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畫

  “哼!終於會說人話了?現在知道姑奶奶惹不起了吧!” 藍諾玩了一陣,終於良心發現地拉住那老男人的手,把人帶出坑來。 那男人狗爬似地上岸,狠狠嗆了幾口水,嗓子裏火辣辣地疼。 一出坑,山風正勁,這下子他身上僅存的熱量都被風剝皮刮骨似地抽走了。 脫下了厚重的皮草,並不瘦弱的身軀在風裏直打哆嗦。 老男人咳嗽了幾聲,再抬頭看時,岸上已經沒人了。 那殺千刀的丫頭片子這時候已經不知去向,想來應該是已經朝湖對岸摸索過去了。 老男人冷哼一聲,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便瑟縮著走到身後某塊赤沙石堆邊,就著月光找到那塊最尖利的石頭一把握住,然後將石刺左邊推了一推。 “啊――” 遠遠地隻見一個清瘦的人影從那湖對岸光線昏暗之地飛來,淩空之姿可比驚鴻,然而噗通落水時,濺起的水花比兩個老男人還高。 多年之後,即便老男人的孩子都已娶妻生子,可每每當他想到這個“驚鴻”落“水鴨”的夜晚,那張千溝萬壑的老臉皮上就忍不住牽開一抹幼稚又自得的笑意。 “哎呀呀。還是老話說的得好,常在河邊走,難能不濕鞋?既然濕了鞋,幹脆洗個澡,哈哈……咳、咳、咳……” 聽著岸上老男人的嘲諷,藍諾來氣不打一出來。 本來她已經找到那機密的入口了,偏偏一時失察,沒注意那整個門前都被人設下了機關。 先是地麵突然塌陷,她整個人落入了地下的落網裏,而後那落網猛地太高彈射,生生把她彈回了湖裏。若非落水時自己憑那點護身內裏保住了心脈,照那個高度落水,不死也殘。 “你這廝有完沒――” 看清了老男人的臉,藍諾剩下半句話便卡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了。 此時水麵風波湧起,很明顯是有什麽非自然因素在刻意推動。 藍諾奮力往河岸邊遊去,然而不論她怎麽努力,總有那麽個大浪頭拍過來,將她推開。 不遠處,男人看夠了湖中之人掙紮的樣子,心裏十分解氣。 當然,做人還是不要太沒人性。這些年被這湖“吃掉”的人並不少,他老了不好再看著這等殘忍的場麵發生在眼前,於是轉身離去。 隻是在他離開的時候,習慣性地將手負在了背後,口中哼起了近年滄越的新曲兒。 可這時候,他背後依稀有人在喊:“二叔――” 老男人的腳頓了頓,他仿佛想起了什麽。 回頭,水麵已經幹淨了許多。星河般的沙岸靜謐如初。 “差點兒把你忘了。” 他彎下腰,拾起那石林邊的斧子。鋥亮的斧頭刀刃上還掛著一絲赤血。 “要是再把你丟了,袖袖非同我拚命不可。” 老男人十分心疼地將斧頭擦幹淨,起身時腰上卻感到一股壓力,然後隻聽“喀嘣”一聲脆響。 疼得他咬牙閉目,冷氣直抽。 腰傷不是病,突出才要命。 他條件反射似地抬手扶腰,卻意外地摸到隻溫軟的手。 老男人心下一凜,真沒算到她竟然還能爬出坑來。 年輕真好啊! 這時候,身後女子卻傷感1地說:“七歲那年我爬櫻桃樹,枝丫斷了,倒栽蔥摔下來,是您接住了我。這麽多年,您這把老腰可還好?” 說完藍諾又泄憤似地按了下去,然而老男人直接就給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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