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江念雪一臉莫名其妙:“柳小姐,您這話怎麽說的?”
柳玉露幾步跑到景知煜身邊,幫著子睿攙扶住說道:“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知煜和月晗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危險事,還不知道怎麽九死一生支撐著回來的,夫人倒好,問都不問直接就扣上了私會的罪名,夫人可知,您這話傳揚出去,壞沈府名聲不說,知煜也會跟著名譽受損,難不成青川景氏三公子,也是夫人想誣陷就能誣陷的?”
江念雪被柳玉露一番懟,瞪著眼睛犯不上話來,柳玉露卻依舊不依不饒道:“念雪夫人,若是知煜今日無事也倒罷了,你們沈府的事本就與我們無關,但若知煜有個什麽閃失,不止青川景氏,我徽州柳氏也必不會與夫人善罷甘休!”
景知煜看著柳玉露為自己撐腰,發白的臉上頓時覆上了一層暖暖的笑容,江念雪自然是不敢得罪柳氏和景氏,因此隻好催促人將景知煜送回府裏。
待柳玉露帶著景知煜並釋流照離開,江念雪對月晗道:“景知煜是景氏的人我管不著,但是你身為沈府的女眷,我還是有權力管上一管的,少夫人不知廉恥勾引世家公子於青樓私會,不貞不潔敗壞沈府家風,今日我便替家主好好立立規矩,讓你知道什麽是家法家規!”
沈雲極周身的寒意濃鬱,頗有雷霆萬鈞之勢,他緊緊攬著她冷然啟唇道:“你敢。”
江念雪誌在必得道:“內宅女眷的事,奉勸大公子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否則明日家主回來得知,公子討不到便宜可別怪做姨娘的沒有提醒你。”
沈雲極還想說什麽被她伸手拉住,氣息有些孱弱道:“你的殺伐決斷,不該糾纏於內宅的勾心鬥角之中。”
沈雲極神色間難掩的心疼:“我若連你都護不住,我的殺伐決斷又有何意義?”
她微微一笑,濕潤的眼睛裏流露出特別溫暖的光芒:“我若不能在這深宅中獨善其身,又如何配做你沈雲極的夫人?”
一語入心,沈雲極一顆冰封的心瞬間被融化,如烈火烘烤著冰山。
江念雪看著二人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請家法!”
江念雪話音落下,人群裏走出兩個婆子,手裏各拿著一條手指粗細的竹鞭,朝著宋月晗就走了過來,沈雲極巍然屹立擋在前麵。
執掌家法的婆子不敢動手,月晗從沈雲極身後出來溫和道:“不過是幾鞭子,不打緊,我受的住。”
“月晗……”沈雲極正要說什麽,她伸出一根手指覆在其唇上止住:“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擾的府上不寧,若是驚擾了母親就更不好了。”
江念雪催促道:“還愣著作什麽,沈氏家法,誰敢攔!”
就在兩個婆子拉住她將要動手之際,隻聽府門裏突然響起一聲:“誰敢動手!”
婆子揚起的鞭子頓在了半空中,眾人轉身回頭看去,隻見秋月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走了出來,身邊杜若為撐著傘。
“見過夫人。”秋月畢竟是沈府當家主母,又掌管著內宅,眾人一見都恭敬福身,秋月依舊板著一張臉,身上縈繞著讓人不敢靠近的冷氣。
她揮了下手示意眾人起來,徑直來到江念雪麵前,看著站在雨中的月晗沈雲極以及紫蘇主仆三人,妍姿豔質的容顏陰沉的能滴下墨來:“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幾個膽子敢動少夫人。”
執掌家法的婆子一聽,忙收了鞭子道:“稟夫人,奴婢們也是奉命行事……”
沒等婆子話音落下,秋月厲聲問道:“奉命行事?你們奉誰的命,行什麽事?”
沈府的丫鬟婆子不少人並不把秋月放在眼裏,江念雪更是,她見秋月突然出現一臉不屑道:“她們自然是奉我的命,夫人多年未曾過問內宅事宜,想來不知道內宅規矩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等江念雪說完,秋月抬手一記響亮的巴掌就落在了江念雪的臉上,江念雪一時沒站穩差點摔倒,虧得沈玄極及時扶住,母子二人看著秋月一時目瞪口呆。
秋月冷嗤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跟我提規矩?一個妾室,也敢對沈府堂堂嫡出的少夫人動手,我倒想知道,誰給你的勇氣,誰給你的膽子!”
秋月一改從前的逆來順受前判若兩人,這完全出乎了江念雪以及沈府眾人的意料,江念雪回過神後捂著半邊臉對秋月吼道:“秋月,你竟敢打我!我掌管內宅這麽多年,如今懲戒一個與人私會的蕩婦有什麽錯!你今日打了我,明日家主回來,定會要了你的命!”
秋月冷笑一聲:“打你如何?我堂堂沈府正妻,教訓一個不懂尊卑的妾室有問題嗎?少拿家主來壓我,我巴不得他明日能殺了我,我倒要看看,我死了沈氏在敦煌還能屹立多久!”
“你……”江念雪駭然,秋月莫名強大的氣場讓她不寒而栗,不單單是江念雪,沈府上下都被震懾,就連沈雲極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他從小到大從未見過秋月如此霸氣。
秋月伸手搭了杜若的手,一臉霜雪接著道:“少夫人如何,自有我這個做婆婆的管教,何時輪到你一個妾室在這裏胡言亂語肆意汙蔑?未經我允許,擅自動用家法,江氏,你好大的膽子!”
沈玄極忙替江念雪出頭道:“你敢如此對待我娘親,我一定要你好看!”
秋月冷哼一聲:“一個庶子,也配跟我說話!”
她說完,轉身看向台階下的月晗主仆,冰冷的聲音接著說道:“江氏誣陷少夫人,敗壞少夫人和景氏公子名聲在先,擅自動用家法,對沈府正妻當家主母不敬在後,本夫人今日就罰你三十竹鞭,好讓你知道什麽才是家法家規!”
江念雪一聽頓時慌了,指著秋月怒吼道:“秋月,你敢!”
秋月置若罔聞,居高臨下的看著兩個執掌家法的婆子,不緊不慢道:“你們可以選擇不動手,那便隻有這一條路。”她話音落下,杜若將衣袖裏一團白綾拋了出去,落在兩個婆子麵前。
沈府上下的人看到這裏徹底震驚了,秋月雖然多年不得寵,但沈鴻熙卻並沒有將她休棄,也沒有廢黜她沈府正妻的位置,如今她顯然是豁出性命的和江念雪較量,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秋月不要命,別人可是惜命的很。
兩個婆子一看,咬牙對江念雪道:“念雪夫人,奴婢們得罪了。”說完將江念雪不由分說拉到了台階下,抬手就是一頓打。
秋月微微一勾嘴角道:“三十鞭,少一鞭多加十鞭。”
兩個婆子一聽自然也不敢放水,江念雪頃刻間被淋成了落湯雞,更被打的滿地打滾撒潑,一頓謾罵嘶吼,場麵讓人看著極度舒適。
沈玄極看不下去想要衝下去阻攔,被杜若及時伸手攔住,秋月冷眸回視道:“內宅的事,奉勸你想好了再抉擇。”
沈玄極一聽頓時收回了腳,看著江念雪受罰,恨的咬牙切齒,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此刻早已將宋月晗和沈雲極千刀萬剮。
在江念雪的一片哀嚎聲中,秋月對沈雲極道:“還不趕緊把人帶回去?等著我去請嗎?”
“是。”沈雲極反應過來,忙答應一聲,一把抱起月晗由紫蘇撐著傘大步流星往府裏走去。
府門外,江念雪被一頓打完,秋月這才帶著闔府上下回去,江念雪由沈玄極並幾個侍女攙扶著一路哀嚎的回了孔雀樓。
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
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