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梁褚誤會醋意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逐漸放開了。梁驍覺得煩悶無聊，想離席去花園裏走走，正欲回身叫上甜兒，卻發現甜兒不見了。梁驍暗忖，一定是這丫頭覺得無趣，自己跑著玩去了。於是，自己踱著步，搖著折扇，在園中散步。
皓月當空，他邊走邊仰頭欣賞，望著月中點點斑影，想著廣寒嫦娥，口中輕聲吟著：“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梁驍仰頭走不曾看路，在轉角處與別人撞了個滿懷。正要施禮道歉，扇子一端碰掉了那人的發冠，長發散開，眼前竟是一位妙齡女子。
梁驍定眼觀瞧，正是席間出對聯的文竹，不禁驚異道：“是你！原來……你是位女子？！”
文竹慌亂間有些羞臊，英氣俊朗的男子裝扮立時變成了嬌羞的小女兒態。
梁驍沒有想到那英氣勃發的少年竟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半晌都怔在那裏，更不意這女子竟有著閉月羞花之容，長發飄飄，如從天上婉然飄落。
梁驍癡癡地看著，文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後退了幾步逃走，梁驍卻還在原地看得出神。
——
在宴會席間，甜兒呆得無聊，擺弄著手絹。褚廣逸趁沒人注意，從席上溜走，過來找甜兒，甜兒看見他衝自己招手，正好自己百無聊賴，於是欣然同往。
兩人在花園散步，褚廣逸提起甜兒對對子的情景，不住誇讚。
兩人又坐下來賞月吟詩消遣。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甜兒，你說月裏真的有廣寒宮、有嫦娥和玉兔嗎？”
甜兒思索了一番，仰頭望了望皎潔的明月，說：“有吧。你看月亮上的黑影，是不是宮闕？”
褚廣逸也仰頭望去，幽幽道：“好像是。那，嫦娥一人住在廣寒宮裏，會不會無聊？”
“肯定會。所以他們才給自己找點事做。”甜兒看著褚廣逸，褚廣逸示意她繼續講。
“玉兔每天搗藥，想必把整個天宮的藥都快搗出來了；吳剛日日伐桂，那桂樹有多粗，他總也伐不斷？依我看啊，他隻是為了打發時間，根本不想砍斷。至於嫦娥嘛，她不是還要給玉皇大帝跳舞嗎，還有天蓬元帥拜訪，倒不孤單嘛！”甜兒說起了《西遊記》，不禁莞爾一笑。
褚廣逸覺得她頭腦靈活，聽她說的有趣，開懷大笑。
甜兒看著他幽黑如深潭的眸子裏閃出耀眼的光芒，頓時照亮了自己心底；他毫無掩飾和矯揉的爽朗笑聲，讓甜兒聽著覺得心神舒爽。從未見過他這樣笑，甜兒一直盯著看，直到他發覺。甜兒臉上的緋霞在晚上看不清，但眼中的嬌怯溫柔卻被褚廣逸盡收眼底。
——
中秋夜晚有些寒涼，涼風一吹，甜兒打了個寒戰，褚廣逸立刻脫下自己的書生氅，給甜兒披上，柔聲道：“這裏風涼，咱們回去吧。”
甜兒點點頭，披著他的書生氅，和他一起往回走。
正拐過一片低矮的石榴樹，一個人影倏忽竄出，慌張地跑遠了。甜兒看隱約像是一位女子，可是她怎麽披頭散發、神色慌張呢？正疑惑間，扭轉頭，正看到梁驍站在小徑中間，癡癡望著那女子消失的方向，早看不見人了，還在出神。
甜兒不由得心下泛起醋意，沒有說話，隻直直看著梁驍，眼中帶有恨意。
“梁兄！”褚廣逸衝梁驍叫道，“你在這發什麽呆啊？”
梁驍猛然驚醒，看到褚廣逸和甜兒正盯著自己看，想到自己剛才那一幕可能被他們看到了，不禁發窘。望見甜兒嘲弄懷恨的眼神，不知該如何解釋。
甜兒瞟了梁驍一眼，側過臉對褚廣逸溫柔輕語：“廣逸哥哥，咱們回去吧。”說著，轉身而去，還特意緊了緊身上披的書生氅。
梁驍恍然發現甜兒和褚廣逸走在一起，神情親密，而且甜兒還披著褚廣逸的衣服，頓時妒火中燒，追趕而來。
半路上，梁驍脫下自己的書生氅，趕上甜兒後，一拉她的手臂，脫下她身上褚廣逸的衣衫，把自己的衣服披在甜兒身上，然後不由分說，拉起甜兒就走。
回到席邊，梁驍才鬆開手，甜兒一下子拽下身上的梁驍的衣服，丟還給他，揉著手臂，滿麵怨懟，嗔怒道：“你弄疼我了！”
——
散席的時候，梁驍沒有再理睬褚廣逸，徑直把甜兒拉拽著帶到門口，不顧眾人眼光，強行把甜兒抱上馬，與自己同乘一騎，策馬揚鞭，直奔梁府。
下馬後，甜兒不理梁驍，一路撅著嘴，負氣地往回走，梁驍栓好馬追來，甜兒快步跑進自己房間，正要關門，梁驍伸手抵住門，尾隨而入。
“你想幹什麽？”梁驍怒氣衝衝地質問甜兒。
“我想休息！不想看見你！”甜兒叫著把梁驍往外推，但梁驍力氣大，沒有被推動。
“你和褚廣逸幹什麽去了？”梁驍沉聲問。
“賞月、吟詩、談天。”甜兒懶洋洋地說。
“這些不能和我一起嗎？”梁驍有點急了 。
“你在和美人幽會，我怎麽好攪了你的雅興呢？” 甜兒負氣地說。
“什麽和美人幽會？那人就是文竹。”梁驍趕緊解釋。
“噢，她席間出對子讓你出了醜，所以你要在花園裏解散她頭發，讓她出醜嘍！”甜兒怪氣地說著。
梁驍氣得憋紅了臉，“我是偶然遇見她的，不小心撞散了她的發髻，才知道她是女子。”
“那你的魂回來啦？”甜兒不讓步。
梁驍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強壓怒火說：“以後不要和褚廣逸一起了。”
“他是我的同窗好友，為什麽不可以啊？”
梁驍抄起茶杯猛地摔在地上，一下子把甜兒按到牆上，急促地大吼：“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說完扭頭衝出房門。
——
翌日一早，梁驍便等在甜兒房門口，手裏拿著一頁紙。
甜兒開門出來，梁驍一個箭步衝上去，見甜兒麵色憔悴，依稀還有慍色，疼惜不已。他雙手捧上那頁紙，獻給甜兒。
甜兒疑惑地接過，輕輕打開，裏麵是用合歡花拚出的一顆心。