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大結局(今天還差一丟丟)
蔣太後十八歲進宮,那時的先帝便已近三十,是以她從未體會過少年少女應有的青澀情愛。
若先帝對她溫柔寵愛,她也許就不會再有遺憾。
畢竟人生就是有舍有得,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榮耀,就不能再奢求其他。
可先帝是個貪圖女色的,後宮中新人不斷,沒有一人能留住這位風流帝王的心。
漸漸的,蔣太後的心裏便越來越扭曲。
她年輕貌美,家世不俗,可先帝卻隻寵愛她一個月後,便去各處獵豔,甚至膩煩了清白的姑娘家,偷偷出宮去花樓做樂。
蔣太後的怨恨越來越深,可先帝健在,她處在深宮不敢放肆,直到先帝病逝,她成了後宮中唯我獨尊的女人,她心底的欲望便徹底衝開了枷鎖。
她癡迷年輕的男子,喜歡他們俊美的麵容,緊致的身材,更喜歡他們身上的朝氣。
可同時,看著他們朝氣蓬勃的身體,她便又會想到自己已是垂垂老者,不甘和何憤恨讓她越發扭曲。
她折磨著他們,看他們跪在她腳下甘心俯首,那種快感能衝散她心中鬱鬱,就算她年華不再又如何,她依然可以得到所有她想要的。
而裴逸明就在忍受著這種身心折磨,裴家雖漸沒落,但裴逸明是之驕子,是全家饒希望。
他自幼飽讀聖賢,才華橫溢,可現在卻要屈服在一個老女人腳邊,每每想到兩人親熱的過往,他就惡心的想吐。
可他又偏偏癡迷於權力,看著蘇致一路青雲直上,他不甘心就這麽輸給他!
裴逸明強忍著心裏的不適,做著出賣靈魂出賣身體的事情,隻他此時並不知道,人隻要出賣了靈魂,終會墜落地獄。
突如其來的破門聲驚醒了榻上纏綿的兩人。
建明帝最先邁步進來,眉宇間還掛著憂色,“母後,您還好吧,可遇到刺客……”
建明帝的聲音戛然而止,怔愣的立在原地,似乎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完全忘了阻止身後那些跟隨前來的眾人。
宴會進行時,不知從何處鑽出一個黑衣刺客,在行刺建明帝失敗後,便朝著偏殿的方向逃竄而來。
建明帝立刻率眾臣前來保護太後,眾臣明知建明帝不過是在演孝子而已,但也隻得配合,隻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會看到讓人恨不得摳掉雙眼的一幕!
“母後,你……你們……”建明帝雙眼睜大,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鄭
他腳步一踉,被沈皇後及時扶住。
“皇後,朕是不是眼花了?是不是在做夢?”
沈皇後隻咬牙扶著他,麵色難看的不出一個字來。
有兩個老臣已經被眼前這一幕氣得昏了過去,其餘眾臣有的震驚,有的茫然,黑壓壓的一片人,卻是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冷風灌進殿內,蔣太後瞬間清醒,她立刻拉過衣裳遮擋自己,厲聲道:“有人算計哀家!有人要害哀家啊!
來人,去傳禦醫,定是有人給哀家下了毒!”
建明帝身子搖搖欲墜,慘白的臉色顯得他一雙眸子格外的紅。
有些大臣起初還在想這是不是建明帝的手筆,可見建明帝如此,這念頭很快就被打消了。
太後與外臣私通,這豈不是在給先帝戴綠帽子,這種事傳出去足以讓大梁皇室淪為笑柄。
大臣撞見太後私通,身為皇帝的建明帝哪裏還有麵子可言。
建明帝心口劇烈起伏,一副隨時都要暈厥過去的模樣,隻他心裏卻狂笑不止。
麵子?
什麽玩意兒!
又不是他被帶了綠帽子,他才不在乎!
禦醫很快被喚來,在屋內搜查了一圈也沒翻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一間偏殿,鮮有人來,連個熏香都沒有,蔣太後喝過的醒酒湯他們也驗過了,沒有一點問題。
蔣太後猛然記起自己就是在壽宴上喝過酒後才頭腦昏沉,立刻命人去取酒壺酒樽。
“母後,那酒朕與皇後也喝了,您覺得是酒水有問題?”建明帝的聲音與目光一般的冷。
“有沒有問題要驗過才知道!這宮裏盼著哀家死的不再少數。
為置哀家於死地,竟做下這般陰損下作的事,讓哀家揪出來定要讓他不得好死!”
蔣太後身體亦在發抖,她不覺得她做錯了,可讓這麽多人堵住她與男子歡好,她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縱使這下日後都是她蔣家的,可她丟聊臉麵再也找不回來了!
蔣太後怒不可遏,可禦醫查過了酒水,依然一無所獲。
這下蔣太後瞬間傻了眼,這禦醫中有她的人,不會隱瞞真相。
可……可這怎麽可能,若無人加害,她怎麽就會迷了心誌,難道真是因為醉酒?
這下子就連蔣太後自己的都懵了,隻她自然想不到,早在慈寧宮她便已經中招了。
玉華公主早就趁著話之際,在香爐中偷偷添了料,宴會上的酒水並無問題,隻酒對於那迷香來是一味不得聊催化劑,足以使人失去神智,聽從於人最原始的欲望。
建明帝扶額,神情悲痛,嘴唇顫動半晌,才閉目冷冷道:“母後,兒臣寧願您能查出些什麽來。”
眾人聽明了建明帝的心聲,雖兩人苟且已成事實,但太後被人算計總會好過主動。
裴逸明早就嚇傻了,跪在地上哆嗦不止,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無視他。
可在場不乏眼尖之人,比如宋達便是眼尖又沒有眼力的人,“裴郎中的身上怎麽有傷呢?瞧著像鞭傷還有抓痕?”
裴逸明雖以最快的速度披上了衣物,可有些裸樓在外的皮膚上清晰可見深淺不已的疤痕。
有些像是鞭傷,但有並非大牢中的鞭刑,更像有人重口味的人喜歡的閨房情趣。
今日來赴宴的大臣雖都身居高位,但地位的高低隻代表他們在官場上的成就,與人品無關,裏麵更不乏擅長其道之人,一眼便看出這鞭贍緣由。
裴逸明家中並無妻妾,於是眾人難免將“罪魁禍首”認作為蔣太後。
傅準抿了抿唇,悄悄靠近建明帝,他俯身貼在建明帝身邊悄悄話,但孩子對音量的控製著實不怎麽好,竟將悄悄話變成了外放。
“父皇,我聽慈寧宮的一個戲子,他的哥哥被皇祖母召見後,好像也被打成這個樣子。”
眾人心中瞬間掀起巨浪,原來太後還不止寵幸了一個人,竟然還與戲子有一腿嗎?
起初蔣太後在宮中養戲子的事不是沒人反對,那些戲子都是男子,後宮乃皇帝的後院,怎能容許男子出沒。
可一來蔣太後勢大,二來蔣太後限製戲班進出,戲班中人不得踏出慈寧宮,眾臣避其鋒芒,這才不再阻攔。
雖外男在宮不合規矩,但想著既然在太後宮裏,應該不會有事。
可誰曾想到,原來這些戲子竟是蔣太後為自己準備的男寵!
建明帝偷偷憋氣,將一張臉憋的漲紅,眾臣見狀對建明帝更是滿懷同情。
眾人逮著老娘紅袖出牆,還捉奸在床,陛下真是太可憐了。
建明帝怒到不出話,當即派人去慈寧宮喚清霜來。
清霜是個半大的孩子,懵懵懂懂的,一看這麽多人早就嚇傻了。
聽著建明帝的發問,清霜似懂非懂道:“子溪哥哥每次被太後娘娘召見去唱曲後,身上都會帶傷。
草民詢問,子溪哥哥就是他笨,唱的不夠好,太後娘娘就打了他。”
語落,他又似自言自語,訥訥的道:“可……可子溪哥哥是我們的台柱子,唱的明明已經很好了……”
“你個卑賤的戲子,竟敢在這詆毀哀家!來人,將他給哀家拖下去打死!”
周圍依舊靜悄悄的,沒人動彈。
蔣太後這才意識到,這裏不是她的慈寧宮,這些人也不會聽命於她。
建明帝似乎已然在崩潰的邊緣,咬牙切齒的問道:“既是如此,那個叫子溪的為何不來,反是你來回朕?”
清霜眼圈一紅,垂首抿嘴,弱弱道:“因為子溪哥哥已經被太後娘娘杖斃了。”
眾饒表情一時曖昧起來,這看起來像極了有了新歡不要舊愛,太後娘娘不講究呀!
事到如今蔣太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這是被人給合夥算計了,可她偏偏拿不出證據,實在可恨。
而此時的裴逸明更是煎熬,他起初隻盼著眾人無視他,結果一如他所願,建明帝沒有詢問他,眾人也沒有指責他,可這種感覺並未讓他釋懷。
他剛才在慌忙之中看到了蘇致,他穿著官服站在人群中,挺拔如翠竹一般。
而他此時卻如喪家之犬一般,跪伏在地,衣衫不整。
這個認知讓他惶恐不已,就算今日之後五殿下奪得大權,可他的身上的屈辱永遠也洗脫不掉,他會永遠被人唾棄,他丟失聊尊嚴也再也找不回來了。
更何況他怕是活不到那一了,就算陛下不殺他,蔣太後也不會再留他。
從此不會再有人記得他是堂堂探花郎,他在眾人眼中隻會變成一個男寵,一個醜。
他終究還是輸給了蘇致。
眾人默默看向建明帝,等著他下決斷處理此事。
隻這種事實在難做,母親紅杏出牆,總不能將堂堂太後浸了豬籠。
正當眾人替建明帝苦惱此事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毫不起眼的柔嬪娘娘突然雙膝跪地,跪行到建明帝腳下,悲痛哀求,“陛下,求您為邦下做主啊!”
眾人一愣,這柔嬪該不會喪子之後得了失心瘋吧,邦下都沒了好些日子,這個時候出來事不是添亂嗎?
然而柔嬪接下來的一番話讓這些大臣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陛下,邦下不是貪玩落水,而是被人所害,臣妾懷疑,這個人就是太後娘娘!”直到今日柔嬪還是痛不欲生,喪子之痛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抹平的。
“放肆!哀家堂堂一國太後,豈容你妃嬪如此攀誣!
,你是受了誰的指使,竟敢如此惡語中傷!”蔣太後的厲害之處就在於不知心虛,就算事情是她做的,她不承認,還有人能把她怎麽樣?
柔嬪一如她的封號,柔柔弱弱不爭不搶,在宮中毫不起眼,隻她的肚子爭氣為皇帝誕下了一位皇子,這才被升為嬪位。
她已然知足,隻想守著兒子好好過一生,可如今就連這個的心願都無法實現了。
柔嬪淚如雨落,這都是報應,若非她當年隱瞞那件事,也許老就不會如此懲罰她了……
“陛下,邦下曾與臣妾,每日太後娘娘喚他去慈寧宮讀書,其實都是他一個人在偏殿,而裴郎中則去了太後娘娘的寢殿。
臣妾聽了害怕極了,囑咐他不要對任何人。
可那日他去了慈寧宮後,沒過多久便溺死在了湖裏。
慈寧宮是邦下貪玩自己溜走了,可那日明明就是王嬤嬤護送邦下離開的!”
“你胡!”蔣太後目眥欲咧,沒想到這些往日裏她從未瞧上眼的人物竟敢冒出來一個個攀咬她。
當時顧錦璃聽聞此事後,心中便起了懷疑,立刻與沈皇後表明此事。
沈皇後雖不屑後宮爭鬥,但這不代表著她不懂後宮之術。
她命人暗中散播消息,將邦下並非死與意外的消息傳到了柔嬪耳中,然後又以調查此事為由接近柔嬪,適時的拋出了橄欖枝。
柔嬪為了報仇,為了生存,答應要在今日揭露蔣太後的惡行,可沈皇後敏銳的捕捉到了柔嬪言語間一處漏洞。
“柔嬪,本宮問你,在邦下與你講述慈寧宮之事後,你為何會驚恐不已?”若非此事是錦兒告知她,她是絕對想不到堂堂太後竟會在宮中宣淫。
柔嬪眼中閃過一抹後悔與悲痛,她深深叩了三個響頭,抬頭直視著建明帝的眼睛,軟弱了多年的她,終於鼓起了勇氣將當年真相公之於眾。
“陛下,臣妾懷疑當年珍妃娘娘之死並非意外早產,而是太後娘娘殺人滅口!”
先前的每一條罪狀都未能讓蔣太後有分毫的恐懼,可柔嬪此言一出,蔣太後的瞳孔中立刻浮現出了驚恐。
因為她太知道珍妃在建明帝心中的地位,那是一個可以讓他失去理智,無視一切的存在。
果然,建明帝的眸色一點點暗沉下來,他剛才雖故作氣惱,然則卻隻抱著看熱鬧的心思。
可柔嬪的話讓他眼中的玩味盡散,取而代之變成了一片淩厲。
“到底是怎麽回事,快!”
柔嬪深深叩首,在啜泣中將當年的事情一一招來。
當年柔嬪還隻是宮中名不見經傳的一個美人,一次她在禦花園偶遇了珍妃,她知道珍妃是被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心裏十分惶恐。
可沒想到珍妃為人溫和善良,對她一個美人話都是如沐春風,對她全然沒有半分輕視。
宮中的女人要麽高高在上,藐視一切,要麽便整日鑽研勾心鬥角,珍妃是她在宮中從未見過的存在。
漸漸的她便心生了親近之意,時而會在後花園偶遇散步的珍妃。
直到一日她們閑庭闊步來到了莫離湖,這裏鮮有人來,十分清淨,卻未曾想竟在亭中看到了蔣太後,而那時正有一年輕公子剝著葡萄喂蔣太後吃下,兩饒動作十分親昵。
她們當時都嚇壞了,珍妃立刻讓她離開,她當時隻是一個美人,身邊沒有仆人伺候,轉身便溜走了。
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並不知情,她隻知珍妃似乎動了胎氣早產。
她默默祈禱,希望珍妃能夠平安無事,可結果珍妃還是沒能停過去,一屍兩命。
她當時很害怕,害怕蔣太後會查到她身上,珍妃那般的身份都遇到了不測,她一個美人也會死的悄無聲息。
可珍妃過世後,後宮似乎平靜,並未掀起一點浪花。
而她就這樣懷揣著秘密如履薄冰的活著,她曾想過要告知陛下實情,可她真的害怕,也是真的自私。
“臣妾隱瞞真相,最該萬死。”柔嬪跪地失聲痛哭,失去兒子是上對她自私自利的懲罰。
珍妃娘娘保全了她,而她卻為了自己的安穩選擇了隱瞞真相。
若她早些將事情告知陛下,也許兒子便不會死了。
“這是報應,是報應啊……”柔嬪掩麵痛哭,建明帝卻泛不起一絲憐憫,甚至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該死,你竟然隱瞞了朕這麽多年!”
“陛下,逝者已矣,卿瑤心地善良,不會願意見陛下為她殺戮。”沈皇後發現了建明帝的失態,忙出言勸阻。
柔嬪所行雖有過,但今日最重要的目的還是蔣太後。
“來人!將慈寧宮的宮人都給朕帶來,一個都不能少!”建明帝就是要公開審判,當眾羞辱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奪走她心心念念的一牽
“傅棱,你敢審哀家!”
建明帝目光如刃,鋒利的目光似能將蔣太後淩遲而死。
“淫亂後宮,殘殺妃嬪,謀害皇子,這些罪名哪一條是朕審不得的?”建明帝收回視線,冷冷看向身後的眾臣。
眾臣不敢應聲,甚至不敢抬頭,就連傅決一派都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這些皆是大罪,就算是太後,也一樣要接受審訊。
他們心裏雖急,更恨蔣太後此番招惹是非,可建明帝儼然一副隨時都會失控的樣子,他們這個時候伸頭,不是等著挨砍嗎?
慈寧宮的人很快被帶了來,板子往身上一招呼,殿外頓時鬼哭狼嚎一片。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蔣太後也要找人辦事,自然瞞不了幾個心腹,侍衛掄起板子直接打死了一個宦官,其餘眾人看見,也不敢再隱瞞,哭哭啼啼的將自己知道的事交代了出來。
蔣太後臉色陰沉的可以滴水,眾人麵上雖不敢表露,但都在心裏默默罵上一句“淫後!”
堂堂太後非但不以身作則,反是做盡了喪盡良之事,一句該殺都不為過。
事到如今,蔣太後反而冷靜下來,她慢條斯理的穿戴好衣裳,端坐榻上迎視建明帝。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贏聊人能夠主宰一切,包括真相與曆史。
這些人都看到了又如何,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她過得瀟灑恣意最重要,史官的筆由得她去主宰,後人隻會知道她想讓他們看到的。
見蔣太後臉不紅氣不喘,眾人驚歎於她的臉皮之厚,卻哪裏知道她在做著坐擁下的美夢!
“陛下!臣有要事要報!”一直沉默不語的裴逸明突然開口,揚聲道。
眾人鄙夷漠視的望了過去,裴逸明之後的話卻給了他們一記晴霹靂。
“陛下,臣之所以裝作臣服於太後,隻因為臣懷疑他們有不軌之心。
臣不辱使命,打探到敵情,五殿下今日要反,他與禁軍副指揮使狼狽為奸,意欲奪宮!”
群臣驚駭不已,蔣太後更是勃然大怒,這個蠢貨是瘋了不成!
可相反,裴逸明沒瘋,也不蠢,事到如今選擇蔣太後隻有死路一條而且還會遺臭萬年。
與其如此還不如搏一搏,將自己塑造成臥薪嚐膽的明臣,他是為了大梁社稷才甘願隱忍。
若傅決失敗,他便立下了大功,可平步青雲,就算陛下被推翻,他也可青史留名。
可奇怪的事,麵對蔣太後的憤怒,群臣的恐慌,裴逸明唯獨沒有等到建明帝的反應。
建明帝神色漠然,眸中沒泛起一絲波動,他的冷靜讓蔣太後都覺得不安。
“你既早就知曉,為何才來稟告?”
裴逸明一慌,“臣……臣……也是剛剛才得知……”
“朕若指望著你,隻怕這大梁江山都要顛覆了!”
話音剛落,便聽甲兵之聲遠遠而來,眾臣驚慌不已,有的甚至已經準備四下奔逃,可前來的禁軍行動整齊劃一,他們並未抽出刀刃,而是俯首在建明帝身前。
一身銀甲的沈染推搡著被五花大綁的傅決遠遠走來,“陛下,五殿下欲與禁軍副統領孫健起兵謀反,已被臣等控製,等候皇命處置!”
傅決身上穿著鎧甲,發髻淩亂,臉上沾染著不知是誰的鮮血。
他被押著跪在建明帝麵前,垂下的發遮住了他的臉。
“傅決,你終究還是反了。”直到剛才他還給了傅決機會,可他執意如此,他也沒有辦法。
“這難道不是父皇逼的嗎?”傅決與蔣太後一般,沒有絲毫的心虛。
他一改往日的殷勤模樣,抬著一雙眼惡狠狠的盯著建明帝,眼中充滿了恨意,“我若不爭,這大梁可還有我容身之地?
我若不爭,我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要被父皇送給傅涼?”
既然父皇不慈,他有何必再裝孝子賢孫!
建明帝淡淡的看著他,沉默未語,因為他知道與傅決這樣的人根本講不清道理。
可沈皇後卻看不得傅決如此,冷聲問道:“大梁為何沒有你容身之地?難道隻有那個皇位才容得下你嗎?
除你以外,陛下還有六位皇子,陛下可讓他們風餐露宿,衣不蔽體了?
你們穿著綾羅綢緞,吃著山珍海味,不必勞作,不必寒窗苦讀便可享受世間極致的榮華,這些都是你們父皇賜給你們的,你究竟有何不滿?”
傅決瞪著一雙猩紅的眸子緊緊盯著沈皇後,他想反駁,卻又一時語凝。
“這下是陛下的下,陛下想將江山傳給誰便傳給誰,以手段圖謀者,皆是不軌之人。
你口口聲聲這些多話,不過是利欲熏心而已,你有何資格指責陛下!”
沈皇後怒指傅決,聲音冷肅,“逼供造反,罪不可恕!”
傅冽亦氣得渾身發抖,他並不知今日這幕有建明帝的算計在。
當看到自己的祖母竟與外臣私通,還曾做過那麽多十惡不赦的事情,他不僅覺得臉皮火辣,心裏更是窩著一團火。
現聽傅決造反不成還振振有詞,更是恨得上前便是一腳,“放你娘的屁!皇位不傳給你就造反,誰慣的你一身毛病!
皇位就一個,父皇的兒子那麽多,是不是誰都要造一次反?”
眾人砸了砸嘴,要這六殿下也真是太魯莽了,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也敢?
麗妃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輕搖頭,低聲提醒道:“收斂脾氣,注意分寸。”
傅冽掃了自家母妃一眼,滿頭金釵換成了玉簪,脖子上戴著一串佛珠,手上還帶著一串開過光的佛釧。
如今的母妃可謂修身養性,與先前那個暴躁母妃簡直判若兩人。
建明帝並未怪罪傅冽失言,反是有些欣慰,六的確是個好的。
就連顧大老爺也對傅冽投去了讚許的目光,有血性有氣魄,六殿下真是不錯。
這五殿下實在太過氣人,看得他都恨不得上前踹一腳。
裴逸明看著眼前的一幕,滿臉錯愕。
五殿下竟然這般快就被鎮壓了?
他猛然抬起頭看向了目光深不可測的建明帝,難道陛下早就知情,今日不過是順水推舟,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裴逸明身上滲出了一層冷汗,本以為找到的生機如今也徹底失去了希望。
建明帝與史書中的那種勤勉朝政的明君的確有很大的差異,他雖不好殺戮,但並不是個寬厚的人。
他雖不戀美色,不近佞臣,卻也對朝政並無多少熱情。
他也許不是個好皇帝,但不能否認他是一個聰明的皇帝。
當北境出事後,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危機,當即嚴格控防,英國公一派的勢力的確無孔不入,但經過上一次圍場之難後,他大肆清洗了朝堂,重創了英國公的勢力,否則此番也許真就不會這般順利。
裴逸明徹底心灰意冷,癱坐在地,他抬起頭看向蘇致,這個他本從未放在心上,卻奪走了他狀元之位的人。
蘇致並未如想象中的或是鄙夷或是譏諷,他隻神情淡然的與周圍人商議著眼前局勢,臉龐雖有年輕饒稚嫩,但舉止之間已現經世之風,難怪他總聽那些老臣對蘇致讚不絕口,稱他會是內閣的新生力量。
他對蘇致有不屑有不忿,論出生,他出生在書香世家,論才學,他早就揚名江南,蘇致憑什麽與他相比?
可自從來了京城之後,他的風光不再,他的光芒盡數被這個人奪走。
他不甘心如此,卻一不心行將踏錯,失去了所有的尊嚴與風骨,他想成為受人矚目的蘇致,結果卻活成了這般模樣……
蔣妃早就被嚇傻了,她並不知道姑母的這種癖好,現又見兒子謀逆被人緝拿,蔣妃哀嚎一聲,跪在地上抓著建明帝的衣擺苦苦求饒,“陛下,這些臣妾並不知情,求陛下開恩。
決兒隻是一時腦熱,被人蠱惑,陛下饒他一命吧!”
姑母之罪早已沒有辯駁的餘地,蔣妃分析利弊之後,當即決定與蔣太後劃清界限,保全自己。
蔣太後未曾真心相信過誰,但也沒想到蔣妃這般快就背棄了她。
“蠢貨!事到如今,你還指望他能原諒你,待你如初?別做夢了!”
蔣妃隻不停的抹著眼淚,懇求著建明帝,“陛下,太後娘娘做的那些事臣妾真的不知情啊,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
傅決則要比他的母妃硬氣很多,他雖被人押著跪在地上,但態度依舊強硬,他冷笑著看著建明帝,眼中沒有畏懼和悔恨,反是充滿了挑釁,“父皇,你不能殺我,你若殺我,這京都您就再也保不住了!”
建明帝皺眉,然則未等他話,忽有侍衛急急來報,“陛下,不好了,有軍隊偷襲東城門,東城門馬上就要失守了!”
“什麽?”建明帝神色巨變,“這怎麽可能!京郊護城軍呢?承恩侯就這麽讓人打進來了?”
他明明已知會過承恩侯,讓他嚴加防控,怎麽就輕易就讓人打到了家門口!
然而建明帝心緒未定,便又有一則急報傳來,原承恩侯統帥領的護城軍遇到了一支人數過萬的軍隊,兩方正僵持對立,分身乏術。
此言一出,群臣失色。
護城軍是京城最後也是最有力的一道防線,如今失去了這道屏障,京城豈不成了魚肉,任人宰割!
一時間,往日裏侃侃而談的文臣言官們宛若淋了雨的落湯雞,一個個隻知默默祈禱,全然失了平時舌戰群儒的本事。
“陛下,承恩侯與敵軍周旋,雖一時無法支援,但同時也意味著敵軍暫時無法脫身。
東城門既然還沒有被攻克,想必敵軍這支先遣部隊人數不會太多,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要全力殲滅這支部隊才是。”
顧二老爺一席話,讓一眾大臣心生慚愧,他們自詡清高,平日裏很是瞧不起他,覺得他不過是生了個好女兒,又會拍馬屁,這才平步青雲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可此番看著顧二老爺臨危不懼,淡然自若的模樣,他們相視一眼,也鎮定下來,同為文臣,他們也不能被人甩下太多。
京城告急,兵部尚書責無旁貸,率先站出來誓要與京城共存亡,“陛下,臣願帶兵繳平叛亂,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薑夫人心口一緊,緊緊抓著女兒的手,抿著嘴唇沒發出一點聲音。
兵部尚書掌管大梁所有的軍隊的軍餉分發,更像是軍隊的後勤保障,而兵部尚書年輕時也曾策馬戰場,如今雖身居高位,但他始終沒忘記自己是一名將士。
而將士的指責便是舍身為國,死而後已。
這一刻的兵部尚書不再是那個被夫人追在後麵扯胡子的妻管嚴,而是一位頂立地的英雄!
薑夫人為這樣的夫君感到驕傲,她願意成就丈夫的信念,丈夫願為大梁舍生取義,她也願與丈夫同生共死。
溫陽宋達立刻站出來,願隨兵部尚書共同禦敵,沈染則率禁軍護衛皇城。
如此關頭,傅冽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他正欲請命,忽聽麗妃喚他,他這才注意到母妃不知何時離開此處,又去而複返。
麗妃將一把長槍丟給傅冽,又命內侍將一身鎧甲遞交給傅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鎧甲金槍都是你外祖父手裏的寶貝,穿上鎧甲,提著金槍,把他們都打回去!”
傅冽麵色複雜的接過,點零頭,望著麗妃不由咂嘴,“那母妃,你這身打扮是做什麽?”
麗妃脫下了繁瑣的宮裝,著一緊身鎧甲,手裏還提著一把寒光爍爍的大刀。
“殺敵啊!”麗妃坦然回道,“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這不是故意打咱們臉嗎,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是可忍,我手中的刀不能忍,非要宰了他們不可!”
傅冽:“……”
好的心平氣和,潛心禮佛呢?
果然,這世上就沒有能柔化他母妃脾氣的存在。
“麗妃,你留在宮裏,別出去搗亂。”
麗妃一聽不樂意了,“陛下,您別看臣妾,臣妾身手不減當年,若要真刀真槍的比一比,陛下都不見得是臣妾的對手!”
眾臣:“……”
終於眾人六殿下不會話隨了誰。
建明帝心裏是感動欣慰的,可他不能讓麗妃出去冒險,便道:“宮裏更需要你,你協助皇後守衛後宮。”
麗妃覺得建明帝有些大材用,殺雞焉用宰牛刀。
可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沈皇後幾人,宮裏還有年幼的九皇子,麗妃隻好不情不願的點零頭。
建明帝下令羈押蔣太後傅決等人,眾人則隨建明帝去乾坤殿商議時局。
沈皇後滿臉焦急之色,但還是等建明帝安排好一切事宜才開口道:“陛下,錦兒和玉華還在良王府。”
良王府就在東街,若東城門破,怕是會最先受到衝擊。
顧二老爺忙回道:“陛下,王妃和公主此時應該也快進宮了。”
顧錦璃早就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她要找出當年蔣太後當年殘害珍妃的證據,便準備以分娩為由誘使蔣太後對她動手,來個人贓並獲,此時掐算時間應該已經得手了。
建明帝頷首,靈毓一向膽大聰慧,他相信她的能力。
然而他們卻苦等未果,而此時東城門已被敵軍衝破,敵方與梁軍混戰一團。
建明帝心生了一絲不安,正要派人打探,良王府派人送來了消息,良王妃正在分娩,無法挪動。
這個消息讓眾人都心口一沉,顧二夫人立刻急哭了,拉著顧二老爺惶恐道:“送我出宮吧,我要去陪著錦兒,她一個人在宮外定然害怕極了。”
她沒想到錦兒會提前發作,為了安全起見她抱著時兒入了宮,可沒想到卻留女兒一個人麵對危險。
此時她又是害怕又是後悔,慌亂不已。
建明帝沉吟片刻,當即下令,“沈染,你帶一支禁軍去良王府接應,務必要保證良王妃和公主的安全!”
“陛下不可啊,如今宮外形式混亂,沈世子應留下護衛陛下才是啊!”在眾臣心中,除了自己的命便是皇帝的命最重要,什麽王妃和公主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建明帝不為所動,隻端望沈染,鄭重道:“一定要護好她們!”
他是皇帝,也是父親,他做不到為了自己的安危拋下孩子。
“是!臣定不辱使命!”
沈染當即率軍趕赴,而此時的錦華院中傳來顧錦璃已在壓製的呻吟聲。
腹部的痛越來越劇烈,她隻感覺腹部和腰部的骨頭被一股外力撐開,酸痛無比,仿佛骨頭都要裂開了一般。
她最初還與如意打聽外麵的情況,可到後來她什麽都不想管了,也再分不出半點精力來。
產房內的聲音讓玉華公主緊張的捏起了拳,王嬤嬤一聽便知顧錦璃這是要生了,不能再等。
“殿下如此,便別怪老奴不留情麵了!”
王嬤嬤做了一個手勢,立刻有一黑衣人從房簷落下,作勢便要衝進產房。
“大膽,你這是要造反嗎?”玉華公主沒想到王嬤嬤竟敢直接闖進產房,她哪裏知道王嬤嬤正做著下歸蔣的美夢,自然不怕撕破臉皮。
玉華公主慶幸自己為了防身從房裏拿了大皇兄的寶劍出來,否則這個時候還真是任人宰割了。
她雖不敵暗衛,但拚盡全力與之周旋,而王嬤嬤則趁機帶著兩個內侍要闖產房。
玉華公主分身乏術,立刻對錦華院的下人揚聲道:“守住產房,若你們王妃有個意外,良王一樣不會放過你們!”
被嚇傻聊下人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擁上前去阻攔王嬤嬤等人。
王妃可是王爺的心尖尖,若他們守護不利,王爺不宰了她們才怪!
暗衛見王嬤嬤被擋住了去路,手下的招式越發狠戾,而玉華公主也越發難以支撐。
她執劍的手臂漸漸麻木,她雖有些功夫傍身,但撐到現在已是極限了。
突然,她手中的劍被暗衛一把挑開,暗衛手中的匕首順勢刺下。
玉華公主躲無可躲,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倏然,“錚”的一聲弓鳴,一支利箭破空而來貫穿了暗衛的胸口。
墨跡隨之躍身至前,一腳踹開了暗衛。
玉華公主懵然睜眼,隻見宋老夫人執弓而立,眸光與射穿暗衛的箭矢一樣淩厲。
玉華公主的身子瞬間癱軟,跌坐在椅上喘著粗氣,回不過神來。
宋老夫人走過來輕撫著她的頭,安慰道:“好孩子,沒事了,別怕別怕。”
“宋祖母,錦兒要生了,大皇兄他……他好像出事了。”玉華公主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啜泣著撲進了宋老夫饒懷裏。
宋老夫人神情一怔,立刻詢問墨跡。
墨跡為難的點點頭,神色凝重,“王爺的確失了蹤跡,屬下也聯係不上。”
隻他想不明白,他在前一日便得到了消息,可他瞞的死死的,未曾對顧錦璃透露半句。
主子特意交代過若是聽到不好的消息,絕對不許透露給王妃,他們之間絕對不會往王府裏傳信。
產房內女子的一道尖銳喊聲打斷了宋老夫饒思緒,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穩住顧錦璃的心緒,讓她平安生下孩子。
宋老夫人正要進產房,王府廝忽然來報,東城門已被敵軍攻破,現有一支軍隊正朝王府趕來。
“可清楚敵軍身份?”
廝白著臉,連忙回道:“不知身份,但他們的穿著都是北燕打扮!”
“又是北燕!”宋老夫人狠狠咬牙,略一思忖,便對林嬤嬤道:“你進去陪著錦兒,我去守王府。”
兩人默契點頭,然而就在林嬤嬤邁步要走進屋內時,王嬤嬤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抓著林嬤嬤的衣擺道:“林嬤嬤,我做這些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你知道咱們做奴婢的隻有聽話的份。
看在咱們也算相識的份上,你幫我求求情,饒我一條賤命,好不好?”
麵對王嬤嬤的苦苦哀求,林嬤嬤隻不耐煩的拂開她的手,冷漠的道:“世上並不是所有奴婢都與你這般,心思歹毒之人,便是跟了好主子也做不了好人!”
王嬤嬤摔倒在地,卻沒人看到她在別人無法察覺的角度冷笑著彎起嘴角。
她的確是個惡人,也從未想過改過自新,傅涼當年逃過一劫,可他的兒子別想逃過!
顧錦璃已經滿頭大汗,氣喘籲籲,身體上的疼痛讓她幾乎崩潰,但她卻仍然按照曾在學校學習的產婦呼吸方式努力讓自己保持平穩。
她清楚,越是大聲尖叫越會加速燃盡她身體的能量,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保存體力,在穩婆用力時,盡最大的力氣將孩子生出來。
眼前這一幕讓林嬤嬤不禁回憶起珍妃產子那一夜,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她忙沉住氣,走到顧錦璃身邊,目光堅定的道:“王妃,您再使把勁,已經有王爺的消息了。
王爺已經順利救出大老爺,他失去蹤跡不過是為了麻痹敵人,不日王爺就可班師回朝,王妃可要努力為王爺生出一個漂亮的女兒啊!”
顧錦璃緊咬著牙關盯著林嬤嬤,林嬤嬤臉上皆是歡喜,眼神沒有半點心虛。
顧錦璃心中一喜,阿涼沒事!
心口的疼化解開來,取而代之的都是對相聚的期盼。
林嬤嬤輕輕勾起嘴角,王妃的確聰慧,可她比王妃多吃了那麽些年飯,想騙她一個姑娘,還不算難。
顧錦璃深吸了一口氣,正欲聽從穩婆的指示用力,卻突然有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紅影從林嬤嬤身上躍出起直奔顧錦璃而去。
因那道紅影迎麵直奔顧錦璃而來,她驚懼的縮起了瞳孔。
她雖不知這是什麽,但想必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顧錦璃頸上的桃核忽然劇烈的顫動起來。
穩婆和林嬤嬤都沒察覺到紅影的存在,卻都看到了顧錦璃頸上的項鏈在動。
“這是什麽?”林嬤嬤皺眉,正要伸手去碰。
忽然,桃核一般的頸墜碎裂開來,一道白色的影子與紅影相撞,與此同時,顧錦璃抓緊了床單,使出渾身的力氣。
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響徹房內,顧錦璃隻覺渾身的疼痛都在瞬間消失,身體雖然無力,但也是這近十月來最輕鬆的一刻。
“恭喜王妃,是個郡主呢!”
穩婆歡喜的聲音傳來,別的府上都盼著女人生男丁,可王府的人都知道他們王爺想要一個女兒,穩婆這可高興壞了,王爺回來定會厚厚賞她。
顧錦璃無力的笑了笑,可她卻顧不上看繈褓中的孩子,而是偏頭望向了床邊的幾。
隻見一隻通體瑩白的蟬狀蟲子,正壓在一隻通體鮮紅的蟲子身上啃噬,它的嘴上有一根尖刺,正插入紅色蟲子的體內貪婪的吸食,直至將蟲子吸食的隻剩一層薄皮。
“這是什麽東西!”林嬤嬤欲上前打死這兩個莫名其妙的蟲子,顧錦璃卻輕聲製止了她。
“嬤嬤別動手,剛才怕是這東西救了我。”這是福兒一直戴在身上的東西,苗洛與福兒臨走前將此物送給了她,還頗為神秘的道她早晚會知道此物的妙用。
因為苗洛知道大梁還存有蠱蟲,是以才將這至寶留給顧錦璃,以免她遭人暗算。
顧錦璃無聲一笑,此番還真是多虧了她們。
而此時宋老夫人正召集王府中的護衛廝守衛各個府門,宋老夫人雖多年未上戰場,但氣勢不減,甚至就連府中不通武藝的廝都被宋老夫饒氣場震懾,英勇的守衛著府門。
那支隊伍的確是直奔良王府而來,他們身騎戰馬,要挎金刀,正是北燕士兵。
簫素本與傅決商定以煙花為信號攻城,可此番時辰已到,卻未見煙花,想來定是傅決失敗了。
“蠢貨!”簫素身穿一身北燕騎裝,斂去了平日偽裝出來的真爛漫,眸光狠絕。
就算傅決敗了,計劃也要進校
她本就沒指望扶傅決上位,隻想讓他挾持建明帝以便成事,既然如今傅決靠不住,她便率軍殺入皇城。
京中隻有兵馬司和禁軍兩隻軍隊,但禁軍要留守皇城,他們這一千勇士對付區區一個全是紈絝子弟的兵馬司簡直易如反掌。
英國公在外接應,手中的軍隊遠比承恩侯的多,屆時後援來住,這京城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但簫素亦有忌憚,那便是良王府。
是以她當即下令,命一支隊伍攻破良王府,活捉顧錦璃。
若傅涼活著,可用顧錦璃做人質,若傅涼死了,那便用顧錦璃祭旗!
可她沒想到的事,她算準了時地利,唯獨錯漏了人。
守護良王府的是宋老夫人,她連城池都守得,更何況是一座府邸。
火攻,熱油,鋒利的竹排,總之前來攻門的北燕士兵皆滿身是傷。
最慘的還是被熱油當頭澆下的北燕士兵,死的麵目全非不,還散發出炸肉的香氣,估計他的同伴們就算活下來,幾個月之內應該也不想再吃肉了。
他們一個個雖恨得咬牙切齒,可這座府邸仿佛險一般根本無法攻破,而他們很快又遇到了率禁軍前來的沈染,一時成了進退兩難的困獸。
而與此同時他們的大部隊也遭遇了伏擊,當他們縱馬街上,踏過清水池橋時,水麵上的荷花浮萍突然掀起波動,隱藏在水底的大梁士兵縱身而起,拿著彎刀收割馬腿。
一時間橋上人仰馬翻,落在後麵的北燕士兵連人帶馬摔落湖中,被大梁士兵如殺雞一般宰割,清水池上頓時一片血紅。
簫素怒極,正欲率人回去營救,宋達忽然率一隊士兵圍堵在燕兵身後。
簫素認識他,宋府三公子,又傻又蠢,不過運氣好投生在了一個好人家。
她持刀號令士兵向前,宋達卻站在原地衝他咧嘴一笑。
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宋達的膚色雖白了一些,但仍比他人黑上許多,此番一笑有著不出的傻氣。
宋達身後的士兵並不多,簫素正想殺了這個宋府子孫為北燕雪恥,可當兩方距離不過數米之時,宋達右手一抬,前後兩列士兵立刻交換位置。
而第二列士兵手中拿著的不是刀劍,而是火銃!
火銃在大梁的應用還不算廣泛,但顧錦璃今後熱武器將是主宰世界的東西,溫涼便私下命人研究打造火銃,如今正好讓宋達練手。
火銃的威力遠不如現代的槍支,但火銃聲音巨響,那些馬匹先是受驚,而後又被火焰鉛彈射中,再剽悍的馬麵對非自然界的力量時也會有所恐懼。
一番火銃下來,北燕騎兵早已混亂不堪,宋達見狀再次抬手,這次招呼簫素是鋒利的弓弩。
大梁已有連環弩,鋒利的弓弩可貫穿馬匹和士兵。
簫素未曾想自己竟在一個蠢貨手裏吃了大虧,立刻勒馬衝出包圍,向南奔去。
宋達並未追擊,隻彎唇笑道:“剩下就交給溫陽他們了!”
要今日絕對不算簫素的黃道吉日,她們才剛逃過宋達的火銃隊,便被迎麵投來的炮竹炸的戰馬亂竄。
而溫陽與傅凝則率一支騎兵正麵迎敵,“你北燕的戰馬的確不賴,可既到了我大梁的地盤,還得我們稱王!”
大梁人喜好煙花,牲畜家禽早已習慣,可北燕多為草原,不敢燃放煙火,燕馬自然不熟悉。
可憐它們此番被嚇得魂不附體,哪裏還有戰場上的威風可言。
“退!快退!”
簫素立刻勒令士兵撤退,她衝著空中燃放了一支響箭,等待英國公的回信。
而英國公並未讓她失望,很快就有響箭回應。
簫素唇角一揚,英國公已經擊敗承恩侯了!
援軍馬上就到,宋達溫陽這些人都將是他們的刀下亡魂!
簫素立刻率士兵暫退城外,趕到與英國公約好樹林匯合,可她們剛行到樹林,嵌著鋒利刀刃的漁網便從而降將他們困住,而剩下的騎兵也未能幸免,有的掉入了裝滿尖刺的陷阱,有的被四周突現的大梁士兵射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