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撕裂的降生
思忖歎息之餘，花冰月的思緒再次被北宮語的高聲怒斥強扯回來：
“庸醫，你明明說我的孩子可以順利出生，如今談詩都已經死了，還如何出生？你這個欺世盜名的庸醫！你的不死居浪得虛名！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其實千度從來也沒有說過孩子可以順利出生，他隻說過“即便可以順利出生，你們也沒有父母因緣”，可是陷入癲狂的人本就聽不進去，隻會斷章取義地截取自己想聽之言。
但即便如此，千度卻沒有反駁，仿佛根本看不見北宮語的暴躁，他酥軟之聲一如往昔：
“我說過，她們之間沒有母女因緣，正如你們之間沒有父女因緣一樣，你們不可能共生於世！而現在，這個孩子正在出生，如果我是你，可能會覺得害怕！”
“正在……出生？”北宮語和屋內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母親都已經死了，孩子還怎麽可能出生？那生出來的會是什麽東西？
唯有花冰月超群的目力，見到半空中那道小小的血色身影，正向著下方張開了雙臂，細小的聲音輕輕呼喚：“娘親，我要來了，你要接住我呀！”
隨後她的身子從半空直直墜落，在花冰月疑惑“接住”是什麽意思時，輕盈落入了談詩停止起伏的肚子裏。
她似乎一直在等待，直到談詩徹底死去，她才決定降生。
這也許……就是她說的，能給這位“母親”，最後的仁慈吧！
隨著這一墜落，不過須彌之後，那已經安靜的肚子再次向外鼓脹起來，與離秋過去每一世，出生時的狀況極為相似。
“你們出去！”並不想讓更多人看到即將來臨的這一幕，花冰月掌心靈力飛速運轉，將屋內呆愣和恐懼的幾位女子全部送了出去，剛想再將趴在談詩身上北宮語也送出。
卻聽“撕拉”一聲，談詩肚子上的衣袍，已撕開一條縫隙。
一隻長長的獠牙，黏連著灰黑色的粘稠液體、內髒、以及皮肉，晃動著從中伸了出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連串細小的笑聲！
北宮語似乎被徹底嚇呆了，瘋了一般喊道：“這是什麽怪物？不！這不是我們的孩子，這是一個魔鬼！你這個賤人，你和別人懷上了一個魔鬼！這不是我的孩子！”
剛剛還說一定會好好將孩子養大的父親，此刻卻仰天怒吼，猛地將談詩的屍體推到地上。
手中靈光瘋了似的猛砸出去，他瘋狂叫囂：“我殺了你！殺了你們這對惡魔！”
細小的笑聲陡然轉變為劇烈的哭泣，將要出生的嬰兒像是被嚇到了，在談詩被破開的肚子裏，猛然亮起一團黑色烏光，穩穩擋住了所有襲來的攻擊。
無數獠牙爭先恐後將礙事的皮膚徹底撕碎，爭先恐後舞動而出，直直插入北宮語軀體的不同部位。
無數聲“嗤”響合為一聲，讓瘋狂的尖叫頓時停止！
這個男子似乎仍舊無法相信自己遭遇的一切，他的喉嚨中不斷發出“荷荷”之聲，雙眼暴突而出，死死盯住那個盼了三百年的孩子。
撕裂的肚子裏，濃鬱的黑霧翻湧，無數粘稠液體外溢，而在這其中，有一個胖嘟嘟的小嬰兒，不染纖塵地緩慢爬了出來。
她被裹挾在大量的黑氣裏，但於朦朧中依然可以看見，這個嬰兒的麵容長得可愛極了，肌膚玲瓏剔透，沒有沾染一點汙跡，就像個瓷娃娃一般粉雕玉琢。
可是在她的肚子上，卻恐怖地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嘴巴，每一張嘴都張開著，發出嚇壞了的嘹亮哭泣，臉上卻沒有眼淚。
無數的獠牙從一張張嘴巴中不斷進出，深深刺入北宮語的軀體，似乎正從那些黑氣中，汲取第一餐養料。
如同花冰月預料地一模一樣，無法承受“嬰兒灰”的談詩，最終還是將這一世的離秋，孕育成了一隻怪物！
離秋在臨死前如此地精心設計，不惜將自己煉製成一枚靈物，可不是為了再次成為一個怪物的！
她何其無辜？怎能不恨！
然而，盡管理解這個小嬰兒的心情，花冰月卻不能放任她再次以人為食。
“離秋，到娘親這兒來！”
輕聲的一語，讓正在貪婪進食的小小嬰兒扭過了腦袋，她漂亮的深色大眼睛中布滿了疑惑，再次輪回，她不再具有過去的記憶，可麵對眼前唯一的活人，卻又好似有些眼熟。
“娘親？”無數的嘴巴發出同樣的疑問，無數的獠牙丟開了已經死透的北宮語，延伸而來。
“當當當！”
獠牙在花冰月變態的軀體上，撞擊出金屬交鳴之聲，讓小嬰兒多了一絲新奇和歡喜。
隻在頃刻間，她就認可了眼前這位強者——且還是自出生以來唯一所見之活人，為母！
“娘親！”縮回所有的獠牙，閉合了全部的嘴巴，她張開小小的雙臂，向著麵前的女子奔撲而來，似乎在說：“接住我呀！”
“離秋，即便沒有完美的輪回也沒關係，過去沒有人教你之事，如今……我來教你！這也是你的靈魄，今日引我至此的原因吧？從今往後，跟著我，好不好？”
從家園之中，花冰月掏出了一把裹腹丹，看著她貪婪地咀嚼，瞬間覺得，靈植兌換的丹藥，可能也未必那麽夠用了！
“幸好我還有靈物‘無盡套盞’，當初霸氣黑沒有用上，如今以其中的靈力食物來養育這個孩子……希望足夠吧！”
……
走出這間廂房，已有小藥童調製藥物而來，將這些蘊含靈力的湯藥分發給外麵驚魂未定的幾名女子。
受到邪氣侵染的談詩夫婦，早就已經脫離了正常人類的範疇，但其餘的家人也不可能完全幸免於難。
她們或多或少受到邪氣侵擾，如果不加以驅除，早晚會吸引更多的邪氣，或者意識扭曲異化。
在為他們治療的同時，小藥童也準備了數份湯藥，讓她們帶回去分發家人。
在花冰月出現的同時，小小的離秋緩緩跟在後頭爬了出來，她直起身子，似乎很好奇地看著外麵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