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銀字笙調,心字香燒
夜空裏一道驚人的亮光衝破了黑暗將夜色照亮,天幕被劃開了一道銀蛇般的裂口,緊接著一聲霹靂仿佛在屋頂炸開,讓人心驚膽戰。
沈府梵音樓,沈雲極坐在飯桌前,紫蘇青黛子睿站在一旁,看著電閃雷鳴的窗外,伴隨著雨勢越來越大,兩人的心裏越來越著急越來越不安。
“少夫人出府到底去了哪裏?”沈雲極沉著聲音再次問道。
紫蘇揣揣不安吞吞吐吐,青黛幹脆道:“都這個時候了,奴婢們也不敢再隱瞞,下午時候少夫人得了景氏公子的一紙書信,邀少夫人飛天樓相見,少夫人帶著鳶尾去了飛天樓。”
沈雲極聞言頓時站了起來,臉上已經覆上了一層寒霜,嚇的紫蘇青黛忙福身。
“子睿,備馬車,去接少夫人。”他再沒有多問一句,轉身朝一旁的子睿吩咐一聲,自己與子睿已經同時邁步出了門。
看著沈雲極帶著子睿離開,紫蘇心裏更加緊張擔憂道:“少夫人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青黛看了紫蘇一眼,淡淡道:“誰知道呢……”
景知煜靜坐在貴妃榻上疏散著體內的藥效,月晗仔細查看門窗,尋找出去的方法,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頭暈,讓她差一點一頭栽倒,虧得及時靠著牆壁才勉強站穩。
景知煜聽著不對忙睜開眼睛,隨後掙紮著來到近前將她攙扶住道:“月晗,你怎麽樣?是不是藥效發作了?”
她體內莫名的燥熱,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著了火一樣,她下意識握住了景知煜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景知煜。
景知煜也一瞬間有些愣怔,看著她靠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她晃晃腦袋迫使自己恢複理智,下意識將景知煜推離了自己,景知煜這才反應過來,他用手背拂上她的額頭,火熱的溫度讓他不由吃了一驚:“月晗,你怎麽樣?你還好嗎?”
她緊緊攥著景知煜的衣袖,極力的克製著藥效的發作,氣息有些不穩道:“我可以撐的住,隻是我們得趕緊想辦法出去。”
景知煜心急如焚道:“我若恢複體力,離開肯定是不難,可是如今我連走路都困難……”
景知煜說著話,月晗已經將房間掃了一眼,看到亮著的燭台,頓時心生一計:“既然出不去,那就一把火將這些門窗化為灰燼。”
景知煜有些詫異:“放火?”
她點點頭,轉身將床榻上的紗幔拽下來,順手將飯桌上的酒壺拎了來到房門前,將紗幔丟在地上,又將酒壺裏的酒水澆在了門上,一轉身,景知煜已經端了燭台過來。
她抬頭看向景知煜,眼眸裏燈火閃映:“知煜,你可信的過我?”
景知煜溫潤一笑,眉目生輝:“眼前這扇門,若是出的去,便是瀚海遺珠的情分,若是出不去,亦是不複予見的珍稀,我自然信你。”
景知煜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景知煜便將手中的燭台丟到了紗幔上,頓時火光四起,火苗躥上房門,遇酒就燃,頃刻間房門被燒成了一扇火門。
景知煜和月晗互相攙扶著退到房間裏,兩人用手捂著口鼻,隨時準備衝出去,這時房間外麵已經響起了人們的驚呼聲。
“走水了……天香苑走水了……”
月字號房間連著門窗均被點燃,火苗四處亂竄火光衝天,飛天樓頃刻間陷入了一片大亂,就在房門坍塌的一瞬間,景知煜與宋月晗互相攬著衝出來,迅速混入了奔走救火的人群裏,並趁亂逃出了飛天樓。
閃電自暗夜淩空橫行,大雨在天地間猖狂肆虐,地上雨水成河浸透了兩人的衣袍,本就互相扶持跌跌撞撞的身影,變的更加狼狽不堪寸步難行。
人生如紙,不堪戳破,踽踽獨行,冷暖自知。
幾經蹣跚,當她和景知煜出現在燈火輝煌的沈府門前時,子睿正躍馬揚鞭準備衝向飛天樓,一瞬間的強行勒住韁繩,烈馬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馬車裏的沈雲極被掀了個人仰馬翻。
沈雲極還沒來的及發作,就聽子睿驚慌失措道:“公子,是,是少夫人……”
子睿說著話已經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沈雲極也在一瞬間從馬車裏出來,看著夜雨裏的兩人,眉頭一緊縱身跳下了車,大步流星的衝到了二人的麵前。
景知煜手腕處的血混著雨水染了衣袍,隻是景知煜的衣袍本就是黑紅色,看不太明顯,但月晗的白衣卻是看的清楚。
沈雲極一把握住宋月晗的手臂緊張的問道:“你受傷了?傷在哪裏?”
身邊的子睿將景知煜接過攙扶住,沈雲極順勢將月晗攬進了懷裏,她搖搖頭道:“不是我,是知煜。”
一聽傷的不是宋月晗,沈雲極頓時鬆了口氣:“先回去再說。”
沈雲極話音落下攬了她轉身往府裏走,誰知剛行至台階下,就見府裏浩浩蕩蕩出來一群人,又是紙傘又是燈籠,頗有陣仗。
“公子,少夫人……”堵在府門裏烏泱泱的人群中,率先衝出來的是紫蘇和青黛,二人分別為沈雲極和子睿撐了傘。
“少夫人與景氏公子於青樓私會,難不成大公子還要讓她進沈府的門嗎?”被簇擁在人群裏的江念雪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鄭重其辭的說道。
子睿和景知煜在一瞬間看向了沈雲極,隻見沈雲極緩緩抬眸,銳利的眸子裏一片寒意道:“你如何知道,又如何斷定少夫人與知煜是私會?”
沈雲極一句話問的江念雪有些犯不上話來,勉強自圓道:“少夫人入夜未歸,府中人盡皆知,如今更是親眼目睹她和景公子兩人摟摟抱抱回來,孤男寡女共處半夜,隻怕少夫人早已失貞,沈雲極,你的夫人背著你與人私通,你還有何顏麵來質問我?”
月晗聽著這些不堪入耳的話,她剛想要跟沈雲極解釋,就聽沈雲極清冷的聲音道:“月晗斷不會與人私通,倒是你,你如此構陷月晗和知煜,若是景氏與沈氏因此不睦,你可想過你的下場。”
這時江念雪身邊的沈玄極幫腔道:“宋月晗本就是歌妓之女,有什麽忠貞可言?誰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設局勾引景公子,敗壞景公子的名聲,挑起景氏和沈氏不睦的?家主若要問責,也是問少夫人,與我們何幹?沈雲極,你能丟的起這個臉,沈府可丟不起這個人!”
在場的釋流雲正要出聲,被釋流照及時止住。
月晗靠在沈雲極身邊瑟瑟發抖,一副身軀早已冰火兩重天,她勉強撐著說道:“知煜傷的不輕,若是他出事隻怕要惹來麻煩。”
沈雲極聽了,隱忍著心頭怒火道:“我再說一遍,月晗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清楚,如今她二人均受了傷,若是因此耽誤了醫治,後果你們母子承擔不起。”
江念雪聞言看了一眼子睿身邊的景知煜,有些不安道:“這本就是沈府內宅的事,景氏公子來者是客自然與公子無關。”說完對身後的仆人吩咐道:“還不趕緊把景公子扶回去。”
仆人答應一聲,柳玉露止住了仆人,朝江念雪沒好氣道:“夫人還知道來者是客,我看夫人是絲毫沒把我們幾個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