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小販
與耶遝洪明潦草的會晤之後,離尋回到了安置驛館,那個被束靈鎖禁止束縛著的吟風門天人,已經被接管,押解到了大牢之中,之後龍涅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最起碼的談判肯定不會因為離尋的一次言談而生出定論,這之後肯定是要進行一定程度上的磋商之後,這場戰爭才能終結。
“初步的商談也就那般了,這之後的一應事務,就要靠著你去和那些家夥去商談了。”歸來的離尋看著麵前等待多時的龍涅,叮囑道。
看著有些疲累,正在活動筋骨的離尋,龍涅疑惑道:“先前留存的那個吟風門強者,您不親自詢問一下嗎?”
“沒有必要了,那種家夥所知的訊息也不會有太多有用的,索性就讓天澤自己去搞清楚這一切,接下來我要去做點別的事情,要離開這裏了。”活動著筋骨的離尋,一邊消解著身體的疲乏,一邊解釋道。
龍涅看著離尋那略帶神秘的樣子,問道:“您要去什麽地方,去那出現神光的地淵之中嗎?”
“沒有,接下來我要去別的地方,需要去論證我心中的一個猜想,所以要暫時離開了,這期間地淵應該不會開啟,所以你就安心在這裏與那些人商議之後的事宜吧。”離尋隨口敷衍了一句,然後想到了什麽一般,補充道:“哦,對了。地淵之中的那處密藏所埋葬的是一些極其稀有的珍藏,對於四國國教來說是個大機緣,其中蘊藏著的也是有一些好東西的,韓固那幾個小子若是有時間的話,你可以讓他們跟著天澤國教一同前往。”
“是。”龍涅聽著離尋提到了韓固,點頭之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已經叮囑完了該說之事的離尋,也不打算停留了,他也沒有注意到龍涅那欲言又止的模樣,自顧自的說道:“好了,我也該出發了,再見。”
離尋說完這話之後消失在了原地,龍涅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其實想要告知離尋,那孩子的身份,隻是還未開口,便已經無從訴說了,第一成,原姓韓,年少放蕩之時與一女子相戀……
無奈的搖了搖頭,龍涅轉頭走向了屋子,今日他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
……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這期間發生了不少事情,天澤和峰巒算是消停了,不知怎麽的那峰巒的六皇子就成了特使,與天澤一番磋商,以往橫行霸道無所顧忌的天澤如今居然無條件的,全盤答應了峰巒提出的所有條件,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倒是地壘這邊,原本說好了的停戰,到頭來又是一場大戰,先是與太玄在那山口殺的昏天黑地,屍身堆滿了半個山口,然後又是與天澤一部死戰,死了數萬將士,說及意圖,也說不出個什麽東西,聽聞還要給太玄賠款,大多人心底裏都或多或少的有點不舒服,偶爾私下裏也有些怨言。
地壘國中商賈橫行,從最大的西乞疾到稍遜半分的甘汜,再到其下大小百餘商賈,幾乎支撐了整個地壘的一切,連軍陣的糧草都是這些商賈負責押送,還有一應事務,商賈皆可插手。
傭兵商會在這裏也確實更像是一個商會,來往搬運貨物,押運之人都是商會之中注冊的小販,他們依附於那些大商之下勉強得活。
遠處一輛裝著滿滿當當草料糧食的馬車,慢悠悠的駛向商會,坐在車上那個神采奕奕的年輕人,約莫是這些時日才到來的小販,最初之時他拉著一車珍貴的皮草,也是這般,趕著馬車來到了城中,以不算多高的價格售出了那一車皮草,之後幾乎是沒幾天他就拉來的一車貨物,每每出售,價錢都是談的很漂亮。
這年輕人其實算是個較為怪異的家夥了,旁人收貨之時每每求得是壓低價錢,抬高售價,從中攫取最大的利益,這年輕人則是個怪胎,稍微了解一點就知道,他所行所做,都是反常的行為,他收購時的價錢,往往會比旁人高幾分,售賣之時,又會低幾分,中間勉強有些利益,卻又沒那麽多。
放在旁人,這種行徑,早就被商會之中的各家大統領給處置了,可這人來往之間,也就隻拉這一車的物資,無論什麽都是如此,倒也沒有那種擾亂市場的心思,況且如今這種情形,糧草緊缺的情況下,這種做法倒是能夠快速的補足物資,所以那些大商也不怎麽在乎,由著他這種行徑,反正對他們又沒什麽影響。倒也是有人找他麻煩的,隻是那些找他麻煩的人,不知怎麽回事,事後緘默不言,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徐問呐,這又是一車,這個月你都第十車了,賺了不少吧。”四周趕著車馬的人,與那個年輕人打著招呼。
“薄利薄利,先走了。”年輕人笑著打著招呼,很是老練的模樣。
這個駕著馬車的人自然是離尋,他從天澤邊境的一處尋常人無法通過的,煙瘴林子來到了地壘,靠著一個事先準備好的路引,他來到了地壘,剛好碰上了一個要去售賣皮草的老者,也是臨時起意,他用了十枚金元買下了這一車皮草,注冊了個商販的身份,就此開始在這裏的傭兵商會忙活了起來。
他來到這裏,所求的也是為了探聽情形,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去看事物難免會有些片麵,索性就來到這裏,以這最底層的視角,去觀察整個地壘的情形。
說實在的,在他眼中,如今的地壘,情況很是糟糕,三麵樹敵,土地貧瘠,賦稅雖然不多,但百姓依舊是活的艱難困苦,長久的衝突,加上如今這大規模的征戰,百姓也隻能節衣縮食的供應,商賈無須擴張,連番盤剝之下,怨聲四起,山野之間盡是流離之人。
如今的地壘,若不是一早打下來的底子在,尚武之心也為被消磨,否則早就被滅掉了,在某種程度上,如今的封閉死過。反倒是對於地壘有利。
之所以地壘不願意賠付那人命債,也是因為國庫空虛的地壘賠付不起,也無法去賠付,索性就靠著扯皮和掠奪勉強存續。
除了這宏觀上的層麵,某些方麵上,其實地壘的情況更加的糟糕,由於過分的重視商賈,導致商賈做大的不可掌控,那背後所涉及到的,太過複雜了,離尋這些時日看下來,也就是這般情況。夏淳淵也想過要製衡改變如今的局麵,隻是……
到了傭兵商會的後院,離尋也停下了思考,跳下馬車,看著麵前的管事:“半車幹草料,半車穀子,還是老規矩,價錢你們定,稱重吧。”
“那行,稍稍等一會兒。”管事的看著離尋馬車上夯實的草料與未脫殼的穀子,忍不住點頭道:“這滿滿當當的一車糧草,送往前線,也可讓一標的軍士吃上半月的飽飯了。”
“如今這般空耗下去,也不是個事啊,就不能找個妥當的法子解決,那尊上不是也發話,送資源過來了嗎?”離尋照舊的和眼前之人閑聊了起來,談論起了這些事情。
管事的也是不住的搖頭,“誰都不願意與太玄開戰,原本就已經活的如此艱難了,兩方開展,多少好男兒死在戰場上,多少人節衣縮食還落得個一無所有,可沒辦法啊!就太玄那樣咄咄逼人,暗搓搓搞事情的樣子,不讓他們老實了怎麽可能安心?那個尊上話說的是冠冕堂皇,那些東西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他對於太玄的偏袒更是實打實的,我地壘中人心寒呐!早知道是如今這種局麵,索性當年就狠狠的跟那吟風門幹一場,如今這種不上不下的,真窩囊啊!”
“太玄這麽些年也太過混蛋了,倘若是他們願意供給我們的所需,是不是也就不用開戰了?”離尋依舊是以第三者的角度,試探性的問著這些話。
這話一出口,眼前這個管事的火氣更大了,他咬牙切齒道:“就太玄的那幫子混蛋,從來都沒有守信過,當年就是他們率先反叛,致使聯軍失敗,我們損失了大片的土地,他們一開始說的倒好,什麽會給予補償,什麽會每年的糧草軍需交給他們解決,修煉資源他們會供給,可這些話兌現了多少,又兌現了多久,曆曆在目,他們的話,鬼才信。索性就拚一場狠得,剛好也有著敕令的禁製,就讓他們看看,我地壘是不是他們眼中的紙老虎。若不是我現如今精力不及少年,定要上陣殺他幾個來回,讓那些太玄的弱犬知道,我地壘不好惹。”
管事的也被激起了火氣,對於離尋沒有什麽防備的說著這些話,這倒不是管事的沒有心機,隻是他與離尋接觸之下逐漸褪去了防備,也是沒有了什麽顧慮,時常和離尋談及這些事情。
從另一方麵講,整個地壘之中的人,大多數也都是這麽想的,無論男女老幼,無論是位高權重者,還是尋常百姓,他們對於太玄,更多的是一種烙印在了骨髓之中的仇恨,這種仇恨無法消解,也無法根除。
負責稱重的夥計看著閑談的兩個人,開口報上了稱重的結果,順帶的報上了價錢,“十六石穀子,百斤幹草料,一共十二個銀通。”
思索著事情的離尋,聽到夥計的報價,點了點頭,沒有提出什麽異議,“那也好,就按照這個價錢算吧。”
“那就跟我來結算吧。”管事的見到離尋這樣,也是習慣了,對離尋撇了撇頭。
拿到錢之後的離尋,沒有著急的去找回自己的馬車,看著要把他帶回去的管事,“接下來我要去別的地方一趟,事出緊急,車馬我暫時是用不上了,所以就暫時留在了商會之中,若是我回不來的話,那就送給你們了。”
“那行吧。”管事的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謝過了。”離尋道謝之後離開了這裏。
離開傭兵商會之後,他低頭無視了身邊之人的招呼,匆忙的走進了一個暗巷,靈力湧動之間,他換上了一身舊日的衣衫,他臉上的麵覆也摘了下來,走出暗巷之時,他已經從徐問重新變為了那個離尋。
他抬頭看向了遠處的一個方向,手上也多出了一個東西,從甘汜手上拿到的那一串珠子,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就是甘汜產業的大本營,甘氏產業的龍興之地——誠法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