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完婚
不知是借著酒勁，還是借著命運的安排，又或者……是因為其它某些讓她心悸的元素……
花冰月竟於恍惚之中，脫口而出：“既然喜服都穿了，要不我們……順便完婚吧？”
“順便……完婚？”少年郎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星亮的光芒好像能散發掉酒氣，“我覺得……夫人的提議，甚得為夫之心！”
紅燭搖曳，嫁衣鮮紅！
在此之前，花冰月絕想不到，她竟會在夢占之中，借用前世之身，體驗了一回為人妻、為人母。
他們在隻有無字醫書見證的地窖中，拜了天地，喝下了交“壺”酒。
百尋極是高興：“我覺得先前的詩要改一改，那不是我的夢想了，我現在的夢想是……”
他半醉地以桃木枝在牆上題刻：
一斬風雪一添香，
一抹妖嬈一芬芳；
一生一世一心願，
一雙璧人一燭光！
花冰月卻隻覺得心中溢滿幸福：“你不是要仗劍行醫，譽滿城鄉嗎？怎麽這麽快就變了唯一的心願？”
“做人不能太貪心，既然有了夫人，別的就不能那麽奢求了。”
是因為你的命脈之中，兩者無法同行，選擇了一個夢想，就隻能與另一個錯失了嗎？
千度，你千裏迢迢尋我而來，因為我，又錯失過多少夢想？
衣衫半褪之時，她看到百尋的心口，似乎有一道抹也抹不去的……深深的疤痕。
他並非正常進入輪回，以元神之力化就的凡人之軀，會帶有原本的傷痕，可是這世間又有什麽傷，是神尊都愈合不了的？
驀然，話本故事中一幕根植於花冰月腦海——
他心口有一道泛著金色與綠色光芒的深深傷痕，他還在同那道傷口說話……
雖然想不起來那是什麽傷勢，但眼角卻有淚水滴落，看慌了小小的少年：
“夫人你不要哭啊，是喜服太醜了嗎？嗯……我偷喜服的時候也覺得，卓昀的品味有問題……”
“你……偷的？這是卓昀為婚宴準備的？”就覺得這喜服不太對勁，傷感瞬間被驅除了一些，“你就那麽確定我會答應嫁給你嗎？”
“答應？這話從何說起？不是夫人提出的要求，答應的是為夫嗎？”
“……”花冰月狠狠踹去，“我不嫁了！”
“別啊，夫人你瞧這天地都拜了，洞房都圓了一半了……”
最後一絲悲傷之意，終於在百尋的嬉鬧之詞中，被完全抹去。
無字醫書被遠遠地拋到了角落，將洞壁撞出一絲裂隙。
花冰月沒有看見，那日卓府有一道小小的模糊身影，於尋找輪回之道中，沿著那條裂隙，進入了地窖，進入了她凡人之軀的肚腹。
……
一切就如同命運的安排，當卓昀忙於為他們抵禦外敵時，他們已悄然地……將一則謊言圓成了現實。
因著這一場婚宴，卓昀雖然雙目噴火，卻果然再也沒有逼迫，卻也沒有放他們離去。
哪怕自此之後，卓府再沒有鬧過邪祟，連卓夫人都已經清醒好轉，他們也沒有離開。
隻有花冰月知道，三個邪祟中，作惡那個已經被無字醫書吸收；
救人的那個，正是卓夫人之魂，為救助家人，良善的她在落水後靈魄離體，以靈抗靈，直至邪祟驅除後，她才徹底蘇醒過來。
至於最後那個孩子，卻是誰都沒有再見過了。
直到妄虛2769年夏——或者應該說，在那個2768年夏末之後，一直沒有過去的妄季裏，子麟順利出生。
看到他的第一時間，花冰月已經明白——
在這個世界，你不欠別人的，別人也不欠你的，又怎麽會有孩子呢？
所有的相遇，不過都是一場前因後果的相繼！
那沒有五官、找不到自己的孩子，終於放下了過去，於一場輪回裏，獲得了新生。
“因緣真是奇怪，難道他成為我的孩子，僅僅是因為……我開導他的新生？”
而這個孩子的出生，帶給花冰月巨大的災難是——她不想離開了。
盡管知道有一個更為真實的世界等著自己，可是……誰又說這裏不是真實呢？
這是她真實的過去，有著被她遺忘的記憶！
相比離開，她更想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麽！
……
五年一晃而過，妄季從未過去，他們一直深陷其中。
自當初四十名守衛一夜死亡開始，凶手就像是跟守城的杠上了，一直不間斷地有人死亡，以至於皇城夜晚都無人敢去守城。
所有承接任務的“除祟師”，也都沒有活過兩天的，隨著時間推移，人心浮躁中，邪念更為滋生，更多離奇怪物在城中橫行。
不過這些都沒有困擾五年來一直深居簡出的花冰月，她隻麵臨著一個威脅：來自君主幽洛的不斷報複！
居住卓府之事，瞞是瞞不住的，但正如千度在醫書中所載，昀策的元神之力比他們覺醒地更早，他更快地在恢複記憶和靈力。
盡管尚未恢複完全，但與區區數千凡人相抗，還是能夠做到的。
這些年來，兩位表小姐都沒有出嫁，家裏的意思是希望她們能嫁給卓昀，但卓昀的元神之力已經覺醒，他越是回憶起自己的仙神之身，就越是難以迎娶凡人女子。
他看花冰月的目光依然炙熱，對百尋依然抱有敵意，但他不施計謀、不破壞兩人的關係，對子麟也很好。
他是一個君子，為心愛之人傾盡全力地付出，哪怕沒有回報。
若非如此，當初的千度不會在看盡命脈之後，明知他對月的感情，還選擇居於卓府吧？
五年來，花冰月隻等著一件事情，她想知道在妄虛2774年，究竟發生了什麽“終止性的傷痛”？
而這一天，終於姍姍來遲！
妄虛2774年，本次妄季第六個年頭中的某一日。
高翡依舊和過去一樣，偷偷帶著五歲的子麟溜到皇城遊玩。
為了躲避幽洛，花冰月不適宜隨便外出，子麟自然也不適宜，唯有高翡覺得孩子不能被關傻了，常偷偷帶他去“見世麵”。
回來時，高翡一手抱著子麟，興衝衝來找花冰月分享滿城的熱鬧和詭異。
然看到她時，花冰月卻豁然站起，隻覺從未有過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