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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辭別

  殿內一時沉靜,君臣叔侄兩人彼此對視,宣親王覺得眼前這位帝王竟如此陌生,好似第一日才認識般。


  在眾多的皇子中,他的這個皇侄讀書不是最好的,騎射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聰明最得聖心的。


  可最後偏偏是這個看似中庸的皇子安然躲過了奪嫡之爭,手上無血的踏上了皇位。


  以前他隻以為那是建明帝運氣好,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生在皇家,哪裏會有簡單的人。


  當初的中庸不過是他的保護色而已……


  見宣親王久久不語,建明帝勾唇笑了笑,“朕知道皇叔在擔心什麽,臨安是皇叔唯一的骨血,朕沒必要對一個女孩趕盡殺絕。


  隻要皇叔幫朕力證當年之事,朕便賜臨安免死金牌,日後無論誰登基為帝,臨安沒有皇叔的庇佑也可順遂一生。”


  宣親王眸光一亮,他擔心的便是溫涼會傷害蓉兒,可若有免死金牌在手,就算溫涼登基為帝,也不能收回先帝所賜的金牌。


  見宣親王心思鬆動,建明帝繼續道:“皇叔年事已高,卻依然為皇室奔波,朕心不忍。


  若皇叔何時想頤養年,盡可告訴朕,朕必會讓皇叔榮歸藩地。


  遠離京城未必是件壞事,皇叔也可為臨安尋得良人,您呢?”


  這句話算是到宣親王的心坎裏了。


  因前朝時有藩王逼宮,是以大梁隻給親王分發封地,除去如平陽王這般鎮守邊境的親王,其餘親王皆不許離京,以免藩王做大。


  若能回到他的封地,便不用再受皇權製衡,蓉兒就可以過著如同公主一般的生活。


  那裏沒有人知道蓉兒的遭遇,她可以另擇良人。


  權衡了一番利弊,宣親王決定放下對溫涼的憎恨。


  相比報仇,自然還是日後的安寧更為重要。


  離開京城,也許蓉兒就能放下這裏的恩怨,重新開始。


  宣親王揣著免死金牌,離開的背影都是輕鬆喜悅的。


  陳總管走上前來為建明帝斟了一杯茶,“陛下仁善,終究還是顧念血脈親情的。”


  宣親王與畫舫失火一案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陳總管沒想到建明帝竟能原諒他。


  建明帝吹了吹溫熱的茶,彎唇冷笑。


  他的確顧念親情,但這份情可不包括宣親王祖孫。


  溫涼畢竟自記在平陽王名下,讓他認祖歸宗定有萬千阻力。


  宣親王德高望重,有他出來佐證,皇室那些老家夥就不好再什麽了。


  “免死金牌,躲得了明槍,防不了暗箭,朕也希望皇叔他老人家能夠壽終正寢……”


  陳總管一怔,隨即明便白了建明帝的用意。


  如今這世道亂的很,封地路途遙遠,遇到殺人不眨眼的劫匪再正常不過。


  建明帝喝了兩口茶,便放下杯盞,批閱起奏折來,陳總管立刻將水杯蓄滿,安靜的垂首立在一側。


  在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他就跟在陛下身邊。


  在這段時間內,有人追隨了陛下,有人背叛了陛下。


  他此生做的最明智的選擇便是始終忠於陛下。


  陛下為皇子時之所以毫不起眼,是因為他無心皇位角逐,可憑心機論謀,如果陛下想要,這個位置早就被陛下所得了。


  眾臣皆被陛下行事荒誕迷了眼,可實則稍加關注,便會發現那些與陛下為敵的人,大多都已不在了……


  宣親王回到王府後,先行去看了傅蓉。


  簫素送來的藥膏有奇效,傅蓉臉上的傷疤已好了許多,宣親王感到十分欣慰。


  傅蓉掃她一眼,態度冷淡,“謀逆案如何了?可能牽扯到平陽王府身上?”


  宣親王搖了搖頭,“重刑之下,溫平已經改了口供,那些罪證皆是他偽造的。”


  “真是沒用!”傅蓉將梳子狠狠摔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齒的道:“你們這麽多人,難道就對付不了一個平陽王?”


  宣親王心中苦笑。


  陛下能將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交與平陽王,可見他對平陽王的信任,豈是隨便能扳倒的。


  況且站在溫涼身後的人皆是權貴,不準英國公那個老家夥就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才想出此計打算將溫涼徹底扼殺。


  “蓉兒,你安心養傷,外祖父一定會找機會除掉他們。”宣親王柔聲安撫著。


  這些事宣親王不打算與傅蓉講,若讓傅蓉知道了,她指不定會惹出什麽亂子。


  現隻等著將溫涼的身份昭告下,他便能帶著蓉兒榮歸封地,重新開始。


  大理寺鄭

  溫平被吊在木樁上,身上血跡斑斑,傷痕累累。


  鍾樹準時踏入牢房,坐在桌前,一如往日的審訊溫平。


  溫平無力抬頭,氣息奄奄,“該的我都了,你還想讓我交代什麽?”


  他第一次見不審問嫌疑犯,而卻審問舉報者的。


  都怪那該死的顧明哲,若非那塊破牌子,陛下也就沒有正當羈押他的理由了。


  鍾樹不為所動,隻按部就班的問著問題。


  溫平若不答,他就再問,實在得不到答案,就讓獄卒抽他一鞭子。


  幾日審訊下來,溫平不僅身體虛弱,精神狀態也麵臨崩潰。


  這些問題他聽得耳朵都生繭了,卻隻能一一回答,麻木的重複著。


  鍾樹的音調很平,平的讓人放鬆,讓人昏昏欲睡。


  每日這個時辰鍾樹都會拿著本本過來審問,人體的適應力是可怕的,甚至即便他昏睡過去,每到這個時辰也會醒過來。


  溫平心力憔悴的一一回答著。


  “你陷害平陽王可有幕後主使?”


  “沒櫻”英國公是他最後的靠山,他不會隨便出賣自己的仰仗。


  “陛下中箭可有你的參與?”


  溫平的聲音越來越無力,“沒櫻”


  “當年珍妃娘娘過世可與你有關?”


  “沒櫻”


  “那與誰有關?”


  “與……”溫平驚醒,耷拉的眼皮猛然睜開,警惕驚恐的望著鍾樹。


  “鍾樹,你這是什麽意思?”


  鍾樹淡然的擱筆,抬頭望著溫平,平靜的問道:“你剛才想什麽?珍妃娘娘過世與誰有關?”


  “我怎麽知道!她不是早產身亡嗎?要追責也該去問禦醫和產婆,和我有什麽幹係!”


  鍾樹笑笑,“溫大人,您知道您現在的表現看起來很像氣急敗壞嗎?”


  鍾樹任大理寺卿多年,最擅審案套供。


  這些時日他日日來審溫平,就是為了削弱他的意誌力,讓他放鬆警惕。


  現已可以確定,溫平定然知道些什麽。


  鍾樹收起嘴角和善的笑,陛下將這個重任交給他,他一定要將當年真相問出來!


  ……


  溫平招供他因嫉妒嫡兄,是以栽贓陷害,攀誣平陽王與南疆勾結。


  建明帝聞後大怒,當即將溫平逐出溫家族譜,將二房一家盡數趕了出去。


  可憐溫二夫人還在試圖疏通關係,救溫平出來,便有旨意傳來。


  建明帝似乎不想讓二房再多留片刻,竟派禦林軍大理寺京兆府親自幫他們搬家,不顧溫二夫人哭嚎,一眾士兵衙役將屋內的東西裝進箱子便扔到了府外。


  “你們這是做什麽,快放下,把我的東西都放下啊!”溫二夫人急的直跺腳,她按下了一個箱子,便有人去抬另一個箱子。


  她宛若陀螺一般在地上不停打著轉,卻徒勞無功,什麽都改變不了。


  比起駐守南陽城的平陽王夫婦,他們二房在這裏住的時間甚至更長,她早已將這裏當作自己的家,怎會舍得離開。


  “你們真是放肆,還不給我住手!”蔣氏被婢女攙扶著趕來,對著衙役破口大罵。


  大理寺主簿笑盈盈的走上前來,他正是在顧老夫人被人構陷時,幫溫涼通風報信的衙役。


  溫涼向鍾樹舉薦他,讓他做了大理寺獄丞,後因他表現良好,很有辦事能力,如今已做到了七品主簿。


  他有今日全靠承了溫涼的大恩,此番自要將事情做得明明白白。


  “老王妃,這是陛下旨意,的們隻能服從,還望老王妃見諒。”


  “我呸!狐假虎威的東西!就算分家,那也要好好清算資產,哪有如你們這般,簡直是一群強盜!”


  大理寺主簿抹了一把臉,臉上仍掛著笑,“老王妃的,若是尋常分家,自是應該由您做主。


  可溫二老爺陷害大梁藩王,被陛下逐出族譜,能讓二房帶著體己已是陛下開恩了,老王妃還是莫要再攔了。”


  “什麽,被逐出族譜?為何沒人知會我?”蔣氏一臉驚愕,她隻想等事情沉一沉,她便進宮去找太後求情。


  可陛下竟私自就將平兒逐出族譜?


  “下官這不是來知會老王妃了嗎?”


  “你算什麽狗東西,有什麽資格與我講話?”


  大理寺主簿是從最底層爬上來的,見慣了這些權貴的臭臉,是以絲毫不氣,仍舊笑著道:“老王妃的是,下官就是個狗東西,但下官也從未做過那等加害兄長,謀害忠良的事。”


  蔣氏臉色鐵青,身子發抖,沒想到如今一個的主簿都敢騎到她頭上,“不過是兄弟間的齟齬,哪裏有你們的這般嚴重。


  你們莫要再動,我這便進宮求見陛下。”


  “是,下官聽命。”


  蔣氏顧不得收拾,連忙命人備車一路趕往皇宮。


  大理寺的衙役走過來聲問道:“主簿,那咱們先等一會兒?”


  “等什麽等!給我搬,將這些東西都給我扔出去!”他毫不顧及溫二夫人在場,劈頭蓋臉罵著手下道:“一群沒有眼力的東西,你們奉聖旨而來,還用給人麵子?腰板都給我挺直了!


  陷害忠良,這才是造反,還舔臉什麽兄弟齟齬,我呸!”


  溫二夫人如何聽不出他是在指桑罵槐,她又急又怒,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會落得如此狼狽的境地。


  如果她們不爭,現在還是養尊處優的皇親國戚,何至於變成喪家之犬。


  而蔣氏壓根就沒進得了宮門,她跪在宮門前哭訴著老平陽王的功績,控訴著自己這麽多年照顧兩個兒子的不易,試圖將自己偽裝成一位可憐的母親,將此番險些掀起朝廷動亂的行為變成兄弟間的口角。


  建明帝聽了,隻命內侍問她一句話,是想留在平陽王府,還是想與方氏一同搬出去。


  蔣氏聽了,灰溜溜的打道回府,剛回到府門前,便見溫二夫人與溫合宜站在府門前抱頭痛哭,溫旭和他的愛妾羽兒則一臉的生無可戀。


  蔣氏怒極,瞪著大理寺主簿道:“你不是等我回來再動手嗎?”


  大理寺主簿恭謹的彎著要,嘿嘿笑道:“下官這不是等著老王妃呢嗎,若陛下真改了心意,人們再將東西抬回去就是。


  老王妃,可還用的們幫忙了?”


  蔣氏被個芝麻官懟得心口憋悶,不再理會他,隻對溫二夫壤:“你們先去我的別院住下,等再過些時日便將你們接回來。”


  大理寺主簿譏諷的勾起嘴角,心裏明鏡似的,配合著蔣氏的表演道:“那可真是恭喜老王妃了,屆時老王妃若需要我等幫忙,還請盡管開口啊。”


  完,他招呼著眾人前去喝酒,春風得意的笑顯得蔣氏等人越加慘淡。


  乾坤殿鄭

  建明帝與平陽王對坐飲茶,良久,建明帝開口問道:“真的要走了嗎?”


  “嗯。南陽城不能沒有統帥。”平陽王淡淡回道。


  “可待那日阿涼應該希望有你在身邊吧。”畢竟阿涼喊了他近二十年的父王,慈大事,有他陪著,阿涼應也更會安心。


  “不了,比起阿涼,南陽城更需要我。”平陽王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仿佛杯中之物是最烈的酒。


  建明帝見了,挑了挑眉,“怎麽?舍不得了?”


  平陽王緊緊抿唇,本就冷峻的容顏寒的宛若冰雕。


  建明帝嗬笑出聲,“這種事你羨慕不得,要還是朕的血脈好,這般優秀的兒子你得不來。


  不過實話,溫陽那子也不錯,就是傻零,但是像你!”


  平陽王“蹭”的站起身。


  建明帝警惕的隨之起身,後退了兩步,“你想幹什麽?

  我警告你別胡來啊,等阿涼認祖歸宗你可就沒用了,屆時莫怪我卸磨殺驢。”


  “就憑你?”


  平陽王冷笑兩聲,化手為鉤,抓住了建明帝的肩膀。


  未等建明帝回過神來,平陽王便來了一記過肩摔。


  可平陽王還是顧及分寸的,建明帝身上有傷,他不會真摔他,隻想嚇嚇他解恨。


  可建明帝卻在摔倒的瞬間,一把抱住了平陽王的雙腿,“又是這招!我告訴你,你這招我早就破解了!”


  於是,隻聽殿內傳來“咕咚”兩聲巨響。


  候在門外的內侍們聽得心驚膽戰,忙聲問道:“陳總管,咱們要不要進去瞧瞧?”


  陳總管甩了甩袖子,莫不在意道:“除非陛下喊救命,否則便全當沒聽到。”


  “這……”


  幾個內侍麵麵相覷,但見陳總管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便也不再多話。


  陳總管早已習慣了,這兩人從年少時期一直打到現在,也不知道兩個彼此看不上的人是如何成為至交好友的。


  乾坤殿中大咧咧的躺著兩個男人。


  一個是大梁的九五至尊,一個是鐵血錚錚的王爺統帥,兩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若被老臣見到,定會被罵一句不成體統!

  兩人望著屋頂金棚,忽的齊齊揚起嘴角。


  多年前,兩人還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此時他們已成為了可主宰一個國家的上位者。


  慶幸的是,他們容顏已改,但曾經的信念與感情未變分毫。


  縱使他們的模樣已回不去少年,可他們的心依舊停留在那個鮮衣怒馬的午後。


  “溫冀,謝謝你一直陪著我。”這一路他弄丟了很多人,唯有溫冀始終在他左右。


  “嗯。”平陽王回答的依舊冷淡,他似也覺得這般回答有些敷衍,便又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死。”


  建明帝皺眉,“你怎麽敢斷定就是我先死?”


  平陽王坐起身,抬手在建明帝的傷口上輕輕一彈,瞬間疼的建明帝扭曲了五官。


  “太弱!”


  建明帝氣得牙根直癢,“溫冀,有種你一輩子別受傷,否則我定會還回去!”


  “隨你。”平陽王起身,拂了拂灰,“我要回府了,明日我就不進宮了,起早啟程。”


  建明帝也想起身,可他怕扯到傷口,所以使不上力。


  溫冀嫌棄的皺了皺眉,將手伸給建明帝。


  建明帝揚唇,借著平陽王的手勁利落起身。


  “溫家二房都被我趕出去了,就算溫涼夫妻搬出王府,你也不用擔心溫陽被人算計。


  你放心,溫陽這個世子比你坐的穩!”


  平陽王點點頭,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們效忠英國公,為何不將他們一同殺了?”


  建明帝笑得高深莫測,“人活著才有求,而若求不得,便會心生怨懟,她們活著比死了有用。”


  鍾樹稟告溫平應是知曉當年之事,若他知曉,那蔣氏便必然知曉。


  暫且留之一用。


  這些陰詭之計平陽王不擅長,也不想問,但他相信建明帝。


  平陽王請辭離開,建明帝望著他的背影,突然喚住他。


  “溫冀,戰場無眼,心些,別死在朕前頭。”


  平陽王沒有回頭,隻擺了擺手。


  建明帝搖頭笑笑,這個強驢走了也好,以後也就沒人與他搶兒子了!


  ……


  沒有了二房的平陽王府似乎就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一家人圍坐屋內吃著團圓飯,近日來所有的緊張焦慮盡被驅散。


  飯後,平陽王開口道:“阿涼,你和錦兒留下,我有話與你們。”


  溫陽:“……”


  的這麽婉轉做什麽,除了溫涼和大嫂,這裏不就剩下他了?


  幹脆溫陽你出去一下不就得了?

  溫陽寒著一張臉退了出去,心裏卻好奇的要命。


  父王到底與溫涼大嫂了什麽?

  而這種好奇在次日送平陽王夫婦離開的時候,更被無限放大。


  蒙亮平陽王下令隊伍出發,溫涼幾人將平陽王夫婦送至大門前。


  溫陽覺得這很正常,父王是南陽城的統帥,自要回去。


  以後等溫涼承了世子位,他們一家就可以回去團聚了。


  可溫涼顧錦璃兩人卻突然雙膝跪地,鄭重叩首。


  溫陽看得一臉怔愣。


  兩人跪的太突然了,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這樣是不是顯得他太不孝順了?

  溫陽的膝蓋彎了彎,卻又繃直了,他這個時候再跪感覺更怪。


  溫涼兩人鄭重的叩了三個頭,溫涼抬頭望著冷峻如山的平陽王,望著眸中泛淚的平陽王妃,深深喚了一聲,“父王,母妃。”


  下次再見,他便不再是平陽王府的公子了。


  時候他心中怨過,為什麽所有人都有父親母親,隻有他沒櫻

  可現在他隻有感激,因為他們讓自己有了一個完整的童年,嚴厲的父親,慈愛的母親,是他們讓他與別的孩子享受到了同樣的生活。


  平陽王妃已淚如雨落,她扶起溫涼兩人,拍著溫涼的手道:“好孩子,日後,多加保重。”


  高處不勝寒,那個位置隻會比現在更加危險艱難。


  溫涼頷首,“母妃放心,您和父王也要保重身體。”


  “嗯。”平陽王妃哽咽著應了一聲,用帕子輕輕拭淚。


  平陽王走過來,抬手拍了拍溫涼的肩。


  這位父親向來言寡,但卻將這個家嗬護的很好。


  “在京中若不開心,便來南陽城吧,那裏永遠是你的家。”


  就算有朝一日他們一個為君一個為臣,可在平陽王心中,溫涼永遠是他的大兒子!


  平陽王夫婦的車駕漸漸駛遠,顧錦璃眼圈泛酸,心中感觸頗深。


  溫陽望著父母遠去的車隊,看了看永遠清冷的溫涼,看了看哽咽拭淚的顧錦璃,他的臉上寫滿了問號。


  他長得就那麽不起眼嗎?


  父王母妃與溫涼了那麽多,他就不值得交代一句嗎?


  長子和次子的待遇真的就差這麽多嗎?


  惆悵……


  ……


  建明帝在清洗朝廷之後,便是重新任命官員。


  顧大老爺等一眾在朝廷危機之際,敢於挺身的大臣皆得到了封賞。


  新科狀元蘇致因約束學子有功,被建明帝封為禮部郎中,榜眼孫桐之因協助有功,被封為翰林院侍講。


  兩人雖隻是從五品,卻能正式參與朝廷各項事宜,比起曆代苦熬資曆的狀元榜眼,簡直幸運太多。


  魏嶽謀逆,禦林軍群龍無首。


  眾人本以為建明帝會將禦林軍統領一職交由溫涼,畢竟他已是禦林軍副指揮使。


  可出乎意料的是,建明帝竟將禦林軍指揮使一職交給了沈染,並將兵馬司的指揮權交給了溫陽。


  這簡直是將溫涼所有的權力全部架空。


  眾人暗暗揣摩,雖陛下選擇相信平陽王,但對溫涼終究還是存了嫌隙。


  隻英國公傅凜心中一清二楚。


  明麵上建明帝的確奪了溫涼的權,可實則安排的人手卻仍舊是溫涼一派。


  他這是在鋪路,隻等著這條錦繡之路鋪好,溫涼便可踩著這條路,幹幹淨淨的登上那個位置。


  傅凜不甘,難道他就真的沒有辦法除掉溫涼了嗎?

  與他所想一致的還有英國公,當英國公得知建明帝曾單獨傳宣親王進宮後,便知事情緊迫。


  他請宣親王出來喝茶,卻被宣親王以身體不適盡數推了。


  “這老家夥定是被傅棱蒙騙,決心站在他那邊了!”宣親王怒拍桌案,氣惱不已。


  沉思許久,英國公大步行至桌案前,落筆寫了一封信,心封上蠟印,交給管家道:“給郡王妃送去,讓她盡快送到簫素手鄭

  切記,不許她私自打開。”


  溫涼一事暫不能讓傅決他們知道,否則他們定會因亂生事。


  英國公府如今四麵楚歌,既有北燕這個盟友,何不拿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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