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命脈之網
花冰月清醒了一些，繼續看去：
“妄虛2752年秋，我以另類之法化就嬰兒凡身，落於浮羅山下啟明村外。我雖無父無母，但這是改變我命運之地，必會遇到因緣之人將我收養。”
“妄虛2768年夏，養父母故去。”
“同年夏末之後，進入妄季，人心中的妖邪橫行，我離開啟明村前往皇城，在南山斷崖無名洞之外，耐心等待月兒出逃皇城。”
“我們的命格中，此生隻有這一次相遇的機會，我絕不能錯過！”
“若屆時她未出現，我必須以自損為代價強行覺醒，進入皇城逆天地君王之力，將她帶走！”
“若她出現，在進入皇城後無論什麽原因，不要離開卓府，卓府家主昀策，會比我更早覺醒，是我們唯一對抗君主幽洛的力量。”
“小睡睡神識依然不穩，跟隨我進入輪回之道，必然再次受損，切記讓它以“燭日焰”燃燒邪祟靈識，以彌補自身神識。”
“卓府有一道幼小靈魄，涉及我的因緣而在此地等我，不可輕易抹去！”
“卓府有位表小姐，會泄露月兒蹤跡，不必在意，遇險時可藏入西北角暗窖，我們將在那裏……”
花冰月震驚地看著後麵兩個字，酒都嚇醒了大半——“完婚！”
“完婚？和誰？”她看向似乎醉倒了的百尋，手一抖，險些將無字醫書丟出去。
這裏除了他和自己，好像……沒有別的活人？
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氣，看向後麵如同日記一樣的記載：
“妄虛2769年夏，我們的兒子出生，得子如麟，我為他取名——子麟！”
花冰月隻覺天雷滾滾：“此子麟是彼子麟嗎？子麟的前生，竟是千度前生之子？”
更恐怖的是——
“如果說我是月尊，而百尋就是與月尊的輪回之身成的婚，那麽……子麟的前生，也是我的前生之子？”
花冰月徹底被嚇清醒了：“所以我會進入子麟的夢占，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不但是他的因果，也是我的因果？而我遺失的記憶裏，究竟還有多少讓我震驚的事情？”
後麵的記錄隻剩寥寥數語：
“妄虛2774年，卓府的另一位表小姐，會給我們帶來終止性的傷痛……”
“我看盡了所有的命脈之網，我們怎麽都不得善終，但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呢？我們已經完婚，這將改變我們今後的所有……”
字跡到這裏便斷了，似乎因為找不到完美的結局方式，千度已經不再記錄。
隻是在翻過幾頁後，上麵又寫著一句提醒自己之言：
“我叫千度，我不是妄虛之人，當我落入凡間，小睡睡會自行打開這一頁在我麵前，我一定要相信上麵所言。我們一生的命脈之網，這裏記載著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切記勿錯！”
“我叫千度，化名百尋，繁花迷眼，我隻眾裏尋她！”
很明顯，以上這些信息，全部都是尚未輪回的千度，寫給輪回之後自己的。
盡管凡人之軀的他封閉了元神之力，沒有記憶沒有預知，但這份信息簡直就是人生的作弊器。
之後還有一些標注，卻是已經成為凡人的百尋，精心計算著從此刻的位置，到達下一個命運節點的路線。
從這些記錄中，花冰月判斷：
所謂命運，並不是一條筆直的線，而是一張交織的網。任何一個結點都四通八達向無數個方向，而每個結點上的選擇，將織就完全不同的人生。
所以號稱無所不知的千度，其實從來都不是堪破了命運，他隻是堪破了每一個結點上可能存在的選擇，以及在每一個選擇之後的節點上，會出現的新的可能性。
這種能力，讓他得以提前作出，或引導他人作出選擇，從而抓住他想要的命運。
這種能力，比單純地堪破命運，更強大和令敵人無法抗衡！
這才是幽洛所說，一直都無法戰勝他的原因吧？
在你自己都不知道該采取哪個行動之前，他已經完全掌握你命脈之網中，你可能做出的所有對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被戰勝？
而這樣強大的人，竟是追著月尊，是追著自己而來……
這一刻，花冰月說不出是感動更多，還是別的情緒更為複雜。
她甚至都沒有大腦去思考：同樣都是神尊，為什麽千度可以擁有如此特殊的能力？
“這些都是過去之事，既然子麟的確已經出生，說明千度每一步都沒有踏錯，他們就在這個地窖裏，完了婚。”
“月尊應該很愛他吧？不止是在妄虛，早在當年的仙神界應該就愛上了他。否則，又怎會如此委屈地，在這裏同他完婚？”
一想到最後兩個字，花冰月的一顆心就不受控地狂跳起來。
“隻要千度願意，沒有誰能不愛上他，因為在兩人的萬千命脈中，哪怕隻有一種愛上他的可能性，他都會努力抓住！他拚盡全力地努力，都要讓我……愛上他！”
這個少年分明一句表白之言都沒說，可奇怪的是，花冰月的內心，卻被滿滿地幸福填滿。
“這些已經是過去了，可如今的我就身在這段過去，我要讓這一切都再發生一遍嗎？我要再經曆一遍那些我本該記得，卻全部忘記的事情嗎？如果我操縱這具軀體，跳出了這個命運安排，會改變……曆史嗎？”
“在看什麽，來喝酒？”百尋似乎睡得不大穩當，迷迷糊糊睜眼，見她抱著書冊看得入神，又托著酒壺挨了過來。
他身上一股清新的藥香，一如他在不死居中一模一樣。
分明是提神的藥香，可花冰月卻反而覺得有些恍惚。
“此刻的你，究竟是千度，還是百尋？而我……是花冰月，還是月尊？”
可下一瞬，她又覺得……這些重要嗎？
他們都是同一個人，擁有著同樣的神魂，同樣的樣貌，更重要的是——
看著那張近在咫尺顛倒眾生的臉，聽著他極致酥軟的聲音……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夢占之外，見到千度的我，還是夢占之內，遇到百尋的我；無論是當年的月尊，還是現在的花冰月……”
我們……都為他心跳加速過！
既然如此，為何不順應曆史，讓我找回一段，本就不該失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