憤怒的甩下衣袖,鬱悶難耐的坐了回去,不與憶風言語,山林在次恢複了安靜,兩人能做的隻有煎熬的等待。
沉寂片刻隻聽一隻響箭穿雲射出,兩人提著心起身望去,綠色響箭代表安全,人找到了?兩人相視一望一掃之前的愁容。
“找到就好。”幕遠濟自言自語的嘀咕著,高興的來回踱步。
憶風原本舒展的眉頭此時又擰在一起,“隻怕今夜是出不來。”這一聲在幕遠濟耳中炸開。
“什麽意思?”
“山穀雖然地勢不明,但麵積不大,王爺這麽久才發出響箭,怕是遇上了什麽麻煩,但既又綠色響箭通知咱們便是已安然無恙,所以今夜可能是出不來了。”語氣之中叫人聽不出情緒。
“不行···”幕遠濟突然跳腳,本想說孤男寡女荒郊野外怎可單獨相處,但轉而立馬淡定了下來,這箔歌本是女子的秘密恐怕憶風也是早就知道的,心中忽然有些梗悶,抬頭深吸了幾口氣無可奈何的說道:“那我們下山吧。”
“曲箔歌,你無事便好。”幕遠濟心中道出這句便嘴角勾起,隻是這笑中略微有些苦澀,揚鞭而去沒有表情。
憶風在後將火熄滅,不禁輕歎,“曲箔歌,兩位殿下的心意你當真是瞧不出嗎?”
涼風將話吹散,落在了寂靜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