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子睿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眾人的心裏已經心照不宣,兜兜轉轉,還是繞回了沈鴻熙的身上,沈雲極沒有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隻是叮囑道:“這些日子金如意令不太平,你們都要自己謹慎些,有什麽消息,隨時飛鴿傳書。”
幾人答應一聲,子睿帶著正要離開,包子攤販忽然瞟到畫像上的女子,不禁多看了兩眼,子睿見狀一邊打趣一邊催促道:“快走吧,不該看的別轄看!”
包子攤販一邊由子睿推著走一邊一臉疑惑道:“子睿公子,這畫像上的女子是誰?我好像見過……”
“等等!”
沒等攤販話音落下,沈雲極的聲音突然自身後傳來,與此同時,子睿當下震驚在原地,回過神時沈雲極已經來到近前,他一把拉著攤販的手臂,神色凝重緊張道:“你說什麽?你見過她?在哪裏見過!”
攤販看沈雲極與子睿的反應,頓時緊張起來,忙說道:“半個月前,就在潯陽城的長街上,有個叫花子長的跟畫上的女子十分相似,當時看她可憐,我還給了她兩個包子。”
子睿比沈雲極還要激動:“公子,少夫人沒死,我就說,少夫人一定會活著的!”
沈雲極原本深邃平靜的雙眸裏頃刻間波濤洶湧浪潮起伏,一顆心咚咚的直跳,幾乎要從嗓子裏蹦出來。
“少夫人?”攤販一聽頓時大吃一驚,子睿忙抓著攤販激動道:“你快仔細說說,那女子有沒有什麽特征?比如說身上有沒有穿紫色的衣裳,或者發髻上有沒有什麽紫色的簪釵?”
攤販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並沒有公子說的這些,那姑娘裹著一件男子的衣裳,且破爛不堪,頭發蓬亂戴一頂草帽,哪有什麽簪釵……不過……”攤販說著想起了什麽,有些不安的眼神看向了沈雲極。
子睿著急道:“不過什麽?你倒是快說呀!”
攤販深吸一口氣道:“不過我記得,那姑娘胸口好像有一株蘭草刺青……”
攤販的話如一塊巨石,在沈雲極的心海裏頓時激起了千層浪,他一把將攤販拽至麵前,洶湧的眸子桎梏著眼前人,山寒水冷的聲音裏極力的克製著激蕩的情緒:“你怎知,她胸口有蘭草刺青!”
月晗刺青的位置雖然不是什麽太過敏感的位置,但也不是誰想看就能看到的,子睿也是在江左大婚時,聽說有這麽一回事,如今竟被一個陌生攤販窺見,沈雲極不急才怪。
攤販見沈雲極變了臉色,忙將當日長街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相告,沈雲極聽著一雙手早已攥成了拳,周身寒氣籠罩,殺意洶湧,想到月晗九死一生淪為乞丐,想到她當街承受胯下之辱,沈雲極的一顆心如被烈火焚燒一般,縱然月晗盜圖背叛了她,縱然月晗對他的情分都是愧疚與虧欠,可他對月晗的愛意,從始至終都未曾改變,這份深愛已經在他的心裏根生蒂固,是戒不掉的毒癮。
他深吸一口氣,將奔騰的怒意勉強壓製下去,寒鐵般的聲音從喉間蹦出:“找!與她有關的一切!”
包括包子攤販在內的幾個金如意令的掌櫃,從未見過沈雲極如此大動肝火,因此忙不迭答應一聲不敢耽擱,轉身匆匆離去,而包子攤販做夢也沒有想到,當日長街的叫花子,竟是他家主子的夫人!
不出半日的功夫,包子攤販帶著當日欺負月晗的三個混混來到了沈雲極下榻的客棧,而潯陽城一個當鋪的掌櫃,亦帶著月晗的衣裙和那支紫藤簪子前來,同來的還有那兩個從死人身上摳錢財的賭徒。
幾個人烏壓壓站了一地,三個混混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著沈雲極氣度不凡尊貴無比,站在一旁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出,而兩個賭徒看到沈雲極和子睿的服飾,很快就想到了那夜亂葬崗的事,因此均是一臉的忐忑不安。
沈雲極負手而立背對眾人,當鋪掌櫃將月晗的衣裙捧上,上麵壓著那支紫藤花簪子,子睿上前接過,來到沈雲極近前,皺眉道:“公子,是少夫人的衣裳。”
沈雲極緩緩轉身,看著子睿手裏的衣裳,伸手拂過衣衫,最後將簪子攥進了手心,閉眼將心中的隱痛壓下,冷聲道:“各廢一條手臂,帶去亂葬崗,為那些死去的人收屍。”
子睿答應一聲,一拍手房間外魚貫而入幾個沈氏侍從,不由分說將大胖子和矮個子拖了出去,兩人一陣求饒,奈何無濟於事。
處理了兩個賭徒,此時三個小混混早已被嚇的腿軟的站立不住,包子攤販上前道:“公子,這個無賴就是當日長街為難少夫人的人,也是這潯陽城小有名氣的惡霸。”
沈雲極冷然抬眸,幽暗的眸子投向三人,三人頓時被嚇的連連後退,另外兩個小混混一見,忙跪地求饒道:“這位公子饒命,當日我們也是受他威逼被迫才對那為姑娘動的手,都是他的主意,不賴我們啊!”
沈雲極的眸底一片暗沉,看似不動聲色,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淩冽:“讓我沈雲極的女人給你下跪,你也配!”
他說完,負於身後的手,手中冰魄玉簫一轉,揮手幾玉簫幹勁利落的打在兩人的手臂上,隻聽二人不約而同的一聲慘叫,再看時,兩人的手臂已經都抬不起來,沈雲極親自廢掉了兩個混混的雙臂。
隨後他逼近為首的混混,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那混混已經哆嗦的說不上話來,他冷然啟唇:“就是你,讓她受胯下之辱!”
混混驚慌失措的點點頭又忙搖搖頭,忙不迭爬起來磕頭求饒:“小的錯了,小的知錯了,求公子饒小的一條賤命……”
混混話沒說完,就被沈雲極用玉簫抵著下巴被迫抬起頭來,他一字一頓道:“廢掉雙腿,讓他餘生都跪在這潯陽城的長街上,給少夫人賠罪。”
侍從答應一聲,將混混帶了下去,很快院子裏就傳來了一陣殺豬般的哀嚎慘叫,房間裏的人聞者驚心。
沈雲極處理了與月晗有關的三個人,包子攤販與當鋪掌櫃也都離開,沈雲極一口氣鬆懈,不禁連著咳了幾聲,子睿忙攙扶著在椅榻上坐下道:“公子要處理他們,讓子睿來便是,自從杏林寺一役,你強行用功,這些日子好不容易調養的有些氣色,如今又強行催動內力,可如何受的住!”
沈雲極用手壓著胸口止了咳嗽,揮揮手道:“我沒事,傳信下去,將尋找少夫人的範圍擴大到乞丐叫花子,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少夫人!”
子睿不免憂心的歎息一聲道:“是,公子。”
彼時,自潯陽城受辱離開後的月晗,活著唯一的目標就是找到晞瑤,她一路乞討幾經輾轉,終於來到了青川城,然而一進城,便是鋪天蓋地關於景氏尋找晞瑤的消息,她這才知道晞瑤從景府逃離,於是她便隱匿在乞丐的行列,一邊乞討續命,一邊打探著晞瑤的消息。
直到數日之後,伴隨著一場秋雨的降落,天氣驟然轉涼,入夜之後更加冷的厲害,月晗衣衫單薄,隻能蜷縮在避風的牆角棲身,而她起棲身的地方,正好是桃夭樓外一個隱蔽的角落。
就在她依偎在牆角,哆嗦著從懷裏取出討來的一個饅頭,剛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就看到景氏的車馬橫衝直撞的狂奔而來,最後在桃夭樓的門前停了下來,她伸長脖子仔細一看,見從馬車上下來的正是景知焰與景知爍二人,身後還跟著幾個心腹侍從。
“派往幾大世家的人馬可都到位了?”景知焰由景知爍帶著,一邊往桃夭樓走,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