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密談
誠法票號,現如今地壘最大的票號,掌握了地壘四成的財富流通,糧草押運,貨物流通都掌握了不小的份額,整個地壘能與之抗衡的也就是西乞氏和順票號了。
他的創立之人甘汜的經曆,更是能稱得上傳奇,六歲一篇驚世文章成了秀才,九歲摘得舉子一篇策論堪比國策,十五歲狀元及第可稱地壘三百年以來第一人,可僅僅五年之後,做到了戶部郎官的他,不知因何毅然辭官,靠著五百兩銀子,用了五年做出了誠法票號,然後十二年時間比肩西乞。
如今的誠法票號,日子可不算多麽好過,因為四國突然之間沒有預兆的封閉了,遠行在血漠之中與某一地談生意的甘汜被隔絕在外,一開始倒有著一眾得力的管事扶持,主事也都心氣相應還好。
可時間一長,這事情就有些變味了,掌權的女子無法徹底讓這些家夥臣服,尤其是四國沒有了動作之後,一些人開始毫無顧忌的貪墨,拉起山頭相互攻奸,這還不到一年的光景,偌大的一個誠法票號就快成了一個空殼子了,鐵血手腕的女主人應對著來自於西乞氏的步步緊逼,背後又有人捅刀子,一個原本不諳世事的女子如今竟要強撐著挑起大梁。
……
站在票號門前的離尋,駐足停步了一會兒,看著麵前的金碧輝煌的票號,門可羅雀景象,還有那十幾個正在驅趕客人的守衛,現在他的到來正是時候。
這三個月,閑來無事之時,他沒少觀察這裏的動向,也看到了喧鬧,他也一直在等待著這個誠法票號走投無路的時機,也是在這時候,他才會選擇出手,在趕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也見到了大隊的人馬,估算好時間交付了貨物,如今剛剛好。
“今日我誠法票號內部整頓,外客要是有存取的業務,可往別家!”
徑直走向票號的離尋,毫不意外的被人攔了下來,兩個守衛一副毫不客氣的模樣。
離尋看著他們眼神中帶著一絲冷意,“誠法票號,一向不拘無束,對待來客皆是誠心以待,怎麽如今出來幾個臭蟲惡心人呢?”
“我誠法票號的買賣,想做誰的就做誰的,今日我還就不放你進去了,趕緊滾,別逼著我們動粗。”兩個守門的守衛惡狠狠的說著這話,想要出手驅趕離尋。
“滾!”離尋吐出這一個字,然後閃身略過這兩個侍衛,伴隨著兩個守衛應聲倒地,他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票號之中。
在他踏足票號的那一刻起,周遭的人目光都聚集了過來,那幾個正在驅趕人的侍衛,注意到了門口守衛的倒下,幾乎是一息之間,所有的侍衛都來到了離尋的身邊,當即就要製服離尋。
離尋淩然不懼,抬手亮出了那串珠子,“在下受甘汜所托,特此來如月主母,信物在此,有事相告。”
聲音響徹整個大廳,他手中的那串珠子也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那是大掌櫃的珠子,前些年專門請汪先生製作的,製成之後,他時常佩戴在身上,不會有錯的,這就是大掌櫃的信物。”在櫃台之中的幾個掌事,也不知是誰眼尖,看到了離尋手上的那串珠子,當即開口,做實了離尋的身份。
幾乎就是在同時,六個護衛同時行動,來到了離尋的身邊,顯然這些人是甘汜的擁躉,同時也有人前去稟報這裏的情況了。
……
內堂之中,麵容俏麗,不失風韻,在這些時日磋磨之下異常堅強的女子,麵對眼前的四個分號掌櫃,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
他們這些人到來的目的很簡單,瓜分票號的業務,拆分內容,將原本屬於甘汜的東西分掉,女子自然是不同意的,可麵對那種種流言,她又無處解釋這一切,無法證明,她也可以穩住現如今的情況,眼前這些家夥,就是在欺負他們這一家孤兒寡母。
“對於諸位的提議,我不能同意,票號也好,商號也罷,還有那諸多產業,都是我夫君這些年辛苦積攢下來的,現如今他隻是在血漠之中,雖然沒有什麽音訊,但我相信他還在,所以就請諸位先安穩住下屬的情況,把眼下這最為艱難的情況度過去,之後再去商談其他,可好?”女子依舊是先前那套詞句,她麵對這些死皮賴臉的家夥已經詞窮了,隻能堅持著這般話語。
表麵上的堅決,掩蓋不了她心底深處的忐忑不安,有時候她也差不多相信了那傳言,可有時候,她又不能相信那些傳言因為她清楚,一旦她倒下了,那這些積攢了十幾年的產業,那宏偉的大計劃,都要自此流產了,她不能也不可以。
與旁邊三位大腹便便截然相反的一個精瘦男子,看著麵前的女子,平淡道:“現如今倒也不是我們不相信夫人您的能力,隻是如今局麵不穩,手底下的人不服您一個女子,羅兒不過十歲,難以支撐大任,算來算去,也隻能依照現如今的情形了。而且外間傳言紛紛,說是老爺被吟風門誅殺在血漠之中,這扯淡的傳言幾乎證實了一般,人心惶惶的,我們也左右不了什麽。如今若是夫人您真的想要維持現下的情況,盡可說出老爺的下落,若是能有確切的下落,我等自然是不再多說什麽,您可說的出來?”
就在女子啞口無言沉默以對,這精瘦男子滿臉得意想要繼續施壓的時候,一陣騷亂之聲響起,緊接著一個跑來的侍從稟報道:“夫人,外麵有人拿了老爺的信物,來此請求一見。”
“什麽?”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大喜道:“快快請見。”
滿色鐵青的精瘦男子,狐疑的盯著女子,他從女子身上,沒有看出什麽太多可疑的地方,他們也沒有阻止什麽的,就靜靜的看著這一出好戲的發生。
很快離尋被帶到了這裏,他一副淩然不懼的模樣,看向了那四個掌櫃,蹙了蹙眉頭,轉頭又看向了那個女子,“夏夫人,幾個月前,我與甘汜先生於和溪城一見,彼時他正在和傭兵商會談一筆大生意,就在我們分別幾天之後,四國就封閉了,緊接著戰亂四起,我艱難來到此地,一時間也沒什麽事前來此告知夫人,今日知曉宵小之輩來此為難夫人,念及恩情,特來此援護。”
“你這說了一大堆的話,自始至終都未提及過老爺他的情況,即便你手上有著老爺的這一串珠子,我們又怎麽能相信,你知道他的安危呢?”精瘦的男子聽著離尋的話,倒也沒有什麽慌張,淩然不懼之間,質問道。
離尋則是聳了聳肩,看著麵前這四個分號的掌櫃,“四位今日來此無非是為了欺負孤兒寡母,無論我說的是否為真,你們也不會去信,你們所求的無非是侵吞甘氏的產業,或是受了人指使,或是心中有著私求,在場之中除了夫人之外,又有幾人擔憂甘汜先生的情況呢?與你們多言又有什麽好處呢?我隻知道,外間血漠之中吟風門暫時並沒有什麽動向,有著和溪城的傭兵商會庇護,他們也不會怎麽在意甘汜先生,所以他能有什麽風險呢?那傳言不過是有人肆意傳播,恰巧又有人想要借著這個傳言行一些齷齪之事而已。”
離尋這一番直白的話語,說的四個掌櫃火氣也上來了,他們恨不得當場誅殺掉離尋,眼神之中滿是殺意。
還是那精瘦的掌櫃,率先平息了心中的火氣,看著離尋,“閣下既然有事情要個夫人說,就在這裏說吧,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退下吧,我們誠法票號之中還有事情要談。”
“巧了不是,我也有事情要和夫人談一下,也需要諸位回避一下,夫人你看,你是要和誰密談?”離尋看向了一旁稍微有些激動的女子,將問題拋給了她。
女子麵對這種不用想的問題,當即回答道:“既然閣下有要事,那就閣下先談吧,反正我們暫時也談不出個結果,索性就和您說說,說不準能找到別的解決法子。”
“夫人您可想清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不是什麽好事。”精瘦男子看著女子,惡狠狠的警告道。
女子盯著那個精瘦的男子,冷冷道:“與你們四個大男人都共處一室了,老娘會怕別的,若是有人膽敢在背後嚼舌頭根,我可不會輕易饒恕的。”
眼神之中的冷意讓那掌櫃的都一陣的膽寒,在本能的驅使下,他們迅速的離開了這裏,留下了離尋和女子兩個人。
“甘氏子孫甘羅見過閣下,先謝過閣下為我母解圍。”就在離尋想要開口的時候,一個小孩子闖進了屋中,一副文士打扮的少年郎,看起來不過是十多歲的樣子,眼神之中的神采,行為舉止卻遠非他同齡人可比的,他見到離尋,先是躬身行了一禮,道謝之後詢問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因何得到我父親手上的串珠的,又有什麽要與我等訴說的?”
“在下徐問,化外遊俠。”離尋看著麵前這個有宿慧的少年郎,讚歎一般的點了點頭,報上了身份,然後表明了來意:“至與我緣何得到這個串珠的,其實我是賣了一個消息給甘汜先生,然後就得到了這串珠子,至於要和你們說的事情,倒是不著急訴說,這些事情非常的重要,關乎於現如今整個四國之地的局勢,先前一直在這裏從未拜會也是因為要判斷一些事情,所以沒有著急來找你們,可如今甘氏產業即將分崩離析,我也必須要出來了,所以我就來了。”
“原來如此,那就先行謝過徐問先生了。”甘羅倒是也機敏,年少老成的他處理起來這些事情井井有條的模樣,“敢問先生到底是賣了什麽消息給我父親,讓他把如此珍視的手串都給您了。”
“我賣給他的消息是四國封閉之後關於你甘氏產業的情況,至於我是如何見到他的,這就要真的密談的時候跟你訴說了。”離尋看著甘羅,先是一臉認真,說完之後笑了笑,然後詢問道:“既然男女有別,甘羅小先生比起長者也不差些什麽,不若你我來談,也好訴說一番,可好?”
“嗯……”甘羅聽到離尋的話,轉頭看向了他的母親,得到女子的點頭之後,他才看向離尋堅毅的點了點頭,“倒是也可以,就讓你我來密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