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毀約
楚尤月似笑非笑道：“澤成哥哥，你是不是擔心姐姐？舍不得讓姐姐把眼角膜給我？”
“怎麽可能！”路澤成的口氣頓時變得凶狠，然後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楚尤月，立馬放緩和了語調，“你不要多想。我隻是擔心你，要不我先帶你去看下醫生吧？”
“夠了。”
路澤成和楚尤月的對話落在楚尤溪的耳中，讓她覺得無比刺耳，心上被開出條傷口，鮮血汩汩的流。
“直接說什麽時候做手術吧。”
“下個月一號吧。這段時間姐姐還可以多看看樂樂。”楚尤月徑自越過路澤成做了決定。
路澤成眉心擰成一個川字，但看了看嬌小柔弱的楚尤月臉上異常倔強的執著，就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
在他心底，楚尤月從來都是善良溫柔的，她會這麽固執的決定眼角膜能讓她恢複光明，一定有她的理由吧，說不定這是在國外的檢查結果呢。
路澤成沒再阻止她。
下個月一號……楚尤溪默默在心底念這個數字。現在已經月底，再過一周就下個月了。
一邊想著，一邊木然的與路澤成擦肩而過。
在撫著楚尤月離開之前，路澤成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眼楚尤溪的背影，突然發現楚尤溪變得無比單薄，一陣風都能吹到似的。
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瘦弱了？
回到樂樂的病房，貪念不舍的望著樂樂因為病痛而日漸消瘦的小臉。
在她做捐獻眼角膜的手術之前，她還需要打幾個電話給律師，她失明後，她也就不能再親自管理她和樂樂兩個人在路家的所有財產了，要提前做好完全的準備。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她要為樂樂的以後著想。
楚尤溪答應了交易的這一天之後，幾乎每天，楚尤月都會在路澤成的親自護送下，來醫院探望樂樂，楚尤溪卻無力阻擋。
看著什麽都不懂，隻因為爸爸和小姨都來看自己而高興的樂樂，楚尤溪將所有的話都咽在了嗓子眼裏。好吧，就這樣吧，能讓樂樂開心也好。
剛送走路澤成和楚尤月，看著擺在樂樂床頭櫃上，楚尤月親手熬得奶白奶白的鮮香魚湯，楚尤溪一聞到那股魚腥味，突然嘔意上湧，她衝去廁所裏吐得撕心裂肺。
“嘔、嘔……”
樂樂在外麵急得不行，“媽媽你怎麽了？媽媽……”
“樂樂……嘔、你別動、嘔嘔……媽媽沒事……”
楚尤溪連忙安撫想要下床來洗手間裏看自己的樂樂，不停的拍著胸*脯緩和了那陣想嘔吐的感受，“媽媽可能是吃壞肚子了，沒事的，樂樂放心。”
“那媽媽趕快去吃藥藥。”
在樂樂小大人的催促下，楚尤溪無奈，隻得聽話的去找醫生。但她剛出了樂樂的病房門，腳步突然就停下來了。楚尤溪雙眼發直的看著隔壁病房的窗戶，看裏麵正在嘔吐的木羽難受得兩眼冒淚花。
楚尤溪手指微微顫抖，她忽然就想起了當時自己懷樂樂時的情況。
難道……
楚尤溪看向了這一層樓的另一邊，掛著婦科處三個字牌子的診斷室，雙手緊張的握拳抵在胸*前。
等從婦科診斷出走出來，手裏拿著診斷報告的楚尤溪雙*腿發軟，順著牆壁蹲下身，難以自持的流出眼淚。
她竟然懷孕了……她真的懷孕了……
是她帶走木羽的那一天，路澤成給她的孩子。
楚尤溪的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嗚咽聲從指縫間傳出來。
樂樂，媽媽可以自己救你了！
“姐姐，離下個月一號還剩三天了喲。”
當楚尤月再一次過來，笑意盈盈的提醒楚尤溪倒計時的時候，楚尤溪喊住了她。這次路澤成公司有事沒過來，楚尤月叫的路家傭人帶她來的。楚尤溪安撫住樂樂，威懾住傭人不敢阻攔後，順利的將楚尤月帶出了病房外，姐妹二人在附近的樓梯間角落裏說話。
“我毀約了。”楚尤溪開門見山直接說話。
楚尤月挑了挑眉，“什麽？”
“我毀約，不拿我的眼角膜跟你做交易了。下個月一號的手術你可以取消了。”楚尤溪聲音硬邦邦的說道。
楚尤月臉上出現了一股讓楚尤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笑容，“姐姐還是自私了？看來樂樂的命並沒有你以為的那種重要嘛，跟姐姐你的眼睛比起來，還是不值一提。”
知道楚尤溪原來也是這麽自私，哪怕她不捐眼角膜給自己，自己無法恢複光明了，也還是不能影響楚尤月的好心情。
不過聽見了楚尤溪的下一句話，她立馬笑不出來了。
“我懷孕了，我會自己救樂樂。”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楚尤月凶狠的一把抓住楚尤溪的胳膊，狠厲的視線落在楚尤溪平攤的小腹上。楚尤月臉上是一種病態的瘋狂，她的這個神情將楚尤溪確確實實的嚇到了。
那一秒，楚尤溪幾乎可以肯定，楚尤月想害死自己的這個孩子。
她顧不得楚尤月是個行動不便的盲人，心裏的恐懼戰勝了一切，連忙將楚尤月的手揮開，她後退好幾步，離楚尤月遠遠的。
楚尤月氣得麵部有些扭曲，黑洞洞的雙眼直勾勾的“瞪”著楚尤溪，“從結婚起路澤成就沒有碰過你，你怎麽可能懷孕？”
路澤成竟然將這麽私密的事情都告訴楚尤月了？
楚尤溪這會兒卻顧不得氣憤計較這件事，看著比她更加憤怒的楚尤月，她忍不住皺眉。
“隻有那一次，是個意外。路澤成一直記著你，從來沒有碰我。而且他在外麵有那麽多情*人，哪裏還會需要上我。”
楚尤溪努力安撫楚尤月的情緒說道，她現在肚子裏有了小寶寶，幾米外的病房裏也還有她的孩子，她現在不想跟楚尤月起衝突。
楚尤溪躲在樓梯間的角落裏，楚尤月循著她聲音的方向步步緊逼。
“不行，你絕對不能生下這個孩子。你去打掉它，馬上、現在、立刻！”
楚尤月頤氣指使的態度，和她對這個孩子的蔑視態度，成功激怒了楚尤溪，楚尤溪氣極反笑，絕對楚尤月簡直無理取鬧，可笑至極。
“楚尤月你鬧夠了沒有！我不會打掉這個孩子……不止是因為它可以救樂樂，也因為它是我的孩子。我會像愛樂樂一樣愛它。”
楚尤溪擲地有聲的說完這句話，心裏因為楚尤月剛才那番瘋狂的神色而產生的恐懼也漸漸消失了，現在楚尤月什麽都看不見，能對她做什麽呢。
就在楚尤溪從楚尤月身邊擦肩而過時，楚尤月陰惻惻的低聲道：“你就不怕樂樂來不及等到你肚子裏這個孩子出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