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虐待狂

  那黑乎乎的叫“牛排”的不明物體讓我的肚子難受了整整一天,怪不得每位母親都會交代自己的孩子不能在別人家裏亂吃東西,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有好幾天沒有看到豁嘴兒了,不知道她跑去了哪裏。


  外麵國企改革的浪潮漸漸平息,經曆過了洗牌的各行各業也都開始慢慢適應,恢複運轉。煤炭業的寒冬好像是挺過去了,煤炭價格回暖,孫半城的胖腳抖得更加歡快了。黑金城裏的人們還是那樣過日子,好像外麵的一切都跟他們關係不大。


  下午。


  我從無聊透頂的學校裏走回來,剛拐進破爛依舊的工人宿舍區,就看到胖嬸兒家門前圍著很多看熱鬧的人。聽他們的竊竊議論,大致是礦上給胖嬸兒的三個啞巴兒子發了一些照顧費;胖嬸兒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這個消息,就跑來討要;他說那是兒子的錢,做父親的有資格拿。


  眾所周知,這個吃軟飯的男人一直是胖嬸兒在供養他,後來嫌棄胖嬸兒生下來的孩子全都是啞巴,就拋妻棄子跟別人跑了;現在聽說礦上發了錢就再跑回來爭搶,這可真不是一般的厚臉皮能幹得出來的。不過瞧著圍觀的那些三八們的表情,似乎還覺得這個男人有道理呢,她們都在等著看胖嬸兒挨揍。不管怎麽樣,這跟我沒有關係;我轉身正要離開,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殺了過去,是豁嘴兒。


  那個精壯的男人正在專心致誌地跟胖嬸兒廝打,三個啞巴兒子嚇得縮在牆角裏。豁嘴兒拎起一塊磚頭走到啞巴兒子們跟前,不知道是跟他們比劃了些什麽,就見大兒子突然衝上前舉起磚頭照著他父親的腦袋拍了下去!


  我腦海裏聽到的是菜刀劈在西瓜上的聲音,開瓢了。


  家裏。


  我打開電視機坐到凳子上;沒錯,沙發被豁嘴兒霸占了。


  “夢露,你知道胖嬸兒最失敗的地方在哪裏嗎?不是她嫁給了一個隻會吃軟飯的賤男人,而是她根本就不會教育兒子!手裏麵有現成的三個大小夥子,這麽好的資源,何至於被那樣一個賤男人打?她簡直就是被虐待狂,自找的氣受!我都懷疑她是不是不被賤男人欺負就渾身不自在!真是窩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就是她!”


  豁嘴兒“吧吧”地說了一整個晚上,好像胖嬸兒家的事真跟她有關似的;不過她倒是也聰明,沒有親自拿磚頭拍那個吃軟飯的賤男人,而是轉了個彎,讓賤男人的啞巴兒子動手。兒子給老子開瓢,這至少在黑金城裏是不用負刑事責任的,大家更願意把這當成是一個笑料、一個熱鬧;隻要有是非可以讓他們說三道四,沒人在乎所謂的倫理綱常。


  豁嘴兒的頭腦向來靈光,這一點我承認;不過,我有點兒想知道當時她跟那三個啞巴說了什麽。


  “我跟他們說,隻要他們敢把那個賤男人拍在地上,我就脫/褲/子給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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