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談判

  又是跳樓，又是拿鉛筆插喉管，四眼田雞這般鬧騰竟隻是要袁敏賠他的門牙；這個要求真是弱爆了，至少也應該要個幾千萬，或是一架直升飛機吧；圍觀者都快覺得沒勁了。軟綿團兒校長卻是嚇得腿肚子都抽筋了，連續叫了好幾撥人去找袁敏。這個時候，袁敏當然是能藏多嚴實就藏多嚴實了；如果乖乖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下，弄不好給四眼田雞這個一根筋陪葬都是有可能的。


  “有能耐你就跳啊！”


  我看到所有人的腳尖都轉向我這邊，那一根根腳趾蜷動著，那是驚詫、愕然。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豁嘴兒在這麽不恰當的場合喊出了這麽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聽不到嗎四眼田雞？我說你他媽要是真有能耐你現在就跳下去！反正跳下去也摔不死。夢露之前就跳過，可是比你幹脆多了！”


  我真謝謝她的誇獎。


  “那隻小鉛筆更是殺不了你，就你那皮糙肉厚的脖子，還帶著幾個月沒洗過的老泥灰，能插得進去才怪！怎麽樣啊你？到底是跳還是不跳啊？幹脆點兒！別跟個老娘們兒似的一哭二鬧三上吊，耽誤大家的時間！這樣的戲碼想看在工人宿舍區裏天天都有真老娘們兒在表演，還用得著你這個假娘們兒來冒充啊？！”


  豁嘴兒“劈裏啪啦”地又說了很多；說到最後，四眼田雞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將鉛筆裝回口袋，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人群散了，所有人都離開了頂樓。袁敏始終沒有露麵，她可能還在沾沾自喜躲過了一劫，卻不知道一切早就全捏在豁嘴兒的手心裏了。


  “等著瞧吧，孫天嬌馬上就會找上門兒來。”


  我理解這是一句預示災難的句子，豁嘴兒的薑黃色鞋子卻高高地翹在沙發把兒上晃來晃去，一副大喜臨門的死德性。


  如豁嘴兒所料，孫天嬌傷好回學校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豁嘴兒談判。


  “你是脫胎換骨了還是怎麽著？敢在這裏抬著頭跟我對視？別被我說中啊，你這個醜八怪也就是打了一針雞血搖騷三天，馬上又會被打回原形！別以為你擺平了四眼田雞跳樓的事情幫袁敏收拾了爛攤子就有資格當個人了；你這種貨色注定就是要被人踩在腳底下，一輩子都別指望能翻身！”


  “我能不能翻身，看我自己的本事，用不著你來為我操心。我倒覺得你反而是應該多為自己操操心；你現在就像是一個光杆司令，手裏麵根本無人可用；袁敏剛剛背了一個那麽大的處分，你還指望她再繼續當你的頭馬嗎？那你就不是孫天嬌了；孫天嬌不會那麽蠢。現在誰都能看得出來，袁敏那個蠢貨把學校搞得一團糟，她隻會讓你陷進無窮無盡的麻煩裏。別怪我沒提醒你，再這樣下去，原本牢牢掌握在你手裏的學校，可就要全麵失控了。”


  “你別跟這兒危言聳聽！”


  “你真覺得是危言聳聽嗎？是的話，你就不會跑過來找我了。”


  “你想怎麽樣？”


  “是你來找我，不如你來說說你想怎麽樣……”


  我對豁嘴兒和孫天嬌之間的這場高端談判一點兒興趣也沒有，隻是不知道怎麽會那麽巧，我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