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冶

  當日她被藍若茗背後捅刀,醒來之後身在疾室,差點兒便死在了無聲之中。 幸好山洞裏打鐵的聲音給了她指引,幫她找到了一條絕無僅有的逃生之路,可同時也徹底改變了她對滄越的認知。 感受著背後火盆裏陣陣熱浪,藍雅又想起了在山洞裏遇見的那個老頭子。 盡管頭發已經蒼白,可老人家一身腱子肉卻是真材實料,揚手落下,重擊打地花火四濺。 山洞中天光昏暗,頭頂的天窗太小。陽光與爐火熱浪爭奪出路。 若是常年呆在那樣昏暗無光的地方,對身心都有巨大的傷害。 那老頭子卻仿佛不以為然,一錘一錘,把鐵條打成劍的雛形。 牆角已經堆了無數類似他手中鐵條的東西,是劍,但是被他廢棄了。 從天亮到天色昏暗,他始終埋頭打鐵,可以說,他近乎瘋狂地在打鐵,甚至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這樣較真的人使藍雅想敬而遠之。 終於,夜幕降臨的時候,老人家放下了鐵錘,走入光線找不見的暗處。 藍雅等了他很久。 而後,那人回來時,手裏提著茶壺和茶杯,口中叼著一條幹魚,神情錯愕地看著藍雅,問:“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我看你打了一天的鐵,你到底在做什麽?” 誠然,研冶子也知道一開工便諸事不管的破習慣。 “我在鑄劍。” “鑄劍?” “對,鑄一柄絕品利劍。” 雖然長久不與人交談,嗓子有些沙啞,可當談到自己的理想時,老頭子的意氣風發,比二十幾歲的青年人不遑多讓。 “你為什麽在這裏?” 他問藍雅。 “我被一柄絕品劍刺傷了,被人都在這兒自生自滅。” 藍雅說這話,想再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輕鬆,本意是諷刺,可落到研冶子的耳朵裏便偏離了重點。 “咣當――” 茶壺從老頭子手中落地,跳到藍雅腳邊。 那人極其興奮地衝過來扳住藍雅兩肩,很不禮貌地想扒她衣服。 “在哪裏?刺了多深?傷口給我看看?” 藍雅知道他興奮的原因不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而是因為對劍的狂熱,所以隻是一拳打得他鼻血橫流,而不是直接掐死這人。 “你這丫頭,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知道那柄好劍的劍刃厚薄、寬度,作為鑄劍的參考。” “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看你不順眼,想揍你罷了。” 藍雅的回答比她這個人更加流氓,卻莫名讓研冶子覺得親切。 “哈哈哈……你這丫頭,是老夫救了你,你竟然這樣報答我老夫嗎?” “原來先生眼裏出了劍,還有別的人和事,晚輩失敬。” 藍雅道歉一點兒也不真誠,可研冶子並不在意。 當初把她從藏劍洞背到這地方來,也就是打著讓她自生自滅的心思,沒打算她報恩。 “敢問先生尊諱?” “采桑子。” “他是我師父。” “……其實我是誰不重要,就像你是誰也不重要。”“若沒有別的事,趕緊離開吧!出門左轉二十步有個天梯,直通龍淵河岸,沿著河岸往下遊走,若是運氣好,趕上粟介亭主在家,你就能回滄越,做一隻自由的小小鳥。” 研冶子說完還故作萌態地扇了扇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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