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新鮮勁一過
五子三哥還沒下葬。也沒人來招呼五子老婆去幫手啥的。前兩天,哭聲和喪氣籠罩著牌頭莊。這些天,周圍的一切在慢慢撫平到之前如常的日子。那種燒紙和煤油等的味道漸漸退居到五子三哥家那片房子裏。看熱鬧的人,似乎也累了。新鮮勁一過,該忙啥的忙啥去了。隻是幾隻莊子裏的狗和幾哥娃,每天跑過來,看著大人們怎麽哭的,怎麽擺弄著那一套套禮儀流程。看也看不懂。看煩了,拿著地上飄落的紙錢,幾個爭搶著一哄而散。
四天過去了。五子娘叫老大托人傳話給趕海的五子。一點回音也沒有。
“娘,五子趕不回了。幾裏地就罷了。這麽個遠,話捎到那,要大幾天呢。”老大勸他娘還是送三子走吧。放在家裏也不是事。
“等兩天。沒俺的話,哪個也不能動。”五子娘哭得說話也沒勁了。
老大曉得他娘的脾氣,強起來八頭黃牛都拉不回來。
等等吧。老大又出去忙著招呼過來奔喪的人。
三子家三個娃都跪著,有人來旁邊站著的二子就讓他們磕頭,以表敬意。三個娃,也很聽話,叫咋弄就咋弄。
“三子啊,你走了。咱孤兒寡女的咋過啊。你咋狠心扔下咱啊。三子啊。你醒醒啊。你喜歡吃韭菜炒雞蛋。俺還做給你吃啊。娃也聽話,不搗蛋了。”三子老婆見到有人上來燒紙錢,就開始哭喪。幾天下來,嗓子也哭壞了。哭勁也沒之前大了。悲痛滿含折磨,流露費勁心血。悲痛無法脫離精神與肉體的支撐。再大的悲痛都無法抵抗時間的流逝、精神的消耗和身心的折磨。
兩天過去了。捎話的人也沒見著回來的影子。
不能再等了。五子娘再倔,隻能服了主喪師爺的話。人死第一個七天,稱為頭七。按照牌頭莊規矩,人去頭七前,不管全不全。人死了頭七前必須入土為安,不管家裏家外親朋好友來得全不全。隻能下葬以後再去拜祭。
請不起整套的吹拉彈唱的送喪樂隊,五子娘托人雇來清河村的嗩呐吹手董大爺,還有喇叭吹手顧四牙。
老大備好一桌好酒好菜。說是一桌,其實三熱菜一花生米,半斤燒酒。吃好喝好了,才能吹出個聲勢了。
三子老婆白布裹滿全身,三個娃披麻帶孝,一字排開。看了令人心酸流淚。
滿頭白發的老娘柱著拐杖,老淚縱橫,對天苦歎,像把刀子把人心劃得深痛流血。後麵,跟著老大、二子一家子。老四生下來不久夭折了。看熱鬧的人,被這一副白發人送黑發人,妻子身裹喪衣的悲情場景,促發出滿眼淚水。那些嚼舌頭跟子的,淚如雨下。不管是內疚還是慚愧,人心方有一絲柔弱之處,不會逃脫這樣心靈和精神的洗禮。隻是時間長短而已。或許,時過境遷,人心依然。那就再作一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